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夢雲
那朱胤席呢?
一想到朱胤席也可能是她毀家的仇人之一,關盼盼不由得全身發冷、臉色鐵青,顫巍巍的不知如何是好,忍不住瑟縮、忍不住想逃離朱胤席的魔掌。
「咦?你怎麼了?」
正開口想好好教訓秦王的朱胤席,發覺關盼盼的異樣,不禁關懷的傾向她,抓住她嫩弱的柔荑不放。
「你的手怎會那麼冰涼?是冷,還是身體不適?」
「不……」打哆嗦的身子因他的靠近顫抖得更加劇烈,細緻的容顏縱有脂粉掩飾,也掩蓋不了她青白的臉色。
此時的關盼盼理智盡失,神智迷糊一片,腦海裡全是當年的血腥慘景;一想到眼前這抓住自己小手不放的男人也可能是仇人之一,關盼盼更恨不得能脫離他的掌控。
扭著手,她使力想奪回自己小手的自由,無奈那隻大掌硬是不肯放,讓她更加心悸。
看她驚嚇至此,朱胤席也無心繼續享樂,乾脆攔腰抱起她,急匆匆地離開宴會現場,留下一室驚詫不已的賓客。
※※※
「不要,放開我!」
離開大廳後,關盼盼就這麼——路尖聲大吼,直到已回到原來的房間還不肯停歇,一等朱胤席將她擺放在床上!她更是拼了命的往床內躲,努力的揮動兩隻手臂,想將他趕出自己的視線之外。
「不要過來,走開,你走開!」
「你怕我?」這恐懼來得太過突然,讓朱胤席甚是疑惑,「為什麼到如今才曉得要怕我?」這才是問題的重點。
以她倨傲難馴的性子來說,她不該怕他才是,就算真怕他,也毋需等到今天,這其中定有隱情。
為了逼出真正的答案,朱胤席不退反進,更張狂的逼迫著她。
「我不怕,我不怕你這壞人!」她同樣失控吼著,同樣慌亂的舞動小手。
此時的關盼盼理智盡失,她的神智全跌回五年前那場可怖的夢魘中,所看的是父母全身浴血的慘景,所聽的是遍地的哀號,那恐怖的情景永遠也難從她心裡除去。
避開她襲來的陣陣拳頭,朱胤席一舉衝破她的拳陣,雙手箝制住她的雙肩不放,更邪肆的逼向她。
「看清楚,我不是壞人,我是康王朱胤席,不是別人。」
「不!你是,你是壞人!走開!你這兇手,是你殺了我的父母,你走開!」關盼盼無視自己雙肩披箝的疼痛,努力掙扎尖叫著。
看她被嚇壞的神情、看她理智盡失的瘋狂,朱胤席頓悟此時的她是聽不進任何話的,乾脆欺上她,以唇壓制她的怒吼,以昂挺的身軀抵制她的掙扎,把她緊緊的壓在床上動彈不得。
「唔……」
說不出話,手腳又無法掙動,關盼盼依舊不肯屈服,她先假意配合他的熱情,張開口歡迎他的入侵,等他闖入她的世界時,貝齒隨即意力一咬。
若不是朱胤席反應靈敏,此時的他鐵成了個無舌之人;為了報復,他不只不放開她,更狠心的反噬一口,直咬破她的嘴唇才罷休。
那蝕骨的疼痛,總算讓關盼盼尋回理智,當他放開她時,她同樣直覺的抬起手就想……
可當雙眼接觸到他那雙憤怒的精眸時,她只得頹喪的放下手,萬分沮喪地低頭飲泣,就恨自己無能替雙親報仇。
他可以不甩這哭泣的女人,更可以拂袖而去,管她要生要死,可奇怪他就是狠不下心不甩她的死活。
看她隱隱聳動的雙肩,看她掩面啜泣,他奇怪的感到心亂,平生第一次,他做出自己最不屑的舉止:輕言歡哄女人。
「好了,別哭了,有委屈說出來,本王替你作主便是。」聽聽,這話像他朱胤席會說的嗎?
可他就是說了!
「毋需對我虛情假意,你先殺了我父母,再來說要替我申冤作主,哼!對不起,我關盼盼承受不起你這份好意。」她說得咬牙切齒,言詞鋒利如刀,絲毫不懼他猙獰的怒容。
要殺便殺,倘若今天他不殺她,來日她也會手刃他,以告慰雙親在天之靈。
「好,很好。你口口聲聲說本王是你的殺父仇人,敢問,證據何在?」污蔑之詞,他朱胤席絕不接受,唯有真憑實據,方能讓他信服。
「證據?哈哈哈!」殺人者還敢向被害人索取證據,這話她倒是第一次聽到;可鐵證如山,她也不怕他要賴得了。
「方纔在大堂上與你對話之人可是同你一夥?」同樣是皇族血脈,她就不相信他敢睜眼說瞎話。
「你指的是秦王?」
真是意外!沒想到秦王早已先他一步得知光鏡之效,且早在五年前就下手搶奪。
意外得知的訊息,讓朱胤席領悟那好色之徒對王位也有覬覦之心。
很好,他死定了!
