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夢蘿
「你還沒見到那女人,你又知道她是個野女人了?你好歹也留點口德,不要教人笑你為老不尊。」李淑惠毫不客氣地反駁丈夫,一副決定為梅茉情護航到底的模樣。
「我不用親眼見到就肯定她是個不知羞恥的野女人。」展久松從鼻腔冷哼道。
「你說話要有憑有據,不要血口噴人。」李淑惠氣得渾身發抖。
「我血口噴人?她都能在未結婚之前就和御司上床、還把肚子搞大,你說她會是多麼有規矩的女人?」展久松用輕蔑的口氣說著,總之他就是打從心底反對讓那女人進他展家門。
「你……你怎麼不說是你偉大的兒子硬是對人家出手,自己不檢討,還怪人家女生不檢點,你未免太厚此薄彼了。」李淑惠氣憤填膺的反諷道。
在一旁的展御司聽得差點爆出笑聲。若非情況不允許,他真的會大聲鼓掌,母親說的真是太好了。
看來為了保住孫子,他母親已經走火入魔了。這不打緊,繼續看下去再說。
「你搞清楚,我的兒子就是你的兒子,你到底站在哪一方?」展久松氣得七竅生煙,簡直拿這番女人沒辦法。
「你才要弄清楚,御司是我們的兒子,他的孩子不就是我們的孫子?你不想要含飴弄孫,我不阻止你,但你也別想阻礙我。」李淑惠儼然一副誰要阻止她抱孫子,她就找誰拚命的表情。
看來還有得吵了。展御司索性找張舒適的椅子坐下,雙手交疊在後腦的觀看發展。
「你想要孫子還怕沒有嗎?只要御司跟我為他挑選的任何一個名門之女結婚,你要多少個孫子都沒問題。」展久松替兒子所挑選的女人都一一經過詳細檢查,保證是個品質優良的母親。
「你說的倒好聽,問題是你那些名門之女,御司一個也看不上,既然看不上眼,又哪裡來的多少個孫子都沒問題?」李淑惠不客氣地潑丈夫冷水,緊接著又往下繼續說:「現在既然有個現成的,你不好好把握,你到底想等到什麼時候才抱孫子?」
「我可以等。總而言之我就是反對讓那女人把孩子生下來。御司你最好聽清楚,馬上給那女人一筆錢,要她把肚子裡的孩子打掉,別想因此賴上你。」他的孫子絕對要是品質優良的品種。
「我不准!你們父子給我聽好,誰要動我孫子的念頭,我馬上死給他看。」李淑惠認真地威脅道。聞言,展御司未動聲色。這一套他從二十歲那年就經歷過了,他自然不會再上當。
但展久松可不一樣,他外表雖是強悍易怒,但心裡可是不能沒有這一天到晚和他唱反調的老伴,所以一聽到他的老伴又要開始一哭二鬧三上吊,他的表情隨即轉為挫敗,這回他不妥協也不行了。
「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番,算我怕了你。御司,先把那女人帶回來安產,你媽會知道如何照顧一名孕婦。」展久松終於不再堅持己見,轉身對兒子說道。
「你爸說的對,把你的女人帶回來,媽會給她最好的照顧。」想到要照顧一名孕婦,李淑惠就感到無比開心。
那女人肚子裡懷的可是他們展家第一個孫子,不好好妥善照顧可不行。
「爸、媽,恐怕你們搞錯我的意思了。」展御司這時才從舒適的椅子上起身。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李淑惠立刻大為緊張的衝上去捉住兒子的手臂。
「該不會這事從頭至尾你只是在尋我和你媽開心吧?」展久松忍不住重新懷抱起希望。
展御司緩緩地拉開笑容,慢條斯理的一個字,一個字說道:
「爸、媽,我的意思是我已經當爸爸了,而且是一個十歲大的女孩的爸爸。」
話才說完,他馬上聽見父親又發出一連串的咒罵,而他母親則因驚訝過度,一時難以承受的昏厥在他伸出的手臂裡。
看來展家今晚可熱鬧了。
在電話中聽到展御司表示他準備要前去酒店把梅琪月帶回來,梅茉情連忙向他要求道!
「我要跟你一起去。」事關重大,她怎麼可能讓他一人去見梅琪月。
天知道他會怎麼向梅琪月解釋他的身份,她不小心謹慎不行。
就算真要對梅琪月隱瞞這個事實,那麼也要由她這個大姐親口告訴她,希望可以把對她的傷害降到最低。
但想到要開口向梅琪月解釋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受傷害最深的將會是妹妹,她就不知要如何啟口。
要一個才十歲大的女孩,如何接受她十年來口中喊的大姐,原來是她的媽咪?
