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夢蘿
展御司沒有答覆,他堅定的表情已說明一切,他就是十分肯定自己沒有私生子。
「這麼多年、這麼多個情人,你當真沒有一次忘記?」丁文儒的表情言明他的不信。
「惟一的一次是在我二十歲那年,不過年代久遠,說來無意義。」那也是他的初次體驗,當然沒必要教丁文儒知道的這麼仔細。
「這麼說還是有可能了。如果今天來的就是當年你惟一一次的例外,你可沒話說了吧?」丁文儒笑笑的指出。
展御司愣了一下,但隨即從容的扯開笑容,那笑容像是回憶起當年那一段美好的往事。
「我是沒話說,只可惜她不是那種女人。」倘若她是那種貪婪的女人,當年她不會不留隻字片語的消失在他的生活裡。他可是很早就告訴她他的真正身份所擁有的金錢與地位,是白癡才會放棄他。
如果她是那種女人,她不會在他們有了肌膚之親後,反而逃離他。
她該會緊緊捉住他這個青年才俊不放,而不是教他遍尋不著。
他依然記得那年她失去蹤影,當時他有多著急,差一點就要登報找她,甚至想透過媒體力量找到她。是他母親以死要挾他,不要做出令展家丟臉的行為,他才慢慢接受自己已失去她的事實。
多年過去,這仍然是他難以割捨的一段回憶,或許他真正在意的是她何以突然消失吧。
「話不要說的太有自信,御司,我有預感這回你會栽了個大跟頭。」丁文儒就是等著看他出大糗。
「是嗎?」展御司懶洋洋的微笑,仍是不以為然。
「肯定是,不信咱們等著瞧。」丁文儒環抱著胸,一副等著好戲上場的表情。
「是你!」展御司瞇起了黑眸,動作不算激動,但在起身時還是把身後的皮椅給撞倒在地。
皮椅倒在磁磚上發出很大的聲響,接著是丁文儒低低的吹了聲口哨,然後辦公室內再無任何聲響。
梅茉情沉默地站在門口,直直的和展御司對望。從他的眼中,她得知即使事過多年,他仍未將她遺忘,心裡不由得劃過一道暖流。
明知她不該有這種情緒,但她阻止不了心中直湧而上的喜悅感受;明知不該抱有如此想法,她仍然好高興他並未忘記她。
他一點都沒變,一樣有著吸引女人的俊俏五官,若真要說歲月給他帶來何種改變,那她要說老天是厚愛他的,讓他看來更具男人味,更添魅力氣息。
當年的陽光男孩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更教女人迷醉的成熟男人。
這種男人在現階段肯定是高檔貨,是所有女人趨之若騖、急於擁有的好對象,他到現在仍未結婚,她覺得很意外。
「站在這兒做什麼?進來啊,」
丁文儒率先打破這詭異的沉默氣氛,走至她面前,才要伸手攬住她看來好脆弱的肩膀,一道聲音已從背後殺過來。
「放下你的手,文儒。」展御司冷眼瞧他。展御司太瞭解他這會兒舉在半空中的手想做什麼。
只要碰到美女,丁文儒的動作永遠是敏捷快速。換作以往,他是不在乎他追求文人,永遠搶在他之前下手,但對於站在門口的纖細身影——很抱歉,在尚未弄清楚她的來意以前,誰都不准打她的主意。
他可沒忘記警衛先前進來所說的話——總裁,有個女人自稱是你多年前的女友,她為你生了個女兒。
如果這個女人是她,那麼事情就很嚴重了,因為她的確是他多年來惟一一次沒有採取防護措施的對象。
「咦?」丁文儒的手舉至半空中,詫然地回頭望向已朝這兒走來的展御司。
這可是頭一次展御司阻止他對漂亮妹妹展開友好攻勢,有問題!大大有問題!
他知道眼前這名穿著端莊的女子是很漂亮,那亮麗脫俗的五官流露著一股可人的清純味道,那纖細的肩膀及不盈一握的柳腰,更是男人夢想能摟在懷裡細心呵護的易碎娃娃。
他和展御司一樣擁有相同嗜好,對於外表柔媚可人的漂亮妹妹,都忍不住想佔為己有,但是展御司從來不曾和他看上同一個女人。
說穿了是展御司眼光比他還犀利,不對他的味,他絕不會勉強自己屈就,自然也不屑和好友追求同一名女子。
那麼這回是怎麼一回事?
丁文儒眼神帶著疑惑,一直到看到站在美女身後的警衛章澤,他才突然恍然大悟,記起幾分鐘前和展御司討論過的事。
莫非眼前這名女子就是那自稱擁有展御司的小孩的神秘女子!
