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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文 / 默嬋(沐辰)

    「柳世穎!」楊昊予佯怒的掄起拳頭。柳世穎含笑對望,害他掄起的拳遲遲捶不下去,最後他朝空氣揮去,「走,我們去你的住處拿衣物。」

    「嘻!」柳世穎得寸進尺的掩嘴輕笑,任由楊昊予拉著,心頭泛起絲絲甜蜜。

    「別笑了。」楊昊予懊惱的低叫。她早不想清晚不想清,竟然挑這種時候,不過,楊昊予也知道自己這個理由有點爛。

    他煩躁地爬梳頭髮,突地,一股——不,好幾股惡意直朝他湧過來,他的心神恍惚了下,當再度集中時,那幾股惡意已隱沒在人群中。

    或許是他的錯覺吧!他笑了笑,攬著柳世穎的肩往前走。剎那,他動作迅捷地壓倒柳世穎。同一時間,柳世穎聽到了類似滅音手槍的細小聲響,馬上從楊昊予身下躍起,對靠近他們的人採取攻擊。幾個穿著平常的人瞬時倒下,手裡緊握著裝有滅音器的手槍。

    行人一見到這些人的武器,莫不大叫一聲快速往旁退開,以免遭池魚之殃,另外幾人一見情勢不對正想要逃,卻讓柳世穎以麻醉槍打倒。

    她為自己的成功微笑了下,回身扶起救了她一命的楊昊予。「楊昊予,你好懶……」

    她的聲音突然隱逸而去,清明的視線盯住指尖碰觸到的黏稠液體,思緒「噹」的一聲崩斷,雙手不自覺的抱緊楊昊予,牙齒打著顫。

    楊昊予勉強張眼,看見柳世穎的衣服上有著明顯的血跡,「娃娃,你流血了……」

    他的動作不夠快,沒能保護她。

    柳世穎搖搖頭,空出一隻手來撫摸他血色褪盡的臉龐,發不出任何聲音。但這並不代表楊昊予無從得知她想說什麼。

    他釋然地牽動唇角,無力的手拂過她的眼睫,「不會有事的,關他們趕過來了。」

    柳世穎還是搖搖頭,看不清楊昊予的表情令她心慌,她的視線不知讓什麼東西蒙住了,變得模糊不清。

    楊昊予想開口安慰她,可不知怎麼的,他的氣力用光似的再也提不出來,他的意識愈來愈迷濛,但他並不慌張,帶著安逸的笑容,任由意識飄遠,毫不抵抗。

    柳世穎擦掉妨礙視線的霧氣後,所見的即是楊昊予闔上雙眼的景象,記憶似風車般一幕接著一幕地轉,父母親死亡的畫面和楊昊予重疊。她喘著氣,想藉此舒緩心口爆裂的痛楚,不由自主的搖著頭,一聲嗚咽自喉中逸出,「不……不……楊昊予……楊昊予……

    不要……」她崩潰地抱著楊昊予痛哭,連林宣逸趕過來緊急診療,關承羿和唐皚鈞清理了現場也不知……

    沒有例外的,每個受重傷的病人都會被送進醫院,而每個被通知前來的親人莫不焦慮的等待著——然而這個定律對四方的人似乎不適用……

    手術室前的長廊上,只見八位大家長分聚成兩個集團,女性這一方開心地談天說地,一邊分享著自己從家裡帶來的酒、餐點。不知情的人會以為這兒不是醫院,而是公園。

    另一方面,四位男性大家長形成兩個不同的局面——關輝和楊皓在下象棋,林偉傑和唐靖則以西洋棋交鋒。

    真正守在手術室前的只有他們的下一代。

    「這兒活像家裡的起居室。」關承羿笑著搖首,佩服父母親和乾爹娘們的處變不驚。

    「他們是閒慌了。」唐皚鈞沒什麼表情的吃著林陳蕙蘭烤的餅乾、喝著楊柳意敏的桂花釀。

    「自從他們以世代交替的理由紛紛把工作丟給我們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面,也不能怪他們一見到對方就忘了昊和林還在手術室裡奮戰,不是嗎?」關承羿微牽唇角,輕啜杯中的桂花釀。