「本王保證十天之內,定會給你個交代。」話落,他也不管關盼盼的反應如何,直接轉身拂袖而去。
交代?官字兩個口,是對是錯,全由他說。
官官相護是極為正常之事!同樣是一家人,關盼盼對他是不敢存有半點奢望;另外,她也絕對不相信朱胤席跟當年關家的血案毫無關係。
與其靠他,不如靠自己。
關盼盼發誓,勢必血刃自己的仇敵不可,就算丟了這條命也在所不惜。
※※※
雖然復仇的決心非常堅定,可機會卻是難以尋得,尤其在朱胤席加派人手的監視下,關盼盼的一言一行皆被局限,更別說是復仇了。
好不容易,消失了整整十日的男人終於再次出現在她眼前。
「跟我來,本王讓你看一個人。」
朱胤席一出現在她眼前,立即抓著她往前奔,也不管她是否跟得上,更無視她難看的臉色,執意逼她去見那個該見的人。
「放開我,」
被拖得萬分狼狽的關盼盼,一路掙扎卻始終掙不開他,在他強悍的脅迫下,終究被他拖到陰森恐怖的地牢內。
「看!那人是誰?」朱胤席伸手一指,順手將關盼盼往前一推,要她看清楚那個被鎖在牆上無法動彈的男人。
他滿身浴血,身上淨是被鞭打的傷痕,胸口處還燒烙了痕跡,模樣十分悲慘。
「他是誰?身犯何罪,為何要如此折騰地?為何不乾脆給他一刀,賞他個痛快?」關盼盼看不清楚那布傷痕之下的真實臉孔,只感覺朱胤席的殘忍,就算眼前的他真是個萬惡不赦的罪徒,也不該如此凌辱他啊!
「你同情他的遭遇!?」關盼盼的同情,讓朱胤席倍感諷刺,更壞心的說出真實的答案,就等著看她吃驚的表情,「他就是秦王,也就是殺你父母的仇人,這樣你還會同情他嗎?」
驚訝、不敢置信等等詞句,皆無法形容關盼盼此時的心情。
乍聽到他竟是自己的殺親仇人,她心裡是極端的矛盾。
曾經,她有過手刃仇敵的念頭,曾經,她以報仇為自己終生目標;而今看他淒慘的下場,她心中唯有不勝欷吁的感歎。
若早知有今日,他是否會後悔自己當初所造的罪孽?
她不是他,不懂得他的心情,卻看清楚他所受的罪,那種罪比死還要讓人難受啊!
「怎麼?知道他就是你的仇人後,你還同情他的遭遇嗎?」
「我、我……」不是怕得說不出話,只是感覺太多太雜,讓她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怎麼了?現在本王把人捉到你面前,你若想復仇,只要一刀往他的胸口捅就行,問題是……你有這殺人見血的勇氣嗎?」婦人之仁對朱胤席來說不過是個荒唐的笑話,順手抽出身旁屬下的佩刀,他遞給了她,硬逼她做出決定。
關盼盼呆瞪著自己手中顫抖不停的刀,不是刀在抖,而是她難以壓抑打顫的雙手。
殺人是她一輩子也不曾想過要做的事,雖矢志報仇,卻未曾凝想過的殘忍畫面,而今面對這迫在眉睫的取捨,她卻不知自己應該如何是好。
「看著刀是無法殺人的,若下不了手,本王願助你一臂之力。」話落,朱胤席隨即抓著她的手連同那把殘忍的刀,用力往前一刺,眼看就要——
匡啷一聲,傳出力落在地的聲音,關盼盼終究下不了手、殺不了仇敵。
「我沒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涕淚縱橫的小臉上淨是掙扎的矛盾,她痛苦的攢起娥眉,恨自己的心腸不夠狠毒,報不了父母的血海深仇,她無顏見人,乾脆掩面而逃。
朱胤席追著她的腳步一起離開,只是在離去前不忘使個眼色給一旁的下屬。
這眼色一使,就注定了秦王將永道消失在這人世的事實。
秦王的消逝代表的又是什麼?是他結束一生的罪惡,抑或是權力王位競爭下的犧牲者?
這問題的答案,恐怕就連秦王自己也不知所以然吧!
他就這麼糊里糊塗的當了陰間鬼魂。
第四章
逃離血腥殘酷的可怕,卻逃不過自己良心的譴責,關盼盼哭得哀痛,卻不僅自己心底的愧疚到底因何而起。
看到那全身浴血的仇人,關盼盼恍若回到五年前,親眼看到自己的雙親倒在血泊中的慘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