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貓子
睨著他,任峽不禁淡淡冷諷:「你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不會,我一點也不誇張。」蕭慎很肯定。
「你有病。」早知道就不出來跟這傢伙見面了。要不是璦真出門工作,他一個人待在家裡閒著也是無聊,又因為她在幾個小時後就回來了,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不能遠行,夠他離開去做想做的事,他也不會那麼容易被這誇張的傢伙約出來見面。
瞧著林璦真,他不曾覺得無聊。
天曉得兩者相較之下,當被用來消遣的蕭慎有多無趣。
「任大紅人,你最近有沒有照照鏡子?」嘴真毒,誰有病啊!
「幹嘛?每天都照了好幾遍,你怕我忘了自己長得有多帥嗎?」任峽斜睨蕭慎一眼。
「是才有鬼,你有多帥還用得著我來提醒。」要他提醒,簡直是想嘔人。幾乎要翻白眼,蕭慎還是秉持每日一善的修養,不厭其煩地問:「我是問你,有照鏡子怎麼會沒發現你臉上那雙正在談戀愛的眼睛?」
「你真的有病。」評估後,任峽用怪怪的眼神睨著蕭慎。
「不是開玩笑,我是跟你說真的,你真的沒——」
「我會不知道自己在談戀愛嗎?還用得著你告訴我。」所以說這傢伙有病。不等蕭慎表達急切的想法,任峽已經說出讓他啞口無言的輕諷:「沒見過像你這麼無聊的人。」
任峽承認了!?蕭慎簡直無法相信。
「你知道嗎?那個女人讓我發現,「談戀愛」相當有趣。」管好友的大嘴巴是不是張開了合不上,任峽又自個兒迸出話來,一字一句間望著蕭慎錯愕的反應,好心情的欣賞著他好笑不已的癡呆狀,難得有心情和別人分享他談戀愛的心得。
或許她還沒察覺到,可總是找她麻煩的任峽,其實一直都很自得其樂。
就因為覺得她給他的感覺很新鮮,所以他才會破天荒覺得簽下五年合約也不算久。要是認真來說,說是他誘拐她往陷阱裡跳也無不可。
若是以往,他肯定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工作,能把委託人盡速脫手就脫手。如今,他就是對她很感興趣,常氣得她火冒三丈還覺得好玩。
每次看她努力壓抑火氣,在爆發與否之間猶疑的模樣,他都想找張椅子坐下來好好欣賞。這樣會不會有點變態?對於她某些方面的節儉,有時候還是很看不過去,偶爾也會被她狠狠踩到地雷區,弄得他有些煩躁情緒不佳,可是那些——被他覺得有趣的事抵銷了。
「哪有人用有趣的感覺談戀愛。」楞楞地,蕭慎還是說話了。
光是想像,他就忍不住同情對方的處境。
「我。」任峽笑了,溫和得讓人打顫。「你有意見嗎?」他有他喜歡人的方式,別人若是敢有意見,大可跟他好好「商量」。
這笑容很不懷好意,而蕭慎絕對明白,隱藏在笑容底下的危機有多恐怖。
「不,您老大說了算,小人哪敢有意見。」他立即搖頭,識時務的陪著笑臉直笑。
難得的休假日,早知道就去兼外快,多賺些老婆本了。任峽紅嘛,哪像他到現在還要牽狼犬去散步,哀怨到快要暴斃也沒得抗議;要是任峽想整他的話,讓公司把他派到非洲去出公差、陪土著在那塊荒地聊天那還得了。
阿彌陀佛,各人造業各人擔,他只能在遠處替人燒香拜佛啊!
