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米琪
「那就等你不怕的時候吧!」他說,打算作罷。
「為什麼?」她訝異地瞅著他。
「我無法抱著一個淚汪汪的女人做愛。」酷野扯動唇角,躺下身。
「對不起。」可淳背過身去,瑟縮起自己,暗自哭泣。
酷野看著她顫動的背影,忽地想伸手將她扯進懷裡安慰,卻又立刻壓制了自己的衝動??br />
他何必如此多情,他對世間的一切向來冷漠慣了,從來不習慣釋放自己的感情,更怕太多情,到最後會難以收拾;但偏偏她總是惹人憐借,害得他不得不在意她!
坦白說,他不知道自己要她來做什麼?也許她將成為他的困擾,但他卻又矛盾地不想結束這個困擾。
也許他喜歡上她了吧……是這樣嗎?
第五章
酷野雙手枕在腦後陷入沉思中,難以成眠。不知過了多久,他發覺身畔的人兒不再發出啜泣聲,而是沉沉的鼻息——她睡了?
他起身探視她,果真是睡著了,心裡奇怪著,她怎能上一刻還流著淚,下一刻卻安然入睡?
他低低地笑了,搖搖頭,伸手拉過被子覆蓋上她迷人的身子。側身熄了燈,合上雙眼,今晚是他頭一次跟女人同床共枕,卻什麼也沒發生。
深夜,東京的氣溫更低,可淳禁不住寒冷地醒過來。室內沒有任何光線,她不安地起身,身上的被子滑落在腰間,她不由得冷得打顫。
「怎麼了?」酷野一向睡得淺,身旁的動靜教他立刻醒了。
可淳聽見身畔低沉的聲音,羞赧地環抱住自己裸露的身子,小心拉過被子的一角遮住自己?「我吵醒你了,不好意思。」
這客套話令酷野一陣懊惱,他想繼續入睡,不理她,卻聽見她輕聲地請求——
「你這裡有沒有厚一點的被子?」
他偏過頭,懷疑地問:「你冷嗎?」
「嗯,有一點。」其實是冷得要命,手腳都快凍僵了!雖然室內有暖氣,但她仍感到冷,台灣的冬天似乎沒有那麼冷。
酷野伸出手,精準的握住她的小手。她冷冷的小手,令他心底一悸;她不只是一點冷,而是凍壞了。他臂膀一收將她扯進懷中,另一手繞上她的腰間,將她定定地圈抱在懷裡。
「啊!」
可淳驚喘,詫異地抬眼看他,他卻合上眼,淡聲說:「我就是厚被子。」
他的身子好溫暖,熱力迅速傳導給她,她發現他也是一絲不掛,身下更有個什麼奇異的熱流在鼓脹,惹得她心慌意亂,動也不敢動,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酷野後悔抱著她,她的身子要命的柔軟,肌膚滑若凝脂,觸動他男性本能的反應,雖然他並沒有一絲邪念,卻被挑起衝動的慾念??br />
「你……要不要放開我?」可淳屏息地問,心瘋狂跳躍著。
「你不冷了嗎?」他並無意放開她。
「我可以去穿上衣服。」可淳囁聲說,急於逃開他灼人的懷抱。
酷野的大手滑過她纖細的背,試探她的溫度,仍是冰涼的,他蹙眉,將她攢得更緊密。「用不著多此一舉。」
可淳以為他在嘲弄她,但幽暗中她卻隱約看見他眉心緊鎖!她怯怯地從他懷中抽出手,輕輕往他的眉心撫去,果真如同她所見。
為什麼?他擔心她著涼嗎?她的心一陣震盪,一道無形的暖流在她心窩裡亂竄。
「你在做什麼?」酷野扣住她寒冷的小手。
「沒……」可淳收回手,放鬆自己,安靜地倚偎著他,不知為何她不再對他強壯的懷抱感到不安,雖然她仍害羞,卻覺得被他擁著好溫暖,睡意再度襲上她的雙眼。「我可以就這麼睡著嗎?」
那豈不是酷刑!他身子緊繃,心底反對,嘴裡卻應允道:「當然。」
可淳懶懶地打個呵欠,合上雙眼,在他暖暖的體溫包圍下,沉沉睡去。
酷野聆聽著她平穩的吸呼聲,對她那麼容易入睡頗感佩服,不過他卻要失眠了——擁著纖柔性感、又全裸的年輕女子身體,令他內心火熱,疼痛難當!
但他竟沒有碰她的打算,倒是心底升起一種奇異的滿足感;他覺得這感覺真是愚蠢,想試圖消滅這份感覺,卻愈是抗拒,它愈是排山倒海而來。
他何苦要抵拒?何不享受這份滿足,放寬心去體會她的甜美。
他是喜歡她的不是嗎?
