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莫顏
風徹唇邊勾起一抹了悟的笑意,摀住她嘴巴的手勁一鬆,讓她得以大口喘氣,不過困住腰身的另一隻臂膀依舊強硬。
「回答我。」他冷冷地命令。
「你……真奇怪……我又不認識你……」
「跟蹤一個不認識的人兩個多禮拜,還喬裝成老太婆,你以為能騙得過我?」
她心下暗驚,原來困住她的人是風徹,慘了!居然被他發現!
「說!」箝制腰間的手勁緊了下,引起她一陣低呼。
「你別生氣……我、我說就是了,麻煩你……先放開我……」她苦苦哀求著,雖然他是自己暗戀已久的偶像,可是畢竟男女授受不親呀!
諒這女人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因此他放開了她。
當四肢得到自由後,應採宓立即跳開一大步,受驚地撫著心口,戰戰兢兢地轉過身。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迎上那一對炯炯有神的黑瞳時,她的心口還是大大地撞擊了下。
沒錯,是風徹,她偷偷愛慕已久的懸疑小說家。桀驁不馴的黑髮、狂野不羈的俊貌、性格有型的落腮鬍,簡直酷到外太空去了。
他的人就跟他的小說一樣,渾身充滿了神祕感。
她應採宓何其幸運,能見到真正的本尊,還能跟他說話,禁不住要感謝上天的安排。
失神地瞅著他瞧了好一會兒,水汪汪的大眼裡淚光閃爍。
「你是啞巴嗎?」風徹不耐煩地問。
啊,對厚,這是個自我介紹的大好機會!她拉拉自己的衣服,整理凌亂的短髮,希望能給他一個好印象,輕咳幾聲、清清嗓子後才開口。
「我叫應採宓,是風先生的頭號書迷,這是我的名片。」將一張燙金的名片恭敬地遞到他手裡後,她呵呵傻笑個不停。
風徹接過名片,瞄了一眼,丟掉、走人。
咦?耶──
「別走呀!」她忙撿起名片,追上前去。
「我不跟記者打交道。」
「我不是記者,是主播啦!」
他停下來,用著十分懷疑的眼神看她。「主播?」
「是……未來的主播。」她心虛地補充一句。
「你乾脆說自己是新聞台總監算了。」丟下一句,將她遠遠拋在身後,逕自離去。
「風先生,等等呀!」應採宓不死心地緊追在後。「求求你,我想……」
「我拒絕。」
「我還沒說呢!」
「說了也一樣。」
「可是我……」
「沒什麼好說的。」
眼看他就要進電梯了,她心急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跳上前抱住他,死也不肯放!
「放手!」他咬牙。
「我不放!除非你聽我說完!」
她是認真的,打定主意堅持不放。如果一放手,就再也遇不上這種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了,要她放開,除非她死!
風徹可不想揹著一個人肉背包走在大街上,拗不過她,只好開口。「好,你說吧!」
「真的嗎?」恍如重獲新生,應採宓一臉興奮,深怕自己聽錯了。
「我已經答應了,你還不放開?」
「是!是!」她重新整理好儀容,希望能表現出自己專業的一面,雖然此刻她緊張得兩手發抖。
深吸一口氣後,她說出了自己畢生的心願。「我希望能有這個榮幸,獨家訪問風先生。」
應採宓戰戰兢兢地觀察他的反應,只見他懶懶的開口。
「說完了?」
「是的。」
「再見。」
啊?
「哇……等等啦!」也不管會不會被電梯門夾死,她擋在電梯門中間,再度死拉著他不放,欲哭無淚地央求著。「你不是答應我了,怎麼可以一走了之」
「我只答應聽你說完。」
「怎麼這樣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又費盡心力跟蹤你,看在我這麼辛苦的分上,您就答應我這微不足道的要求吧,如果沒有你的報導,我的前途就毀了,嗚嗚」
「與我無關。」
「當然有關啦!總監說誰能拿到你的獨家專訪,誰就能坐上下一季的主播台!」
風徹揚著眉,恍然大悟地說道:「所以你跟蹤我,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八卦好寫?」
她立刻一臉愧疚,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
「沒辦法嘛,你行蹤成謎,又從不接受訪問,如果訪問不成,至少可以捕風捉影掰一掰……」
「這不就成了,相信你跟蹤我的這些日子,心得一定很多。」
眼看他又要關上電梯門,應採宓發揮哭父哭母的威力,抱住他的腿,涕泗縱橫地跪在地上。
「我求你要我做牛做馬都願意以身相許也可以洗衣煮飯暖床都沒問題只求你別狠心離去」如果他不答應,那麼她這輩子恐怕都只能當一名小記者,別想成為主播了。
風徹微怔,移開的冷淡目光再度轉回到腳下那只無尾熊上頭。這番唱作俱佳的台詞讓他聽了忍不住想笑,瞧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可憐模樣,歌仔戲的苦旦都得甘拜下風。
他頗中意她這滑稽的模樣,至少比那個劉財發好多了,劉財發每次「哭夭」,都會讓他食不下嚥,平常他都吃十五碗魯肉飯的,今天才吃十碗而已。
劉財發的哭臉看了會讓他反胃,而這女的,則令他發笑。
他目前的確需要一個人來幫忙,這女人也許可以利用一下。
思及此,他改變了主意,打量她好一會兒後,意味深長地開口。
「真的叫你做什麼都願意?」
「是的是的是的!」她點頭點得像哈巴狗。
「不後悔?」
「不會不會不會!」這會兒又搖得頭髮亂亂飛。
風徹緩緩蹲下身,與她平行的目光威嚴懾人,直瞅得她小鹿亂撞,禁不住臉頰泛紅。
被他這樣盯著好羞呢,他在看什麼呢?難不成真要她以身相許?哎呀,那她不是賺到了?討厭啦,偷笑的嘴兒合不起來了啦!