同情,不代表他要和那女人同歸於盡。
怪誰?是她運氣太「好」哪。
誰教她抽了支上上籤。
第七章
一年之後——「去他的死老頭!」一進屋,我便用力甩上大門,毫不掩飾其差無比的壞情緒。心情壞到我想衝到超市去食物區大採購,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搬回食物大吃大喝一場,乾脆撐死自己算了。幸好,在最後關頭,可靠的理智還是勝過抓狂的情緒,我的荷包才沒大出血。
瞪了超市的大門幾秒,我的荷包還是「平安」隨我歸來。
不能靠採購和食物轉變心情,在外面又得顧及重要的形象不讓臉部抽搐,以免嚇到無辜路人的我,一回到家,自然再也忍不住亟鬚髮洩的衝動。
可憐的門,就是第一個倒霉的。
「可惡,有沒有搞錯?都到了這種時候、這個節骨眼才來找我麻煩!」光摔門還不夠,火氣十足的我把包包往沙發上一甩,幾乎無法控制的爆發了。「我是欠了他耍,還是命格不好,這麼多年的心血就讓他毀了,要我怎麼——」
「喝!你怎麼會在?」甩完皮包,我才發現沙發上有人,嚇了一跳。
從任峽的姿勢看來,他剛閃過那個突然襲向他的皮包。
「一直都在。」口氣很平淡,他卻動也不動的望著躺在他旁邊的皮包,暗示我他老早就坐在客廳裡,而且差點被我用包包擊中。
一時氣憤,我發火的眼睛沒看見家裡有人在。
沒注意到他的存在,我有點心虛的緩下脾氣問:「我不是說過我幾點會回來,就算提早回來你不在也沒關係,你不用像是怨婦一樣的給我等門的。」雖然委託關係在,我也沒意思要把他整天綁在家裡,只要他去哪裡聯絡得上就好了。
否則,久了他也會悶壞,受不了吧。
「我不覺得自己像是怨婦。」揚起眉,他似乎有點不滿我的用詞。
「是怨夫總行吧。」心情還沒轉好,我的口氣好不到哪兒去,多少有轉移發洩對像的感覺。
罪魁禍首不在眼前,在眼前的就是替罪的倒霉鬼了。
是他倒霉,不能怪我。
「我今天有出門,剛買了些東西回來。」他直接推翻我說他在等門的猜測。
「不會吧?你又買東西回來?」一聽見他的話,皺起眉頭的我不由得抬手,輕輕壓著隱隱發疼的太陽穴,視線本能逡巡著屋內又多了什麼東西。
電視、冰箱,甚至電腦、子母分離式冷氣機……本來簡陋的屋子,在他住進來一年以後,已經什麼奢侈品都有了。雖然我沒有要把他綁在家裡的意思,可是他每回出門晃蕩,不是採購一堆食物和他所謂的「生活必需品」,就是訂購貴到會讓我缺氧的傢俱和電器用品回來,真的讓我很頭疼。
現在我是他的委託人,看他花錢就好像間接花我的錢一樣,感覺很痛呢!
要不是我全力阻止,他恐怕連最新型的電動縫紉機都會替我買。
錢多也不是這樣花的吧!讓我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購物狂?我到目前為止付給他的委託費,還不夠他一年來用來「裝飾」這屋子的金額呢!
腦袋有問題嗎?又不是他的房子,他超支的部分我可不另外付費啊。
雖然他離開的時候,大可把他買的東西都帶走,可是五年不是短時間,我很怕自己從此被慣壞,習慣了這些可怕的奢侈品,沒辦法回到原來的生活方式。
人人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嘛!
瞧,天氣變熱了,他說要付電費我就由著他用電了。兩個夏天跟著他吹冷氣,我不也漸漸習慣天氣一熱就開冷氣?現在有他付電費,等他離開以後不就慘了。
習慣某件事,是很可怕的!
凝望著我,任峽只是沉聲地道:「我買了些花盆和蕃茄種子。」他大概很習慣我一聽到他買了東西,臉上就出現小丸子專屬的黑線條吧!
在他面前我也很習慣,不去為了面子問題,刻意隱藏自己的節儉成性。
只怨他反骨的性格,像是存心挑戰我的極限似的,老愛買奢侈品向我宣告。反正是花他的錢,買了也就算了;偏偏,他還很喜歡跟我報告他買什麼、花了多少錢,順便研究我的反應。明知道他拿我的反應當消遣,我卻沒有辦法改變自己的態度。
不能怪我,什麼都可以假裝,心痛的感覺怎麼可能掩飾得了?
家裡多出來的奢侈品,都是錢換來的啊!
更可惡的是,他自己浪費也就罷了,還把我不花分文帶回家的一些東西,趁我不在家時全不知給扔到哪兒去,害我每次都差點跟他翻臉。雖然他花他的錢買了新的替代品,但我一想到那些能用的東西被當垃圾處理,每回看到他還是一肚子的悶氣。
「花盆、蕃茄?」我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跟他以往買的奢侈品相比,他這次買的東西真的便宜得很可疑,讓我不自覺鬆了口氣,卻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聽力,是不是承受不起壓力而產生幻聽。
「嗯,這次買的是好東西吧?」看見我鬆了口氣的神情,他露出隱喻不明的微笑。
一個大男人,幹嘛這樣笑?狐疑的感覺作祟起來,我忍不住小心翼翼猜測:「你該不會是買了很貴很貴……例如上萬元的花盆還是種子吧?」不是我多心,而是他的笑容真的好詭異。
詭異得很,讓我的心臟不停怦怦跳,泛起很不對勁的感覺。
「種子三包,一包二十五元;花盆十個,一個三十九元。」他毫不掩飾地對著我歎氣,下一秒卻很得意的說:「而且我有殺價,讓老闆給我打了九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