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戌時的玻璃鞋

第3頁 文 / 貓子

    也不想想他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在他吃癟的時候,她竟然去同情一雙鞋,完全沒把他受傷的男性自尊心放在心上,還不安慰一下他?

    「你要不要回家照照鏡子,看自己是不是……」

    管月琴笑得含蓄,未說完的話請他自行想像,並不打算太傷他。

    「年老色衰?」

    傅劭君自嘲地接下話來。

    照她的暗示,他的光榮時代已過去,應該躲在家裡別出門才好。

    笑話!他才剛滿三十歲,上個月的財經雜誌還將他列為十大黃金單身漢之一,而且一堆想釣金龜婿的女人在屁股後頭巴著他是假的嗎?

    對自己出色的外貌,他仍有十足的信心。

    「就當是人生另一階段的開始吧!」

    管月琴煞有其事的安慰他。

    「你很想討打嗎?」

    厲光一閃,傅劭君摩拳擦掌起來。

    「不想。」她很確定地搖搖頭,自動跟他拉開一步的安全距離,然後挑眉道:「提醒你,打女人的男人豬狗不如。」

    雖然他這人頂多是作勢,不可能真的對女人動手,她還是習慣防患未然。

    「既然不想,就別用尖酸刻薄的話刺激男人。」傅劭君回予相同的好心提醒:「凡事都有界線,脾氣再好的男人也有心情不好的時候。」

    「那你現在心情好不好呢?」

    「不好。」望著那妃離去的方向,傅劭君悶悶吐出一句。

    隨著他的視線,管月琴的眸中閃過一抹詭譎光芒,好心的拍拍他肩頭道:「傅大少,那種女人你追不上,別浪費你的精神了。」

    「我追不上?」

    傅劭君原本射向遠方的目光,在管月琴說出瞧扁人的話之後緩緩落回她的臉上,眼神裡漸染上一股商場上不服輸的利色。

    「是啊!她那種人都有自己欣賞的類型。」

    她這句話也算中肯。

    「我卻不在其中是吧?」

    傅劭君咬著牙,笑容裡隱隱有著十分不以為然的意味。

    「應該是。」

    管月琴瞥著他不服氣的俊逸臉龐,不禁暗暗竊笑。

    傅劭君瞇了瞇眼,眸光投向那妃倩影消失的方向。

    從他緊抿嘴裡,輕聲冒出一句話——

    「那你就等著瞧吧!」

    第二章

    陰魂不散的男人!

    從水中霍然濺水花而起,那妃濕透的臉上藏不住些微懊惱。

    游了一個鐘頭,她是游夠了,心情卻是無比惡劣。

    都怪那個不游泳卻跑來看她游泳的怪男人!

    從傅劭君主動和她說話的那天起,幾乎只要她走出房間就會碰見他,而且他還喜歡在她身邊繞來繞去,毫不在意她一次比一次冷淡的態度。

    她上健身房,他跟著上健身房。

    她到游泳池游泳,他賴在白色躺椅上看她游泳。

    當她在飯店裡吃飯或喝下午茶時,他更是不客氣拉開她身邊的椅子坐下來,理所當然和她同桌用餐,彷彿永遠看不見她不歡迎別人打擾的拒絕神色。

    他總是耍著賴,露出一口討好的白牙對她笑,好像跟她很熟一樣。

    才過兩天好日子,她的清閒就被人打擾了,還連著三天不止。

    三天下來,不少飯店員工看他們「出雙入對」,還真當他們倆很熟哩!

    雖然沒辦法要求飯店約束住宿者的個人行為,她卻希望飯店能拿出魄力,想個辦法管制一下他厚臉皮的行徑。要不是他並沒有真的對她怎麼樣,行為舉止一直還算紳士,她老早請飯店警衛處理這件事,挽救自己剩沒幾天的假期。

    像他這種人,沒理由纏著她不放,真不知他腦子裡在想什麼。

    除非不走出房門,否則隨時隨地,她幾乎都會看到這個陰魂不散的男人。

    簡直像是被惡鬼纏身!

    可惡,不走出房間,要她拿五星級飯店當牢房住不成?老天爺,同情一下她吧!她的假期有限,就這樣讓他糟蹋掉,實在讓人心有不甘。

    這極可能是她今年惟一的假期啊!

    「來,喝點涼的。」

    見她從水中起身,傅劭君立即送上冰涼飲料,篤信伸手不打笑臉人,所以朝她展現已保持三天的迷人笑臉,總覺得哈巴狗也沒他慇勤。

    犧牲形象演出,三天了還沒見到效果,說起來的確讓人喪氣。

    他是「傅劭君」耶!

    他傅劭君追個女人竟然要這麼辛苦?從小到大,都是女人自動送上門來讓他「點收」,他曾幾何時要如此討好、費心去追求一個女人?

    結果,對方一點都不領情,還視他為煩人的蒼蠅!