幽暗中,他凝著她的小臉,嗅著她的髮香,想要她的念頭,愈加強烈了。
※※※※※※※※※※
翌日,五十嵐社長辦公室裡——
酷野一如往常,處理堆積如山的文件,審閱報表;但今早他的表情卻十分輕鬆,連他的兩名男秘書都感到社長大人的「異樣」,但無人敢作聲。
事實上,酷野自己也發覺今天的心情很不一樣,經過這一夜,奇妙的滿足感仍留存在他心頭,他不在乎自己一夜無眠,不在乎被她枕得麻痺的手臂,一想起「她」,他的心竟是十分火熱。
離開時她仍睡著,他從床底的櫃子取出毛毯,幫她蓋得緊緊的,她應該不會再感覺冷吧?
他牽掛著她;瞧瞧時間,快中午了,她醒了嗎?
他看過她的行李袋,她並沒有帶厚大衣,心底興起一個念頭,他放下未處理完的公文,起身套上外衣,離開辦公室。
同在辦公室的兩名秘書,驚訝地互望一眼,十分納悶地問對方:「社長大人好像第一次這麼準時休息呵?」
「太反常了,好多文件都沒看完呢!」
「是不是龍體欠安?」
「這……看來不像。」兩人猜不透,但社長大人都休息了,他們兩個小的也準備休息去,好喘口氣。
酷野快步走出辦公大樓,他記得附近的商店街有家專賣外套大衣的店。循徑而至,看見櫥窗裡正展示新款的女用大衣,粉色系,樣式挺新潮,就這件吧!
他決定買下給可淳。進了店裡,對女售貨員說:「幫我打包櫥窗那件大衣。」
女售貨員立刻照辦,並詢問:「先生,這是送給女朋友的嗎?」
女朋友?酷野不置可否。
「還有同一款式的男用外衣呢!」售貨小姐熱絡地說,主動拿了他的尺碼的墨綠色大衣向他展示,笑著說:「一同買下可當情侶裝哦!」
情侶裝?太幼稚了!「就這兩件。」他取出信用卡。真不知自己買下兩件做什麼?自嘲自己的舉動,但他仍是兩件都買下了。
※※※※※※※※※※
宅第裡,可淳仍留連在甜蜜的夢鄉,迷迷糊糊地睡著,房外忽地傳來玻璃的碎裂聲,還有人發出尖叫,驚擾了她。
可淳悠悠睜開雙眼,喃喃自語:「天亮了!」她望向鬧鐘,短針指著十一點,看來不只是天亮了,而且快要日正當中了。酷野的位置空蕩蕩的,他一定是上班當社長去了。她伸著懶腰,發現自己身上蓋著毛絨絨的厚毯子。
這……是酷野幫她蓋上的嗎?難怪她一直感到很暖和,而沒有在他離去後冷得醒來。
他的體貼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把毛毯撞在胸前,唇邊掛著甜甜的笑,心底也好甜,這樣偷偷的感到甜蜜好傻,但她真的對他很有好感啊!
她在心底悄悄地想著初見他時那副酷模樣,現在倒覺得他其實挺溫柔的。若是他一直都對她那麼好,那她肯定會深深愛上他的。
然而此時外頭的嘈雜聲更明顯了,一句謾罵聲清晰地傳來,打斷了她的思潮——
「這花瓶看來很昂貴,你的薪水都不夠賠。」
可淳聽不太懂話的內容,因為對方的日語說得又快又急,但她察覺不對勁,立刻拉過整張毛毯裹住自己,到更衣室裡找厚毛衣和牛仔褲穿上,匆匆梳洗,開門看看外頭發生了什麼事。
門一開,一群女傭裝扮的人全望向她來。一個年紀較大的女傭拉著一個面有懼色的小女傭朝她走過來,行了九十度的大禮,說了一長串的句子——
「歐桑,對不起,我們是清潔公司派來的,這個新來的小女傭玉子,打破了您的彩繪花瓶,真是對不起,一定會照價賠償的。」
可淳努力地聽,只聽得「歐桑」、「清潔公司」和「玉子」,其餘則是鴨子聽雷,她猜想玉子是那小女傭的名字。
但她光看狀況也知道,是這小女傭玉子闖禍了;而她第一次被當成「歐桑」,還真是挺奇怪的感覺,她們一定以為她是這家主人的「太太」!
她忽然興起一個頑皮的念頭,假裝自己就是「歐桑」;不過她可是個很「雅撒西」的歐桑哦!
「沒關係,清一清就好了,玉子別放在心上。」這句簡單的日語她會說。-
玉子意外極了,自己非但沒有被責備,還被安慰,她連連鞠躬道謝。「謝謝歐桑,謝謝、謝謝……」
可淳瞧她說得又急又激動,儼然很感謝她這個冒牌的「太太」,而她樂得日行一善,反正只是一個花瓶,酷野應該不會那麼小氣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