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夢蘿
「原來如此，還是大哥深思熟慮，為了爸媽的身體著想，我贊成這種作法。」邵雪伶不再因反對而反對。
眼看著這兩兄妹達成協議，卻分明沒將她的意願放在眼裡，苑紫晨心裡不舒服到極點，不由得升起一股想反抗的念頭。
笑話!她幹嘛要配合他的需要行事?
他怕教他的爸媽知道冠廷已死，她呢?他們有沒有想過她也是瞞著自己的爸媽偷偷將佑佑帶回邵家，讓他們連自己外孫的一面都沒見到?
她的委曲求全他們倒沒體會，只會一味認定她是貪圖邵家的財產，才將佑佑帶回來分一杯羹。
想到芹芹也曾受到這種對待，苑紫晨更是氣憤難平，心裡於是更不想讓這對兄妹稱心如意。
「你們是不是沒想過要尊重我的意思?」她平靜地指出。
「你沒有別的選擇。」邵擎風沉聲道。
「我沒有嗎?除非我是啞巴，否則我可以到邵家兩老面前招出實情來。」苑紫晨掀起漂亮的唇型，故意說得十分認真。
就算她其實沒這個本意，她也不會教他們知道。
「你敢!」邵雪伶尖聲斥道。
「我有何不敢——啊!」苑紫晨說至一半，整個人立刻被狠狠地揪起。
身子被高高提起，苑紫晨極力想掙脫邵擎風的鉗制，可惜未能如願。
「我警告你，少跟我玩花樣，你鬥不過我。」邵擎風咬著牙嘶聲地撂下狠話，將她往上提的力道更形用力。
「你——」苑紫晨倒抽口氣，雙腳離開地面的感覺不是挺好受。
「放開媽咪!大伯父，放開媽咪!」邵念佑本來正在玩，見到母親受到欺負，趕緊小跑步過來，並一面大叫。
見佑佑跑過來，邵擎風立刻放開苑紫晨，讓她狠狠地跌坐在泥地上。
苑紫晨叫出聲，但與其說是痛呼，不如說是因為忿怒自己的不中用，她慢慢站起來，表情仍然是倔強如斯。
「媽咪，哪裡痛痛?佑佑吹吹就不痛了。」邵念佑護在她面前。
小小年紀的邵念佑已經懂得保護他最愛的媽咪，爸爸說過欺負媽咪的人，都不是好人。
「佑佑，媽咪沒事，你再去玩溜滑梯，媽咪待會兒再陪你玩。」苑紫晨輕哄著，仍然決定支開佑佑。
她不希望她和邵家兄妹談話的內容教佑佑得知，所以才同意來到這座公園和這對兄妹對談。
「好。」邵念佑先是乖巧地回應，接著才轉向有如巨人一般高大的邵擎風：「大伯父，你不可以欺負媽咪，否則佑佑就不喜歡大伯父了。」他舉起手指，有模有樣地警告自己的大伯父。
邵擎風緩和臉上肅殺的表情，點頭道：
「雪伶，你陪佑佑去玩，我來和她談。」
「可是——」邵雪伶本想抗議，但見大哥沉下臉時，所有的言語都只能吞回肚裡，認份地拉著佑佑走開。
哼!她又不是小孩子，大哥居然把她支開，太過分了。牽著佑佑的手，邵雪伶在心裡忿忿地喃喃自語。
見到妹妹和佑佑走開，邵擎風這才掀起冷酷的笑容，眼裡全是不屑。
「你變了，苑紫芹。」
「你說什麼?」苑紫晨心中一凜。
這男人是怎麼回事?」副多瞭解芹芹似的，該不會是想試探她吧?
但他又是如何分辨她們的?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她和芹芹是孿生姐妹，他更無從得知有她苑紫晨這號人物在。
他口中的「你變了」，一定不是她以為的看出她的破綻，她千萬不要自亂陣腳。苑紫晨在心裡暗暗警惕自己。
「你會不明白我在說什麼?這不是你接近我最好的機會嗎?假扮我的愛人，你要想誘惑我上勾，機會不是更多了?你不必費心演出欲擒故縱的戲碼。」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從未想要接近你，邵先生，請你搞清楚，我是你弟弟冠廷的老婆，你最起碼也知什麼叫尊重二字吧?」苑紫晨教他明顯的輕視之語氣得渾身直發抖，真想一拳朝他揮過去。
原來他一直這樣看待芹芹，實在是欺人太基!