她實在不敢想像梅琪月會有多大的反應,但已走到這一步,想要反悔也為時已晚。
「你不相信我?」展御司在電話彼端反問,口氣不慍不火。
「我是擔心琪琪沒見到她熟悉的親人,她會感到害怕,更何況你只是個陌生人。」她生硬地解釋。
「我不是陌生人,你該不會忘了我是她的父親吧?」他意有所指的提醒她。
梅茉情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答腔:
「在琪琪面前你就是個陌生人。讓我跟你一起去,讓我找機會解釋你的存在,你不能這樣一意孤行的說要帶走琪琪就帶走琪琪。」她猛烈地抗議。
「我不能嗎?別忘了是誰給予我這個權利,讓我可以這麼做。不過既然你要一起來,我也不反對,三十分鐘後我去接你。」他態度自若地回道。
「好,我等你。」她說著便將電話掛上。相信以他的本事,不必她多說,他也能找得到地方。
坐上車子沒多久,內心掙扎許多的梅茉情終於開口道:
「我能向你要求一件事嗎?」她的口氣有些遲疑,因為她瞭解自己的要求可能有點強人所難。
「說吧!」
「我想請你在我尚未對琪琪說明你的身份以前,你可否什麼也不說,先讓我和琪琪談談?」
「你要怎麼對她解釋我的存在,或者該說怎麼向她說明為什麼她叫了十年的大姐,會在今天又成為她的母親?」他揚揚唇,直接點出她苦惱之處。
再也沒有什麼可以令她更驚訝了,原來他什麼都知道,那她是不是該趁這一刻索性什麼都跟他招了?
梅茉情在心裡暗暗思忖。有一度她幾乎衝動的想道出一切,但在張嘴的前一刻,她卻又聽見展御司這麼對她說:
「你想必是擔心你年紀輕輕就有個女兒,傳出去不太好,所以便將琪琪當成是你父親的孩子,而你則順理成章的變成她的大姐。這種安排是很好,但你沒想到會碰上急需用錢的這一天,所以你才想起我的存在,我說的可有錯?」他像是都替她想好了,解釋的十分周到。
梅茉情反而是張口結舌的,什麼辯解都說不出來。
她不知道原來他可以將她的動機與用意分析得這麼詳細,就好像真有其事一般,連她這當事人都被他的話唬得一愣一愣的,一時半刻還真以為他說的都是真的。
她當初的確是想這麼唬弄他,倒沒想到他自己反而一針見血的道出重點。
他這個御翔航空的領導者果然不同凡響,看來經過這幾年的歷練,他已不再是她能接近的人,如果不是因為這次的事件,他和她或許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兒,更遑論他頭上的一片天和她是多麼不相同。
思及此,梅茉情暗自在心裡作下決定:等這事一解決,她會徹底遠離這個不屬於她的男人。
「在我下車之前,我要先得到一個答案,你有沒有誠意想回答我?」車子來到酒店前方,展御司沒有下車,反而側身以著莫測高深的眼神直視著她。
梅茉情被他詭異的眼神盯得心裡直發毛,但仍僵硬的朝他點頭。
梅琪月的生殺大權在他手中,此時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她不敢有其他意見。
「當年你逃離我的原因是什麼?」他像是漫不經心的詢問,這卻是糾纏他好些年的心結。
梅茉情聞言為之一愣,怎麼也沒想到他會選在這重要的一刻重提往事,直教她答也不是,不答他會肯罷休才怪。
「怎麼?你這表情是無話可說?還是不肯說?」展御司挑起眉,一刻也不放鬆。
「都這麼多年了,不管是什麼原因都不重要了。」她就是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
「重要與否由我決定,你只管說實話就行了。」
「你要我說什麼?說我被嚇壞了,還是擔心自己再一次被你強暴?」她氣得豁出去了,他要聽實話,她就一五一十的告訴他。
展御司臉色深沉,面色如灰的緊盯著她,許久未發一言。
「你不必這樣看我,是你要我說實話,而這的確是當時我心裡面的感受。」她知道自己撒了點謊,那一次初體驗並不如她所說的是約會強暴。
但他執意要得到答案,她只能這樣自欺欺人。
「原來在我心裡是美好回憶的一段往事,在你眼裡竟是如此不堪,看來是我自作多情,把一切想的太美好了。」展御司搖搖頭,無奈地說道,這才伸手打開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