他的眼裡閃過讚賞。如果對象是她,他倒是一點也不覺意外,她看起來的確有本事將展御司迷得忘記保護自己。
不過,她看起來如此清純,真是生過孩子的女人嗎?
「美女,你幾歲了?」
「應該有二十六歲了吧,如果我沒記錯。」展御司索性替她回答,一面揮手要章澤先行退下。
章澤見任務已完成,便自行告退。
「二十六?老兄,你記性很好嘛,」丁文儒調侃道。從好友眼中得到要他離開的暗示,他聳聳肩,假裝沒看見。
拜託!這種戲碼可不是天天上演,要他離開,除非這片屋頂塌下來。
「文儒,你想要我把秀容找來嗎?」展御司冷冷地提醒他。這洪秀容是惟一可以抵制丁文儒玩世不恭的厲害武器。
一聽到洪秀容這三個字,丁文儒馬上聞聲色變,連忙舉雙手做出投降狀,兩隻腳自動往門外退。
那個只會像八爪魚纏著他不放的妖女,他躲都嫌來不及,還是盡早走人吧!
盯著他俊逸如昔的側臉,梅茉情許久未曾出聲,至今她仍無法相信她會再和他重逢。原以為今生再無見面之日,所以儘管在家裡她已事先練習不少次,一碰見他本人她反而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尤其當他那一雙會透視人心似的眼眸銳利地直盯著她,她的心便怦怦直跳,連開口的勇氣也喪失大半。
「你說你有了我的孩子!」展御司終於打破沉寂,直接道出她的來意。
他曾經試過各種方法尋找她的下落,就是得不到她的任何消息。
沒想到再次見到她,她會帶來這麼驚人的消息。
希望她不是為錢而來,否則無論她的出現對他而言是多大的驚喜,將不再具有任何意義。
面對他眼裡明顯的輕蔑以及冷然的語氣,梅茉情硬生生打了個冷顫。
在來此之前她就知道自己會被羞辱一場,她更是早有心理準備要迎接他的各種冷嘲熱諷。
但沒想到他只不過一個眼神就令她十分難受,她自己也十分意外,原以為自己不會在意他對她的看法,這會兒她才知道自己其實很在意。
但為了救回妹妹,無論受到多大的羞辱,她都得忍下來。沒有什麼比救回琪琪更重要,比起琪琪,再多的羞辱都算不了什麼。
「我今天就是來告訴你這件事,展御司。」她挺直背脊,視線迎上他的。
「她幾歲了?」
「十歲。」
「很好,為什麼在經過這些年後,你才跑來告訴我,你有了我的孩子?」他的黑眸直勾勾的望著她。
「我不是來要你讓琪琪認祖歸宗。展御司,你不要誤會我的來意。」她統著雙手,手心裡的濕意說明了她有多緊張。
「那麼你的來意不會正好是為了錢吧?」他的眼神更加深沉,似乎一點也不高興她是這種女人。「沒錯。」她暗一咬牙,堅定地回答,很快地往下說道:「但這不是琪琪的教養費,我要的是救命錢。」
「救命錢?」他挑眉問。
沒有絲毫隱瞞,梅茉情將她父親闖下的事端一一道出,只在謊稱梅琪月是她女兒這一點上撒了謊。
兩千萬畢竟是大手筆,要展御司拿出這些錢,自然得是和他關係至親的人,她的決定絕對沒有錯。
展御司沉思許久,久到令她的心也跟著直往下沉。倘若這個方法仍行不通,她真的無法可想了。
「你因為需要這筆錢才想到我,如果琪琪真是我的女兒,在這之前你何以從未想過我有權利知道琪琪的存在?她畢竟是我的女兒,不是嗎?」他逼近她,一直到鼻尖幾乎碰到她的。
梅茉情倒抽口氣,卻反而更將他男性的氣息深吸入鼻,她可以感覺因為他的接近,她的心跳加快不少。
「我知道她是你的女兒,你有權利知道她的存在。」
她試著解釋,卻教他很快斬斷她的話。
「可是你卻沒有告訴我,你反而一走了之,這又是為什麼?你來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做出這種不該是十六歲女生會做的事,你說啊!你為什麼在那時遠遠逃開?」他尖銳的言語令人招架不住。
梅茉情沒有回答,只是用慘澹的眼神看著他。她如何告訴他,當年她有多害怕?當她以為自己可能會懷孕,卻又求助無門、無人可傾訴時,她心中受到多大的煎熬?
他根本完全不瞭解,當他只顧著滿足他的慾望,他可曾為她設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