    管月琴心情愉快的站在一旁,看著免費的戲,憋笑憋到都要內傷了。

    那女人每天都笑他在做白工,要他早早放棄比較好。愈是這樣,他愈是不可能中途放棄,非追到那妃給她看不可!

    「拿開,我不喝。」

    不願意讓他產生錯覺,以為連日進攻之下跟她的交情便能有所進展,那妃沒啥起伏的口氣始終很冷淡。她拉起放在躺椅上的白色大毛巾往肩上一披,甩了甩一頭濕髮便逕自走開,正眼都沒瞧他一下,臉上滿是厭煩之色。

    她的態度看在別人眼中很正常,彷彿只是一個故意給男友找麻煩的女人。

    但他不是她的男友,她也只是個被橡皮糖黏上的倒霉鬼。

    她不要他的「伺候」,只是揣測他到底何時才會不再來煩人,離她遠遠的。

    沒有能讓他離她三尺的禁制台,她只好要自己盡量對他視而不見。

    礙眼的東西晃來晃去,想當作完全沒看見很難,為了保持自己度假的好心情,她必須努力嘗試,不讓他沒道理的行為舉止影響自己。

    等她休假結束,有他好看的了。

    看她怎麼搞垮他的形象,報此假期被毀之仇!

    「別這樣嘛,我又沒在裡頭下毒。」傅劭君很努力保持慇勤的笑臉和態度。

    「我又不是怕你下毒。」

    毒死她,對他有何好處?他想謀財害命,她也沒那個資格讓人謀害。

    她手上幾張信用卡的額度都不高,正鎖在飯店的保險櫃裡,家裡連房子都還在繳貸款,大型財產惟一繳清的是她在開的那輛二手老爺車。

    她完全沒有可以讓人覬覦的身家。

    即使對他的糾纏不休感到厭煩,她仍然肯定像他這樣的人,不至於被女人拒絕就萌生殺意。縱使他被拒絕的經驗恐怕很少。

    「哦,那你還怕什麼?」傅劭君乘機挑釁。

    只要她有反應,他都不會放過,認定有反應總比沒反應好。

    從開始到現在,她對他的態度雖然從未熱絡,至少一天比一天多瞪了他幾眼,諷刺的話也多了幾句。

    迫人嘛!最怕的是對方對你不理不睬,讓你像在追求木頭似的。

    白他一眼,那妃沒好氣的說:

    「怕只喝一口,你就以為我愛上你了,惹人煩不說,還變本加厲糾纏不休,四處去宣揚我是你的人,那我就是無事惹來一身腥了。這樣說得夠清楚了沒有?」

    她是不是沒把話說得太刻薄,才沒讓他知難而退?

    如果刻薄才能讓他卻步,她就豁出去了。

    頓口氣,傅劭君竟問道:「愛上我有什麼關係?」

    她是他的人……這句話讓他愈想愈高興,感覺挺不錯的。

    從來沒遇過像她這樣不賞臉的女人,傅劭君在微微的懊惱之下,也覺得新鮮,不由得更想把她追到手。

    兩人之間即將進出的火花讓他期待。

    老天——她是在跟番仔說話嗎?那妃咬緊牙關、努力保持冷靜,並壓低聲量詛咒道:「我沒有要愛上你,不想也不會愛上你。」

    他不是笨蛋,會聽不出來她話裡的諷刺才有鬼!

    飯店裡那麼多女人,眼前就有一堆身材姣好的泳裝美女在泳池邊走動,而且心甘情願又不長眼的迷途小羔羊一堆,憑他的條件要釣一個來打發時間還不容易?幹嘛對她死纏不放,破壞她的假期?這是她辛苦工作很久才賺來的假期啊!

    天可憐見,她很希望自己在假期結束之後容光煥發的回去。

    「做人別太鐵齒,哪天你愛上我了不是很尷尬?」

    傅劭君竟然以心存善念的模樣勸說起來。

    「你別來煩我不就行了!」那妃快嘔出血來了。

    「意思是,只要我一直煩著你,你就會愛上我囉?」

    將她的話自行解讀完畢之後,傅劭君露出無比開心的笑容,一副受到莫大鼓勵,準備再接再厲煩到她愛上他為止的口氣。

    他也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這句話。

    「錯!我的話你一句都沒聽懂,你是不是存心跟我唱反調?」被他逼出火氣,那妃瞪著他的脖子——想掐死、掐死、掐死他,掐死他這個甩不掉、罵不走、踢不開的臭男人!

    要是他把她的寶貝假期浪費光了,她肯定拿他當三世仇人看待。

    「對對對,你的話我是一句都沒聽懂。不過,我討好你都來不及了,可沒膽存心和你唱反調喔!聽都聽不懂了,怎麼跟你唱反調,對吧?」傅劭君一臉無辜的又奉上手中的冰涼飲料道:「火氣大會傷身,來,喝點涼的,消消火。」

    瞧,他這好男人當得多稱職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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