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花魁依依

第21頁 文 / 孟華

    「哦?」海陵帝怒氣稍歇。「那——如何?」

    「宋國土地肥美豐碩,處處皆良田,一網撒下江湖,撈起的皆是活蹦亂跳的新鮮肥魚,富庶得很。」

    「是嗎?」海陵帝眼露貪婪之光。「看樣子我得加快攻宋的準備。」

    「不!」

    「什麼?」原本開心的帝顏又沉了下去

    「父王現在要做的事應是停止建立新都,專心內政,而不是攻宋。」

    其它朝臣聞言不由倒吸冷氣,這三王子還真是冥頑不靈,上回因此被罰不准上朝三個月,怎麼一回來,還是再提這個?

    孰料王上並未再動怒,他只是揮揮手。「此事已是定局,無須置喙,我都已計劃好了,新都將照著汴京的樣子打造,有太廟——」

    勃烈不客氣地打斷。「父王,您不覺得這樣太勞師動眾了嗎?讓該耕田的男子去建新城,田地荒蕪不理,年後豈不造成米糧短缺?新城需要大量的良木,一旦那些木頭伐光,其它老百姓將在數年內無木可用,這對大金國有何用處?」

    海陵帝皺眉。「住口!此次遷京就是為了我大金國的前途著想。」

    「前途?」

    「沒錯!上京的地理風水差,有礙我大金國的國運發展,因此為了確保我大金國千秋萬世之大業,遷都勢在必行。」

    「風水?」勃烈作夢也沒想到,會促成遷都的主因竟是這個!「父王,是誰給您這種荒謬無稽之議?」

    一聽到這話,有兩個人臉都變了,其中一位簡直是由白轉青。

    「大膽!竟敢說本國師說的話是荒謬無稽?」那位「青」面男子,拔尖著聲音吼道。

    勃烈瞇了瞇眼。「你是哪冒出來的跳樑小丑?竟敢在殿上插入我跟王上的談話,並罵本王子?」

    那個男子縮了縮,他被勃烈所散發出的王者般的威嚴給嚇到,這是他第一回見到這個三王子,沒想到他比想像中更具威脅壓迫感,令他暗覺不妙。

    「不得無禮,烏蘇是我的上賓,亦是本國護國師。」

    「護國師?」勃烈掩不住鄙夷瞪著烏蘇。「既是護國師,就要做到『護國』,無緣無故到處拉著幼小的孩童做祭祀之用,你可知道整個上京有多少父母哭倒在路邊?」

    「那些小孩是為了讓王上延年益壽,這點小犧牲不算什麼?」

    「你說什麼?」勃烈眼前興起一片紅霧,眾人還來不及反應,就見到烏蘇國師已被勃烈拖到殿中,被壓到地上痛毆了好幾拳。

    「放肆!放肆!來呀!快點拉開他們!快!」王上急得大叫侍衛。

    當兩人被拉開時,那國師已經是鼻青臉腫。

    「你這逆子,想造反嗎?」王上大怒。

    「父王,此人滿口妖言,多留無益。」勃烈喘息不已。

    「你懂什麼?來呀!把這逆子給我拖下去砍了。」王上氣急敗壞地大吼。

    居然要為了一個小丑斬殺他,勃烈感到萬分心寒。

    「萬萬不可!」殿旁有人大喊,令眾人臉色大變,尤其是王上,表情頓時變得陰沉狂怒。

    來者正是最令王上忌憚的嫡母單太后。

    勃烈閉上眼睛,救兵來到……千鈞一髮呵——

    「什麼?王上竟讓那小子毫髮無傷地離去?」金國二王子完顏鄂聽完烏蘇的報告,用力將酒杯往地上砸去。

    俊美的臉上露出陰狠。「沒用的東西,我把你從陰溝挖出讓你當上至高無上的國師,結果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在王上面前高不可攀的烏蘇,在完顏鄂的面前像極了個怕事的宵小,忙解釋地說:「若不是單後出來礙事,完顏勃烈早就一命鳴呼。」他指指臉上的瘀傷。「還沒辦好,差點就被你三弟活活打死。」現在想來還心悸猶存。

    單後……祖奶奶……完顏鄂憤憤地拍了桌子,雖說單後非王上的親生母親,可是對他們這些子孫一向視若己出,疼愛有加,比親奶奶還疼,她跳出來搗亂,委實讓人頭痛。

    「那小子——為什麼總是有人幫他?難道我一輩子都沒辦法除掉他嗎?」完顏鄂胸膛急促起伏,臉上有太深太多的憤恨和不甘心。

    「別灰心嘛!這事急不得的,我已經有好主意。」烏蘇涎著笑臉,賊兮兮地說。

    當下,完顏鄂壓抑住怒氣,緩緩轉過身。「說說看。」

    「現在王上已經非常厭惡完顏勃烈,只要我多幾回在王上耳邊煽風點火,再說上幾段『神諭』,不用您費神,三王子的人頭就會高掛在上京的城門中。」

    「哦——」完顏鄂用手指撫摸著下巴,暗忖:今生他最大的心願,就是能親手將完顏勃烈的驕傲粉碎殆盡,再讓他被父王當著全族人、所有王公貴族前羞辱一番後,然後——死!

