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貓子
「不!我覺得山定有問題。」雷翼的吊兒郎當全然消逝,俊臉換上的是少有的正經。煜一定有事瞞他!
「你要我去醫院做體檢,給你一份健康狀態報告書嗎?」雷煜走向雷家二樓客廳旁那小巧流線型的酒吧,拿出一瓶威士忌和水晶酒杯。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那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一股不安在雷翼的胸口泛開,他的直覺告訴他,煜一定隱瞞了一件很嚴重的事。
淺啜著杯中香醇濃郁的酒,沉默好一會兒的雷煜才道:「沒事,就算有也與你無關。」
「如果是你的事,就與我有關!」雷翼一個箭步上前扯住雷煜的領口,氣他那副平常聽來無所謂,現在特別刺耳的不甚在乎。他們不但是兄弟,還是獨一無二的雙胞胎啊!從在母親腹中時的生命共同體到如今,彼此怎麼可能無關?
不知怎麼的,他覺得煜好像要去走在刀口上,卻要他袖手旁觀。這種無力感讓雷翼厭惡,他非得知道發生什麼事、而煜到底要去面對什麼?
或許他現在不清楚狀況,可是他很清楚一件事——煜之所以會要他別出門,必定是有人鎖住煜當目標,煜怕對方會錯傷他、只因為——他們是同卵雙胞胎,有張神似到讓外人難以辨識的容貌。
看雷翼的態度,雷煜知道更不能說出對方的目標是他而不是自己。
看著雷煜思考卻不說話,雷翼憤然地鬆手,平復自己少有的狂怒。兩對相同深造的眸子相對,雷翼對地撂下幾句話:「不說也沒關係,你走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
別想甩掉我,不然我就去路上當活靶!」
吃著從廚房找到的麵包、冰箱挖出來的鮮奶,的確稍稍解除唐希璇腹中的飢餓感;沒熱的食物可以吃,她只好以冷食充飢。其實他們大可以挖個人來煮東西給他們吃,不過因為體貼下人都已休息,不忍麻煩他們。
原本就疲倦的雷煜,在為她翻找食物後因為有點累,沒多想就隨性脫下外套,卻忘了一件事……
「你的手……是怎麼回事?!」一陣心疼襲過她的心頭,一口麵包塞在唇邊,她不敢置信地盯著他外套內沾染血跡的白色衣袖。
一種不好的預感閃過唐希璇的腦海,難道她一直害怕的事成真了!可是,為什麼是雷煜?她告訴過「暗龍」
的不是雷翼嗎?難不成他們分不出他們是雙胞胎而認錯了人?
不!暗龍答應過她的呀!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不,不應該是暗龍派來的人,那麼……是亞奧!他來找她了?!為什麼暗龍未出面阻止?
串串思緒飛騰過她的腦海,無盡的擔憂心慌寫滿了她煩鬱的小臉。
「沒什麼,不小心跌傷而已。」穿回外套反而會讓她多疑,雷煜只好若無其事地朝她微笑,暗責自己的粗心。
他不想讓她知道自己之所以拖到這麼晚回家,是因為在擺脫葛亞妮那個麻煩之後,他碰上了真正的「大麻煩」。
出俱樂部後,他就發現自己被人跟蹤,甩不掉對方的他被堵在某條巷口,不得不脫下外套和人「運動」一下。以一對五,連他都覺得自己神勇,不過就不用炫耀給她聽了。
對方不怕讓他知道他們的身份,也排明要他遠離「某人」,雷煜自然知道他們所為何來。儘管他們錯認他是雷翼,他也沒有任何反駁,只管迎接他們的挑釁。還好學過貽拳道的他身手不弱,才能安然返家;可是他很清楚,那些人不是「正角」,這次突襲他也只是個警告,重頭戲還在後頭等著地。
他不打算讓翼捲入,所以必須自己去面對,不只為了保護兄弟,也因愛她的人是他,沒道理讓翼去涉險。
「真的嗎?」唐希璇的語氣充滿懷疑,卻真的很想相信他。
「真的。」他昧著良心回答,有時候善意的謊言有所必要。
「你騙我。」她丟下手中的麵包,衝到他身旁卷高他的衣袖,看見他手臂上被刀割傷的痕跡,她都快哭出來了。「跌倒會受刀傷嗎?你不要當我是三歲小孩!」
他當她是在什麼環境下長大的?!衣袖上那沿著手肘至腕部的傷口,她看一眼就知道是利刃劃破的。看來,她連累本來過平靜日子的他捲入複雜的事件中了。
唐希璇自責不已。這是頭一次,她害怕自己作錯了選擇……
「地上剛好有刀子而已。」雷煜堅持自己的謊言。
唐希璇不知該為他的體貼感動還是氣惱好,好一會兒,只能挫敗地問:「受了傷,你怎麼不去醫院上藥就跑回來?」
他一回來還跑進她房裡「胡言亂語」,是不是受到攻擊的「刺激」過大?生活中鮮少是非的平常人遇到這種事,的確很容易被嚇壞,雷煜再怎麼怪異也還是屬於一般人。這樣一想,她也開始能體諒他之前的種種不正常。
「只是劃破皮的小傷,我可以自己處理。」他簡單地答覆,看也沒看自己受傷的手臂一眼。要不是對方人多勢眾,他又一時大意,他連這一點小傷也不會有,不用看到她這一臉發青、心急如焚的臉色。
「處理?跑到我房間問我餓了沒有,拉著我下來找東西餵我的肚子,你什麼時候才打算『輪到』處理你手上的傷?」她氣急敗壞地質問,隨著自己的話,更不覺得他有處理傷口的打算。他是比較遲鈍嗎?平常人被針扎一下都會哇哇叫痛,他手上那麼長一道傷痕流著血,他竟然可以置之不理。
說他對凡事漠不關心還真是名副其實,竟然連自己受傷都一副不太在乎的欠扁樣……等等,那他幹嗎管她有沒有吃晚餐,肚子餓不餓呢?
