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夢蘿

    可是這畢竟是虛構的，她的目的不過是想利用他讓尚爸爸以為她另有愛人，而同意取消婚事。她連這一點都很坦白地說出來，他有什麼理由生氣，如果他不想幫忙，說一聲就行，她不會勉強他。

    等了老半天，猶不見他有所回應，孟昀晞小小的脾氣也提了上來，她唇一努，立刻二話不說的按著桌子站起，轉身就要走開。

    「坐下。」背後卻傳來他不容拒絕的話語。

    她轉回身，沒有依言坐下，只是不解地看著他。

    「我說坐下，我不喜歡重複第三遍。」

    「你不是無意幫忙？」

    「我沒有這麼說吧？」

    「可是──」她實在很困惑，小臉上的五官都糾在一起了。

    尚書豪瞄了瞄她身後的椅子要她坐下再說。

    孟昀晞想知道他究竟是何打算，重新坐回椅子上，等候他接下來想說什麼。

    然而待她坐下，他仍是以莫測高深的目光緊瞅著她，卻一句話也沒說。

    「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如果你覺得我很好笑、或是你不想幫忙，直說好了。」見他遲遲未作聲，她按捺不住地打破沉寂道。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耐性有限，尤其是碰上這種故意吊人胃口的人。

    「我是在思索你所說的這些話，這裡頭還有些疑點我弄不明白。」

    「我都說得很清楚，你有什麼地方弄不明白？」她不是什麼都告訴他了？

    「你說你的未婚夫另有愛人，所以你決定成全他，而你又沒有男朋友，只好在機場演了這齣戲，就是想找個男人充當你的男朋友，藉以讓你未來的公公、婆婆以為你已有相愛的戀人，好同意取消你和你未婚夫的婚事？」尚書豪把一切整理出來。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你怎麼知道你的未婚夫另有愛人，是他親口告訴你的？」他可不記得自己曾做過這種事。

    這十年來他是有過不少女人，但裡頭沒有一個能稱得上是他的愛人，畢竟都是成熟的男女關係，該聚則聚、該散則散，他所認識的女人都熟知這條遊戲規則。

    他不認為會有人在他背後搞鬼，她們全都明白他一旦發起狠來，是絕對不念舊情的。

    那麼到底是誰背著他做出這種小人行徑？

    「當然是他──」孟昀晞在差點把Cleas的名字招出來的前一秒及時收住尾音，想起她已經答應Cleas不能把她的所作所為告訴別人，她隨即轉移話題。「不管是我的未婚夫、還是別人告訴我，反正我就是知道他另有愛人就是了。」

    「這麼說你的確是透過別人才得知這件事的？」尚書豪的眼神犀利了起來。

    真的有人在他背後搞鬼！很好，就待他親手揪出那背後主使人。

    「你很奇怪耶！你管我是怎麼知道我的未婚夫另有愛人，你只須回答我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忙，其它就不干你的事了。」她一副他管太多的模樣。

    「這你就不懂了。」

    「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在我決定幫你之前，我總要瞭解你所說的是否屬實，才不至於幫到最後不過是場誤會。」尚書豪的聲調低沉而溫和。

    他的這番話令孟昀晞原本困惑的表情，很快地轉為全然的氣忿。

    她捏起小拳頭，抵在玻璃桌面上，氣得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你是在指控我說謊騙你？」

    早知道她就不說老實話，說了實話人家還在懷疑她所言不實，她幹嘛要坐在這裡自取其辱？

    她會走人！等到得到他的道歉，她立刻走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輕言道，望著她白而整齊的貝齒因氣忿而緊咬著下唇，心想，她真是個誘人的小東西。

    她自己一定完全不瞭解她這個模樣很引人犯罪吧！那心型唇瓣鮮紅欲滴，教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你是這個意思。」她反駁，氣呼呼地直瞪著他。

    就算他的話不是這個意思，他此刻的眼神卻讓人自覺額頭上是否刻著騙子兩個字，要不他何以如此專注地盯著她不放，像是要看出什麼。

    「我不是。」他重複一遍，然後將欣賞的眼光從她俏臉上移開。

    「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就立刻向我道歉，然後我會再去找適當的人選。」反正他本來就不是自己一開始要找的對象，她用不著覺得可惜。孟昀晞在心裡告訴自己。

    「你休想。」尚書豪口氣一沉，表情像是在考慮要不要將她抓起來痛打一頓。

    這天殺的小女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要去找別的男人，除非他決定放她自由，否則這輩子她別想這麼做。