風徹邪燦的眼中,閃過一抹詭異的光芒。
「你,跟我來。」
第二章
這、這、這……是地獄嗎?!
應採宓掩著鼻子,驚懼外加不敢相信地瞪著那一堆臭氣薰天的垃圾。
老天!她得透口氣!
在凌亂的垃圾堆中好不容易殺出一條生路,來到廚房,一股腐臭味在她開門的瞬間要命地撲來。
噁──!
她幾乎以為自己身在地獄垃圾場──流理台上杯盤狼藉,發霉的便當到處亂放,滿溢的大垃圾袋上還繞著數只盤旋不去的蒼蠅。
暈了她快暈了
應採宓全身癱軟地跪趴在地,感到胃中一陣噁心的翻攪。一隻蟑螂從她眼前悠哉地經過,睨了她一眼,彷彿嫌她大驚小怪,絲毫不畏懼她這位萬物之靈,就連泡麵碗旁邊的兩隻老鼠也視她如無物,活似吃飽了撐著。
對於長期只能活在陰暗角落的鼠兄蟑弟而言,這裡可是極樂世界呢!但在應採宓眼中,這裡分明是一處鼠輩橫行的垃圾場。
氧氣……她需要氧氣……
她幾乎是掙扎著爬出廚房的,直到前方被兩隻腿堵住了去路,她才停下,抬起頭看著創造這處地獄的人,眼眶中滿溢的淚珠就快要飆出來了。
風徹揚了揚眉。「就算愛慕我,你也別感動成這樣子。」
哇咧,她真的很想開罵,但是毒氣令她作嘔,繞個路,朝門口快速爬去。
「哈──哈──哈──」她急切地吸著空氣,即將窒息的感覺太可怕了!
「喂,你怎麼了?」
應採宓用著僅存的力氣抬頭,盯著這個她長久以來崇拜、愛慕、敬如神祇的偶像,沒想到竟是如此邋遢到不行的男人。
曾經,她認為那一頭散發是瀟灑不羈的表徵,原來是他懶得理發;那豪邁性格的落腮鬍,根本是他頹廢的結果,甚至,她覺得這人有可能好幾天沒洗澡了。
「你多久沒洗澡了?」
「三個月。」
「再見。」毫無片刻的猶豫,她快速朝大門爬去,不想與垃圾為伍。
肖未搆著門邊,她的衣領突然被高高地拎起。
「放手呀──」應採宓神情慌張,就像被他碰到會死掉一般,歇斯底里地掙扎。
「你要去哪?」
「當然是回家啦!」掙不開他的手,又怕沾到「病毒」,應採宓只好盡量保持距離,暫時停止呼吸。
「你不是答應幫我煮飯?」
「我後悔了行嗎?」
「什麼?」輕易拎起她的人吊在半空中,散發內的眸子剎那問放射出懾人的銳利目光。「是誰死纏爛打、一哭二鬧三上吊地求我讓她做牛做馬,還一副不答應就會死掉的樣子?」
「呃……誤會一場,就讓我們忘記這段不該發生的錯誤吧!」她隨口敷衍,一心想著如何在不碰到的情況下掙開抓住她領子的那隻手,回去後一定要從頭到腳做徹底消毒。
「誤會?」銳利的眼神轉成了令人膽寒的凌厲目光。「門讓你進了,房子讓你逛過了,你卻說這是誤會?」他臉色陰沈,讓人不禁寒到骨子裡,再遲鈍的人也嗅得出他話語中隱藏的危險殺機。
他惱火了!
應採宓困難地吞嚥著口水。好迫人的氣勢啊,嚇得她全身皮皮剉。
據聞風徹本人極注重個人隱私,從不接受媒體採訪,不管人家出多少錢利誘,他一概拒絕,就連神通廣大的狗仔隊也不得其門而入,更遑論有幸窺探他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