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孟華
「我知道。」韓湄的眼中盈滿了淚水,她完全可以體會出心愛之人突然逝去的心情,因為她也曾經歷過,但唯一不同的,她不是歷經「真正」的死別,突然之間,她明白振君要她來的目的。
「後來,雖然沒有正式結婚,但對我來說,已經是亞鋒父親的妻子,所以我就搬過來和我『婆婆』一起生活,我本來以為這輩子無法再愛人,直到又遇到振君。」他們兩人互相交換充滿愛意的視線,讓看他們的人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
「不過,為了突破灺的心防,可費了我好大的工夫。」振君用一副受盡委屈的表情,可憐兮兮地說道。
雅娟笑著搖搖頭。「你知道他有多卑鄙,居然拚命灌我婆婆的迷湯,讓她來鼓動我。」
「為了未來的幸福,當然要不擇手段。」他笑嘻嘻地將未婚妻摟進懷中,臉上滿足的表情無須言喻,不過他隨即叉川極嚴肅的面容看著韓湄。「其實,你別看雅娟這樣輕描淡寫說出她自己的遭遇,但其實她所承受的痛苦絕對超過你我所想像的。亞鋒的父親是真正死去,而你卻將未死的人當作已死般的哀悼、自憐,甚至完全抗拒,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傻呀?」
韓湄沉靜不語,振君的話打得她好疼好疼,但又難以反駁。
一直觀察韓湄的雅娟,握起她的手。「我聽振君提過你的事,其實情形真的滿奇特,因為面對的雖是同一個人,但卻有不同的內在,但是能不能給自己機會?因為只要人活著,就一定有機會、有新希望!」
韓湄臉上赤裸裸的無助,像鍾一般的敲醒振君,原來如此,他為什麼始終沒有察覺到這一點。「韓湄你在害怕,對不對?」
她震了一下,臉色刷地變得更白。「為什麼你會這樣說?」
「因為你幫齊維處理過太多的「韻事」,所以你也比任何女人都瞭解齊維的手段和嬉戲人間的態度,所以你無法信任這個恢復記憶後的齊維,你無法得知他對你真正的心意,對嗎?」
韓湄沒說話,但從她的表情,他知道已言中。
「戀愛本來就是件很冒險的事,但不去嘗試的話,永遠也得不到真情。你呀!
就是太小心、也太會保護自己,寧願愛一個你能信任、且單純透明的人,也不願愛上一個令人難以捉摸不定的人,對不?」
「我喜歡事情單純。」她小聲地說道,眼中則有無奈的表情。
「我記得你曾說過,人是可以選擇的,單純和複雜經常交錯,會有複雜的情況,但是卻可以擁有單純的自我,你已經認識、瞭解最單純的齊維是什麼,為何還會如此不信任他?」
韓湄楞住,她從沒想到這一點,在她的心中,她一直認為「她的」齊維已死,從沒想過他只是回到最裡層去。
「韓湄,你要相信自己的心。」
韓湄站起身,慢慢走到窗邊,額頭抵住透明的玻璃,振君原本還要開口說話,雅娟拉拉他的衣服,搖頭示意讓她好好想一想,振君歎口氣便不再說什麼。
韓湄看著外面的景色,不知怎地,她覺得心中那股瀰漫不清的迷霧漸漸散開。
她開始細細想著她所知道的孟齊維。
孟齊維,一個風流惆儻、狂妄不羈、視禮教為糞土、輕視愛情的男人,但卻曾不顧一切救了她的命,在失去記憶後的他,則成為一個單純、善良、熱愛所有事物,也是深深打動她的心的人。
其實,她愛的不就是他真正的本質!這項認知,擊得她胸口發疼。
愛上他,她又有什麼好怕的?在那令人眼花繚亂的外表下,孟齊維本質是單純的,而她正是愛上最原始的他,不是嗎?
愛!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愛一個人必須要愛他的全部,過去、現在和未來。
她為什麼不試著去接受一個擁有過去的齊維?試著去愛他,倘若她真想尋回自己的真愛?