    「絕對可以成的。」烏蘇面露得色,王上對他寵信有加——只要他再繼續提供他壯陽藥……「只要除去那眼中釘,整個金國你要專心應付的就只剩下王,圖坦王后和光英太子不足以為懼……」

    「我知道。」完顏鄂眼睛瞇了瞇。「只要除去勃烈,整個金國就已落入我手。」他激越得拳頭緊緊握住,忽地,他一轉身,口氣陰狠地問:「你不會背叛我吧?」

    「不、不會的。」烏蘇馬上誠惶誠恐地跪地叩頭,道:「我、我不會忘記二王子的提拔之恩!」

    「哼!諒你也沒那個膽。」說罷,完顏鄂兀自又陷入已將金國握在手中的興奮快感中……——

    秋意正濃,滿山滿谷皆是鮮紅嬌黃,底下踩的楓葉沙沙作響,不時響起女子爽朗的嬌笑聲,件著各式的鳥啼和不知名的獸鳴,宛若天籟。

    「姑娘!來嘗嘗這山葡萄,好新鮮、好甜呀!」蘭兒捧著滿手的新鮮葡萄衝過去。

    同勃烈共乘一馬的依依,微傾下身接過。「你別玩瘋了。」依依叮嚀道。

    「是!」蘭兒好感動,一向都是她對主子叮嚀東、叮嚀西的,現在主子總算也會關心地了……不過她可沒傻到以為是她讓王子改變的;讓主子一點一滴,從萬年寒冰變成溫暖春水的最大功臣,是那個正被主子餵著一顆顆山葡萄的英偉男子。

    「哎唷!」沒提防突如其來的偷襲,她瞪著她的冤家。「你做啥?為什麼要敲人家的頭,很痛耶!」

    「別發呆了,還不趕快上馬趕路。」

    「可這裡好美,人家忍不住嘛!再一下下。」語畢,又一溜煙地跑到旁邊採花攀果的,讓楊玄無奈又好笑。

    依依和勃烈含笑注視蘭兒的天真活潑,是呀!任誰在這與世隔絕、宛若世外桃源的寧靜山林中,都會忘卻世俗的煩憂,回歸至純樸。

    勃烈低頭看著懷中的依依。「會不會覺得累?」他心疼地問道。真難為她了,被他拉著到處東奔西跑不得歇。

    在被父王喝令閉門思過後,他決定帶著依依回到他所出生長大的地方,所以再度不理會那禁足令,任意的離去。只不過這回,除了對父王失望外,還有更多、更深的絕望。

    她輕笑搖箸榛首。「一點都不,精神好極了。」說到這,她突然露出一抹困惑。「我還以為自己絕對受不住這樣寒冷的天氣,可是……身體卻好得讓我驚訝。」除了初來乍到曾有過不適,可是現在一點都不會,一向從未出過西湖以外的她,竟可以這樣從江南到北大荒,而未感到難受,真教她不解。

    不過她若是知道在發燒昏迷的那段日子中,勃烈用了最上等的千年人參為她進補的話,她就不會那樣驚訝,但他體帖的沒告訴她。

    「沒事就好。」勃烈盯著她嘴巴殘留的山葡萄汁液,一時難耐,也不顧是否有其它人在場,低頭吻了下去,舔淨她唇上的殘汁,吸吮她口中的甘蜜,依依毫不保留地回應他——在山林質樸粗獷自然的渲染下,已敞開的心,更是率真無偽。

    這是一段教人驚艷的行程,這邊的林木高又多,山形秀麗多變,有許多奇異的方山,頂上是一片平坦的草地,千形百狀、高低錯落在蒼鬱的山林中,偶見到林中有炊煙生起,卻是怎樣都尋不到那邊的人家。

    山泉潺流其中,紅艷艷的落葉不時飄流其上,更有說不出的詩情畫意,突然——一聲尖叫響起,劃破了這份靜謐,讓沉醉在甜蜜愛戀的兩人嚇得分開,也讓林中動物起了驚動,鳥兒群起飛起。

    是蘭兒!

    楊玄率先衝下馬,飛快奔進林中,勃烈和依依緊跟其後。

    可當他們趕到時,看到蘭兒所發生的事,全都一臉忍俊不住。

    蘭兒不知怎麼摔進一個正好只能容進兩個人的洞裡,只露出一顆頭在地面。

    「別笑呀!還不快點把我弄出去。」灰頭土臉的蘭兒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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