她的反應令邵擎風仰頭狂笑起來，很明顯不把她的話當作一回事。
「是嗎?苑紫芹，你果然是裝模作樣的高手，你想繼續裝貞潔烈女隨你高興，但是你最好配合我的計劃行事，若是讓我知道你在我爸媽面前說出事實，繼而傷害到他們，我也會毀了你的親人，你最好相信，我會做得很徹底。」邵擎風的聲音溫和而低沉，但卻教人不得不相信他絕對是認真的。
苑紫晨皺眉又瞪眼，卻懶得再去請他尊重自己，面對這種眼裡只有自己的高貴份子，她就是說再多，也是白費唇舌，倒不如閉上嘴巴免得浪費口水實際些。
「你不說話是表示不肯配合!」邵擎風挑高眉毛，睇睨著她連倔強的表情都顯得美麗不可方物的嬌顏。
美，的確是足以令人動心的容顏，也難怪冠廷會被她騙得團團轉，恐怕冠廷至死仍未摸清這女人虛偽的本性。
「你必須給我一個確定的期限，我不想扮你的愛人一輩子。」苑紫晨話才說完，便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自己這番話，恐怕又會讓邵擎風大肆嘲笑她是在癡人說夢。
「你想扮演我的愛人一輩子，不是不可以，但我可以保證你一毛錢也拿不到。」他諷刺她的異想天開。
「誰稀罕你的錢，不要以為你們有錢有勢，就可以看不起人!我告訴你，等佑佑可以適應邵家，我馬上就走，你們邵家的金銀財寶，留給你自己吧!」苑紫晨全身脹滿火氣，感到備受侮辱地反駁道。
「很好，這段時間你最好安份待在邵家，不要四處賣弄風騷，如果引起我爸媽的注意，你會死得很難看。」邵擎風冷鋒般地言語落下，接著看都不看她一眼，走向一旁正在玩耍的邵念佑。
苑紫晨兀自站在原地，氣憤地瞪著他，直想將他的背部瞪出一個洞來。
早在來之前，她就知道這邵家人不好應付，果然面對高傲又瞧不起人的邵氏兄妹，她出戰的第一回，結果不是很順利。
但這無關緊要，至少她要帶佑佑回家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接下來她只需幫助佑佑去適應邵家的一切，她的任務就可大功告成，她也可以回到她平凡卻溫暖的生活。
***************
在未見到邵氏兩老之前，苑紫晨對於兩老的印象止於五年前芹芹向她形容的。芹芹說冠廷的父親是不知變通的老頑固，脾氣很壞，是個不好相處的老人；冠廷的母親則是很勢利的老女人，對下人很刻薄，對她也從無好臉色。
而五年後的今天，她終於有機會見到芹芹口中的兩位老人家，苑紫晨卻發現，她眼中看見的和芹芹所形容的，顯然有很大的出入。
那坐在輪椅上正激動地紅著眼眶，嘴角不住抽搐，似乎想開口說話的老人，當真是芹芹口中那位脾氣暴躁的父親邵國輝?
更甭提抱著佑佑已然喜極而泣的婦人，看起來也不像是芹芹說的那樣刻薄勢利，這婦人看來跟所有母親一樣，有張慈母的臉。
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冠廷出走五年間，竟也改變了這兩位老人家?苑紫晨認定芹芹不可能對她撒謊，那麼就只有時間改變一切，足以解釋這之中的怪異之處。
「你說你叫什麼名字?」邵家的女主人林玉雲，抱起小孫子輕聲地問。
「佑佑，媽咪都叫我佑佑。」邵念佑一眼就喜歡上這個對自己很友善的奶奶。
「佑佑，你願意叫我一聲奶奶嗎?」林玉雲抱著希望看著佑佑。
「奶奶。」邵念佑笑得很甜，在一聲奶奶後，不忘在林玉雲臉上送上一吻。
好半晌，林玉雲沒有說話，抱著佑佑一再低泣，讓所有人望著這一幕，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有多久了，邵家已太久一段時間沒有像今天一樣聚在一起，更遑論有愉悅的心情彼此談天、歡笑。
「擎……風，我……我……」邵國輝困難地舉起手臂，顫抖著手指，指著邵念佑的方向，努力想表達他心中的想望。
「爸，你想抱抱自己的孫子，是不是?」邵擎風馬上意會父親的心意。
邵國輝僵硬著無法點頭表示，但他眼裡的光亮已道出一切。
「來，佑佑，快叫爺爺。」林玉雲連忙將佑佑抱至丈夫腿上，鼓勵佑佑開口。
「爺爺，你就是爺爺?爸爸說他好——」邵念佑本能地又要說出爸爸這幾年常在他面前說的話，但他的話很快地被打斷。
「佑佑，你忘記也要親爺爺了嗎?」出聲制止佑佑露出破綻的，不是別人，正是已不忍心傷害這五年來肯定不好過日的兩位老人家的苑紫晨。
不管五年前這兩老對芹芹有多苛責，但眼見他們一個坐在輪椅上不得動彈，一個很明顯身子骨欠佳，她不想再過分為難他們。
如果他們有錯，那麼他們早已付出代價，她不想再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