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慕容雪
大家全一臉尷尬地低下頭來,躲避主子的責難眼光。
魏武吁了口氣,心想,反正她終有一天也會知道,也就不追究了,淡然地道:
「沒錯。」
「還剛新婚嘛!你為了我把自己新婚的妻子拋下,她不會生氣嗎?」她將滿肚的疑問問出口,要是她早就氣得巴不得把他捏死。
「琪小姐,那是的主人的私事,你插什麼手?」在她身旁的婦人一臉不悅地盯著她瞧.
粉嫩的女娃撇小嘴道:「問一下又不會怎麼樣嘛,再說我終究會認識她的不是嗎?」
「沒有哪個大家閨秀會這麼沒教養的。」姚嬤再度開口,幾乎不抱希望地道,自小小姐就是那副俏皮的習慣,全然沒有大家閨秀的溫柔模樣,對此,她感到相當沮喪.
「反正我本來就不想當大家閨秀的。」她翻了翻白眼。難道姚嬤還不瞭解自己嗎?真討厭!
「你」姚嬤瞇起眼道。
「呃,姚嬤,別數落她了。」魏武怕她們兩個人在轎裡頭鬥嘴起來,趕緊插手。「我會先帶你們到魏府附近的別苑住下,待回到府中後,我會再找人好好教導小姐,好彌補她以前未學的禮儀,姚嬤你就不用擔心了。」
「這個好意不用了!」小琪立即咕噥了幾句抗議,不過沒人理她。
魏武安置好妹妹的住處後,此時正往大宅的方向趕路,只是不知為何,愈靠近大宅,心中愈覺得不舒坦。照理說來,找到了小妹,他多年來提吊的心應是終於可以放下了,而且也總算是無愧父親的遺托。但是心中那股悶氣卻緊緊纏繞著他,讓他放心不下。
不知為什麼,腦中閃過唐棻的模糊影像──他那不久前才娶的女人,一個不應該會閃過的記憶,讓他面無表情的臉色沉了些。記不起她的面孔,因為他沒費心去記,也不想去記,畢竟當初會娶她,原本就沒打算善待她;娶她也不過是一個幌子,他可以輕易要了唐玉青的命,可是他實在沒辦法去殺了一名弱女子,也因為他一向不和女子動手的原則,所以他留了唐棻的小命,但並不打算讓她好過。而娶了妻,更不代表他要對她忠心不貳,在他迎娶唐棻進門時,排場只是以迎小妾的方式,另外,他更沒費心去通知其他商行的人他娶妻的事。
找到了琪兒,他多年鬱悶的心結解開了;莫名的,他突然有些好奇唐棻的長相……真是奇怪呀!明明是仇人之女呀……或許是他眷戀著她的身子吧!
風沙凜凜地拂過臉龐,他冷血地想,同時,任由座下的愛馬放縱的前進。
「主人快到了!」一名僕人匆匆地跑進「玉書閣」裡秉告,江雲平立即從帳本中抬起頭,挑著眉笑道:「進城了,嗯!也該是時候了。」他轉而吩咐著僕人,道:「等他進了大門再來通知我一聲!」江雲平腦中條地轉過好幾道念頭,似乎有什麼計謀正在形成似的。
「是!」
「等等──」江雲平叫住正要走的僕役,突然決定地說:「等會兒,我要和嫂子在大廳替大哥洗塵。」僕役點點頭,退了出去。
半晌,江雲平丟下帳本,決定去他那個嬌弱有餘的大嫂那邊晃一下,畢竟老大回家了,身為妻子的唐棻怎麼可以不在呢?而且他們分開了這麼久的時日,會有不少話要互訴吧!呵、呵!他突露出促狹的目光。
日夜交替之前,蒼穹染了一片橘紅,像是被染料灑了一片,精彩極了。
園中一隅的涼亭之中,石桌上擺放著一張紙卷,一條纖細的背影,正忙和著沾著染料,為桌上的紙卷添上色彩。
綠兒站在一旁一邊看著桌上的圖,一邊學著夫人頻看著遠方的天際,看了多時,不僅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還看得她頭昏眼花。她真不懂,不過就是畫一片太空嘛,幹麼一定要塗來塗去,左加一點,右加一點,加了半天,雖覺得好看,可卻相當費事呢!要是她,早就畫好了,在白紙上全塗上橘色的彩料就好了。
「夫人,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呢?你畫了好幾個時辰了呢!」
唐棻抬起頭,微瞥了她一眼。「好了,好了!別老催我!我就快畫成了!你累了,就去別的地方打發時間吧!」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夫人這麼塗來塗去,不累嗎?」
「不會呀,我覺得挺好的!又可以消磨時間。」唐棻嘴巴說著,手上卻沒閒著。從進魏府後,江雲平交代過她除了不能出門外,一律可以自由活動。她心想既出不了門,於是她平時除了研究藥草經典外,就是畫畫圖、看看書……等,來打發時間。