    「你幹嘛這麼大聲吼人？」她拍著胸脯。「你不想道歉就算了，我不勉強，我自己離開總可以吧！」說著她又站了起來。

    「坐下。」他直下命令，見她瞪著他不予理會，他索性大掌伸上前，繞過桌子直接拉著她，硬是讓她重新坐下來。

    她算是他所遇見過最難搞定的女人。看似天真無設防，可一旦拗起來，比任何人還要固執。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不相信我，又不讓我走。」她像是被燙著似的甩開他的手。

    雖然她沒有和異性相處的經驗，但有個感覺不斷從心底冒上來，她覺得眼前這男人好像挺麻煩的。

    光看他一副可以替她作任何主意的模樣，他又不是她的什麼人，憑什麼這樣看待她。

    「我沒說我不相信你，是你一口認定我不相信你。如果你氣消了，該聽聽我怎麼說了吧？」他要笑不笑地注視著她仍氣憤填膺的臉蛋。

    真想吻住她因生氣而噘起的嬌嫩嘴唇！這一刻尚書豪心中已有決定，他想一輩子擁有她。

    報恩之事已成過往，這一刻想辦法將她佔為己有，才是他真正想做的。

    孟昀晞困惑地回望他，卻被他沒有稍離她臉上的熾熱視線凝視得不自在起來。

    「你想說什麼？」她吞了吞唾沫，見他仍盯著自己，不由得垂下眼瞼，以擋住他熾人的注視。

    「我可以幫你這個忙。」

    「真的？」聞言，她的臉上瞬間有了笑容。

    「當然是真的。」尚書豪面色不改，就算心裡打著不一樣的主意，他仍未表現出來。

    他是何等人物，睜眼說瞎話這種小事難不倒他。

    「太好了，謝謝你！」這會兒孟昀晞已不再氣忿他先前的一番侮辱。

    「在此之前先讓我確定一下，你真的沒有男朋友？」他要先確定有誰擋在他前面。

    孟昀晞先是瞪著他，接著才僵硬的說：

    「我就是沒有男朋友，不行嗎？」

    「那麼在機場的那名男子？」

    「我說過他是我同事的男朋友，信不信由你。」說到底他就是不相信她。

    「我相信你。不過我很好奇以你的美麗，真的沒人追求你？」他不太相信這是事實，除非台灣男人的眼睛都瞎了。

    孟昀晞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道：

    「我這一生都被保護得很周到，你一定很難相信我連出門逛街，後面都會跟著一名保鏢，今天我能一個人坐在這裡，還是我跟我同事一再向我未來的婆婆保證我們不會到任何有危險的場所，我婆婆才答應讓我一個人出來。」

    看了他臉上那頗為訝異的表情一眼，她自嘲地笑了笑，接下去道：

    「以前在學校沒有人不把我當公主看待，男同學就算傾慕我，也不敢和我接近，因為只要和我說一句話，馬上就會受到老師過分注意。女同學則因為我家裡太有錢，加上我不費力氣就成了指定的校花，根本不願和我在一起。這種校園生活讓我念到高中畢業後，對念大學的慾望大大降低，我的公婆自然不會勉強我，我想他們也不在意我的學歷，他們要的只是我這個人。」

    說到這兒，她停下來喝口飲料，不理他有沒有在聽，仍往下輕訴。

    「長這麼大，我只有我的同事這麼一個好友，大概也只有她把我當個正常人看待吧！」

    原來這十年她都是這麼過的，很辛苦吧！

    孟昀晞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件貽笑大方的事，她急急說著：

    「我不知道為什麼跟你說這些話，這又不是你的問題，你就當我是神經病，聽聽就算了，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她是瘋了沒錯，才會莫名其妙跟個她不熟的人說這些事。

    孟昀晞頓覺亂尷尬一把，臉上不由得染起一片紅暈。

    「不打緊，思婷，我很高興你能說出來。」他笑著安撫她不安的情緒。

    他想八成是他爸媽太疼惜她，想給她最好的照料，將她的一生都規畫得無憂無慮，卻反而忘了顧及她的感受。

    既然他已得知她的心裡感受，他會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

    但要他放手讓她自由高飛，仍屬不可能，他已經看上她，她是非他莫屬了。

    「我知道你心裡一定覺得很可笑吧！都這麼大了還沒有交過男朋友。」她吶吶地說，撇開臉不去看他臉上可能會出現的同情。

    「你不必這麼想，不會有人認為你很可笑。相信我，你未來的老公一定會因此而覺得你是個難能可貴的女孩，只會更重視你。」可不是，身為她未來老公的他，這會兒就是這麼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