    「哼!」唐皚鈞冷哼一聲,不做任何表示。

    柳世穎在走近手術室前的長廊時不禁一呆,要不是看見關和唐關,她還真會以為自已誤闖了老人俱樂部之類的地方。

    「娃娃。」首先發現她的關承羿朝她揮揮手。

    柳世穎向正在野餐及下棋的長輩們打聲招呼後,來到關承羿身旁,盯著手術室的紅燈。

    「等待的滋味真不好受。」她的聲音裡有著濃濃的悲傷。

    「贛幫的事處理得如何?」關承羿狀似不經心的問。

    「承羿罵髒話?!」冷月耳尖地聽到自己的兒子說了不雅的話,轉頭看向他。「難道媽沒告訴過你,罵人的最高境界就是不帶髒字,還要罵得那個人明知你在罵他卻無法還嘴嗎?」

    「只是對江西幫的簡稱罷了。」關承羿含笑解釋。

    冷月想了想,輕點下頭,回頭加入野餐行列。

    「全解決了。」柳世穎冰寒的眼神足以將醫院冷凍。她將江西幫的罪證全數送交警方,警方以妨礙社會秩序法、管制槍械條例等罪名將他們移送法辦,而他們的「幫產」

    則全數充給四方。

    關承羿偏頭打量了下柳世穎,「放心,昊不會有事的。」

    她渾身一震,眨眨泛熱的眼眶,「我很放心,我相信昊會平安無事的。」

    「娃娃,你看到了自己的未來嗎?」注視著她,關承羿的眸裡漾著柔善的親密。

    「嗯。」她點點頭,除去了那層負荷之後,她所見的未來之中有她自己。「我現在只希望楊昊予趕快好起來。」

    關承羿一點也不訝異的挑眉。

    「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她明朗地微笑著,「不想……再讓我重視的人從我身邊消失。」

    「這就夠了。」關承羿的笑臉愈發地溫柔。「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妹妹,我是如此,唐是如此,林也是如此。」

    柳世穎柔柔一笑,原來大家一直都在她身邊,沒有離開過。

    手術室的紅燈熄滅,穿著手術袍的林宣逸臉色凝重地出現在大家面前,一時間,原有的氣氛因他的出現呈現僵滯狀態。

    沉默降臨在大夥兒的心口上,約莫過了三分鐘,林宣逸狠狠的歎口氣,露出個淺笑,取下手套,以手為梳地爬過頭髮,「那傢伙的命硬得很,沒事。」

    所有的人一得知這個消息,馬上又投入自己原先在做的事上頭,唐皚鈞吃著他的東西,關承羿拿出行動電話主持會議,柳世穎則望著從手術室內被推出來、沉睡中的楊昊予。

    「娃娃。」林宣逸笑著拍拍她的肩。「那傢伙利用動手術的時間睡得死死的,一點掙扎也沒有,真不像平常的他。為這樣一個病人動手術真無趣。」他從手術袍內掏出幾顆洗乾淨的彈殼,執起她的手,把子彈全都放在她的手心。「他一共中了……我數數……

    五顆子彈,都不是在要害,唉!他幸運得連死神都怕他。送給你做紀念吧!」

    柳世穎呆呆地望著林宣逸走離,再望望楊昊予消失的方向,低頭盯著手中的彈殼。

    「紀念品嗎?」

    她笑了笑,收好彈殼,緩步走向楊昊予的病房。

    尾聲

    「娃娃,我不要吃這種東西!」楊昊予凶神惡煞般的死瞪著柳世穎手中熱氣……不,殺氣騰騰的保暖壺。

    時間經過三個月,在四方集團附屬醫院獨立出來的大樓中,因槍傷而住院療養的楊昊予吼聲傳遍了整幢無人的大樓。

    「為什麼?」看見楊昊予兇惡的表情,柳世穎低頭看了眼保暖壺裡黑黝黝的湯汁。

    「媽咪說這是要給你補身子的,這樣傷口才會好得比較快。」

    她口中的媽咪是楊柳意敏,這壺湯汁是她一早拿來給柳世穎的。

    「好個他媽的快!這種東西不是給我吃的!」楊昊予祖7d口大罵,狹長眸子負氣的瞇起。

    「你好凶喔!」放下保暖壺,她皺起眉頭,雙手交抱在胸前。

    楊昊予怒氣未消的喘著氣,胸膛上下起伏著,「我不吃我媽煮的東西!」

    誰知道她裡頭放了什麼怪物,要是林或是唐的母親煮的東西他一定第一個搶來吃,不過,奇怪的是,林和唐都不大吃他們母親做的食物。

    「這是媽咪辛苦煮的,不可以辜負她一番好意。」柳世穎像個小學老師在教學生大道理一樣地命令著。

    「我不吃就是不吃!」他偏過頭倔強的說。

    「你不吃是吧?好吧!」歎口氣,她盛了一碗湊到楊昊予面前。「一小碗就好了,其它的你可以不吃。」

    楊昊予皺眉望著碗內那黑不隆咚的水,「我不吃!」

    柳世穎沉默地觀察著他的表情,唇角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楊昊予,你怕吃中藥?」

    「誰怕了!」他反駁得更大聲了。

    「害怕就說,我又不會笑你。」柳世穎淺笑盈盈地勸道。

    「誰說的,你心裡在笑。」眼神凌厲的掃過柳世穎的容顏,他指指她的心口,一副「別想欺騙我」的表情。

    「心裡笑不犯法啊!」這下子她連眼睛也充滿笑意了,鍥而不捨的把碗湊到楊昊予面前。「喝喝嘛!就一小碗。」

    「為什麼一直要我喝?」打從醒過來到現在,他每天都被她灌了不少補品,一下子養傷、一下子補肉、一下子補血,幸好她沒拿「中將湯」給他喝,不然他還真不知該做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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