「是嗎?」綠兒不以為然。她很少聽到一個姑娘家會讀書又會畫圖的,偏偏她這個夫人就是。反倒對於刺繡、女紅……等,雖不至於不會,卻看得出來她並不精湛,且她也沒有多大的興致去做。
「你去幫其他人的忙好了,省得一直煩我。」地想乘日落之前把圖畫完,忙揮揮手,支開綠兒。今兒個她的心情特別好,而且此際的景色宜人,地想畫下這個剎那,留住那份心情。
「是,知道了!」綠兒點點頭,逕自先行離去。反正她對畫呀、書呀是完全沒緣的,夫人教了她半天仍是學不來,她早放棄了。還是去幫王管家的忙,好過在這兒看一些她不懂的東西。
沒有綠兒不時的問話,唐棻把剩下的圖一點一滴地畫完,兀自欣賞了老半天,她感到非常滿意。突然遠方引起了一陣騷動,引起唐棻循聲而望。她所在的位置是在後庭院的偏角,此處很少有人會來,也因為這裡較安靜,所以她才喜歡待在這裡。當她在這裡時,她會吩咐下人別來打擾她,日子久了,不用說,他們也會避開此地,讓她自由地畫圖或讀書。
「夫人!你果然在這裡!」一名丫頭急得滿身汗地跑了來,一見到她,即大喊道。
「有事嗎?」她用方才就備妥的清水,洗了洗手後,才問。
「嗯……是……江少爺在找夫人……」她急喘地道。
「他有說找我什麼事嗎?」唐棻望著桌上的圖畫,心想著要是江雲平沒什麼大事的話,地想等畫干了再去找他。
「嗯,他請夫人在大廳和他碰面。」
「我知道了!」看來是晚膳時間快至,他餓了,也想找人順便聊聊天吧!那看來,她可以等畫全干了再去……
「江少爺說主人回來了!要夫人盡快打扮好,和他一起去迎主人回府。」
「什麼!」唐棻從思緒中回神,在聽到主人回府時,眼睛瞪得好大,手一個不小心打翻了一旁的小碟子,使得裡頭殘餘的染料噴沾染上了畫好的圖。她懊惱地瞪著畫,糟糕!一幅滿意的畫就這樣毀了。
「夫人,你沒事吧!」丫頭慌張地說,趕緊幫忙她把染料擦掉,卻已來不及。
「哎!沒事了,你回去告訴雲爺,我知道了!」唐棻努力壓下恐慌的思緒,打發她走。
等那名丫頭走後,唐棻才皺起了眉頭。「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還要好一陣子才會回來呢!」魏武,她的夫婿,就在新婚夜後一走了之音訊,如今卻突然回府,實在是嚇到她了,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呢!
怎麼辦!她怎麼能面對他呢!手不自覺得發起抖,是的!她怕她的夫婿,沒來由的怕他。在她的印象中,他高大威猛,力氣很大,粗暴得很。
新婚夜的恐懼從第一晚就開始延續,前一陣子,她比較安心,因為據王嬤說魏武會離開一陣子才會返家,所以後來她睡得比較安穩,但如今看來她又要難眠了.
懷著志忑的心,她朝著臥房的方向走著,腳下的步伐是沉重又緩慢的,彷彿走得慢些,她就可以避開那個洗塵宴。唐棻微微的心不在焉,不自覺得咬著唇,腦中一片混亂,理不出一個頭緒來。驀地,她撞上一個堅硬東西,她驚嚇地叫出了聲;
下一刻,她感到兩隻手正摟著她,並穩住了她微傾的身子。唐棻這時才知道她撞到人了,還是一個男人,微紅了臉低聲地道:「對不起,我沒有注意……」
「不會!」來的這名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魏武,他一身風塵僕僕,卻掩不住的威嚴。他看著眼前低垂的臉龐,突然覺得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謝謝……」唐棻微退了一步,讓他放開自己,才抬頭一看,兩人都愣住了。
「是你!」魏武先反應過來,急急地抓著她,怕一放開她就消失了。「真的是你!」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唐棻又驚又喜。
「我本來就住這裡。」他說得理所當然,眼中儘是見到她的驚訝。
「可是我從來沒看過你……」
「我和一群人出外辦事才剛回來。你呢?又怎麼會在這?」他急切地問。
「我……」唐棻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雖才一陣子不見,但人事已非,而她已嫁為商人婦。他剛才才回來,那他便是魏府的人了,為何偏偏這麼巧的讓自己遇見他,若不是她已嫁人,她會很希望看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