「事有輕重緩急。」他沒有加以考慮地回答。
「你說什麼?!」被她害到受人攻擊,他還認為傷是輕、她肚子餓是重?老天,他的腦袋是怎麼運轉的,真的不知道他是因為她才受人攻擊的嗎?唐希璇大感挫敗地想著,心疼的感覺卻愈來愈明顯,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他不珍惜自己,可是她在乎呀!直到這一刻她不得不承認,她會用一輩子去愛的人不是雷翼,而是——雷煜。即使他不是當年救過她的人,即使她可以在他和翼之間作選擇.她的決定永遠不會改變。
不喜歡出風頭,對人不冷不熱,喜惡不明,不會和人湊熱鬧的雷煜,已深深地刻在她的心版上、擄獲了她的心。可是她不想害他,不想拖地下水,這是不是代表她得離開他?她不願意呀!
「事有輕重緩急。」他一貫有問必答地反應。
「你——」又不是在問你這個,她懊惱地低罵:「氣死我了!」
對了,他一定是不知道她是害他受傷的原因,理所當然不想讓她一個局外人瞎操心。那麼,如果他知道她的身份,會不會永遠避開她?這個念頭一起,讓她在心底打了個寒顫。
或許是恐懼過甚,陷入自我思潮中的唐希璇沒注意自己霧氣漸濃的雙眸;水氣凝結成珠,淚水緩緩自她的臉頰滑落,落在雷煜抬起的掌心中。
手臂上的刀傷只劃過表皮而已,他認為就算不處理也會痊癒,所以不是很在乎,可是她卻氣哭了。她已認定他的傷是為她而受的?看來他說謊的技巧有待加強。
「別哭,我又不是重傷難癒,沒命好救了。」伸出手輕緩地托起她的下巴,望進她含著淚卻仍清亮的黑眸,雷煜以自嘲的口吻溫柔地命令。
她的眼淚讓他心疼,渾身煩鬱難受,太傷他元氣了。
「可是……」沒發現自己的眼淚脫閉而出的唐希璇,一時間沒搞清楚狀況。
「不需要可是。」一瞬間,雷煜俯下俊顏,在她一臉錯愕中,頓下身以無比的輕柔吻住了她,掠奪了她的神志。
他極其溫柔地托住她的後腦勺,由淺而深探索,渴求的唇舌纏吻著她的小嘴,也糾纏住她此刻如擊鼓般的心。索求中帶著輕微掠奪的吻加深,感受到她羞澀卻難掩熾熱的反應,忘情的他不禁心滿意足地吸取她香甜的氣息,眷戀她柔軟如玫瑰嬌艷的唇瓣。彷彿潛藏已久的渴望,都在這深切的吻中一一浮現、在彼此索求的纏綿中覺醒……
唐希璇幾乎癱在他的懷中,她深切地被突如其來的親密和美好的感覺所撼動。愛一個人,是不是就是這種感覺?有種想把自己托付給他、融化在他心口,和他化為一體的錯覺,悸動不已又甜得醉人。
沉迷在本能的渴望中,他們吻得過於纏綿,陷於被此的天地,幾乎忘了他們身在何處,隨時會有闖入人撞見這一幕。
雷煜費盡力氣才將她的身體推開,望著她染上鮮紅的嫣然粉臉,以不解差赧的黑眸回望著他,一陣從心靈深處湧上的情愫漲得他的胸口好痛。
可以對任何事都不在乎的雷煜,在此刻確認了他有顆無法不去在乎、執著珍惜的心,可是……不是現在,現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