她轉過頭面對他們。「謝謝你們,我想通了許多事情。」
「真的?」兩人驚喜地說道。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振君問道。
「還沒想到,但我一定會找到法子。」她向他們保證道。「不過,不要再關心我的事,談談你們吧!打算何時舉行婚禮?」她問道。
熟知韓湄的振君知道這個話題不用再繼續下去,於是他回答道:「我們打算下個月去法院公證,若不介意的話,能不能請你當我們的證婚人?」
「你們真的要給我這份榮幸?」韓湄好久不見的笑容,再度浮現,一掃所有的陰霾。
「當然了!」雅娟親熱地拉起她的手。「你若願意的話,才是我們的榮幸。」
在短短的相處中,她已經非常喜歡這個女孩,當然對她的認識不是到今天才有的,從以前振君就常和她談起韓湄的事,憑女性的直覺,她很清楚韓湄在振君的心中曾佔有一席之地,不過她相信現在兩人是好朋友,也自信振君現在最愛的人是她。
「謝謝你們,我很高興能當你們的見證人。」韓湄過去擁抱住他們兩人。
「謝謝你,我們也希望你能快點找到你的幸福。」
「嗯!」
夕陽餘暉照進室內,振君和雅娟看著韓湄離去的背影,兩人覺得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還有什麼好做?
「我覺得人需要一點刺激的慛化劑,才能更進一步。」雅娟小小聲地說道,身為一個女人,她可以瞭解韓湄的苦惱。
「你又有什麼更好的法子?」振君也同樣小聲的說道。
雅娟偏頭想了一下。「來點驚喜如何?」
「驚喜?」
她將他耳朵拉過來,開始竊竊低語起來——
齊維重重地將文件摔到桌上,該死!這些文件整理得亂七八糟。
他按下通話鈕。「叫處理商務信件的人進來!」
不一會兒,一個打扮時髦的美麗女郎進來。「老闆,你叫我啊?」她嬌滴滴地說道。
看著那張明顯補過妝的臉龐,不知怎地,他湧起一股厭惡感,他寒著臉瞪著那個女人。
「你叫什麼名字?」他渾身所散發的嚴厲,讓來人的笑容僵住,開始不自在起來。
「我、我叫陳美美。」
「這份文件是你打的?」
陳美美表情頓時變了,開始有害怕的感覺。「呃……是……」
他從來沒有對公司的女性員工發那樣大的脾氣,以前只要她們向他一撒嬌、或坐上他的大腿,以另一種方式消除她們的錯誤,他都欣然接受,因為無論她們犯多大的錯誤,總是會有人替她們善後,那個人是──韓湄。
一想到她,他又開始莫名的心痛,他站起來打開門,瞪著那張仍空著的桌椅,他至今還是沒有找到人來遞補秘書的工作,事實上他也沒去找。
她拒絕他,所以他也要拒絕她!但是他拒絕得好苦、好苦。
他藉著重返過去的生活,來找回他的自信,證明他的魅力依舊,雖然還是有那麼多美女佳麗擁近他的身旁,但他就是無法再像往日一樣,能自若地左擁右抱、完全接收。
他像個太監!他喃喃對空氣詛咒,氣那個害他變成這樣的女人,更氣他自己。
「叩!叩!」敲門聲響起。
當他看到來人送進一張紅色喜帖時。「這是誰的?」
來人還來不及回話,電話鈴響,於是來人退出,他接起電話。
「喂!我是孟齊維。」
「嗨!我是振君,最近好嗎?」
怎麼搞的,這傢伙怎麼精神那樣好?上次他們可是鬧得不歡而散。
「還好,你呢?」他客氣地回應。
「很好,我又從最新的週刊報導看到你的新聞,看得出來你過得春風得意。」
齊維停了一下。「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最近有去和韓湄見面嗎?」
握住話筒的手緊了緊。「沒有!」
「知道她最近在幹麼嗎?」
「做什麼?」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無動於衷。
「她已經找到新工作。」
沉默一下,齊維陡地爆發出來。「她不能,我沒有批准她的辭呈。」他尖銳地叫道。
「有沒有你的同意,對她的影響都不大。」
「你不要小看我。」他現在已經有種想砸電話的衝動。
「我沒有,不過若是你想動用你的力量讓她的僱主辭退她,可能有點困難。」
「她現在在哪上班?」他輕輕問道。
振君沒有回答,他突然問一個和前面話題完全無關的問題。「收到我的喜帖了嗎?」
「什麼喜帖?」他一時轉不過來,直到他看見手中哪張紅帖子。
「我今天結婚,若是你有空的話,希望你能來觀禮。」振君說完後,便將電話掛斷。
「等等!韓湄現在到底在哪工作?喂!張振君!」他大吼道,但是回答他的只有嘟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