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貓子
「你真是——不可理喻!」他的話讓她不舒服,可是她沒有顯露出感覺。「既然你只是要個玩伴,何必找我呢?—定有不少女人願意天天陪你上天下海去玩。」為了隱藏心中閃過的悸痛,她轉過身背對他。
她說的是事實,可是這事實讓她想起七年前的心痛。
「你和她們不同。」他脫口說出心底的話。
他愛她。一直沒有表白自己的愛意,是因為不想讓沒有把握的表白嚇走她,他無法忍受她像七年前一樣,再次從他的生命中消失,所以對於這份感情的表白他隔外小心。
「哪裡不同?」身體微僵的她緩緩回頭,太快的心跳快讓她不能鎮靜。
明知道不該有所期待,可是她卻忍不住想聽到他的回答。
「你不會纏著我不放。」這不是他想說的話,可是他說了。
「喔!你的確永遠都不需要擔心這一點。」她的聲音在剎那間冷到極點,就知道……不該有所期待的。要受傷幾次才能得到教訓呢?她在心底斥責自己一時的渴望。
「小庭我……」
「我肚子餓了。」她截斷他的話,兀自要離開。
「—起走吧!待會兒我拿烤好的玉米給你吃。」他追上她的腳步,既然後悔說錯話已經來不及,他決定先不管了。
江庭一愣,有些遲疑後還是問:「你還記得?」
她一直都很喜歡吃烤玉米,這並不是件大不了的事;可是就因為是小事,她才沒想到他還會記得。
「當然!你很喜歡不是嗎?」他理所當然地回答。
江庭望著他,—波波不該有的悸動朝她襲來,為什麼、為什麼呢?只是這麼小小的一件事,她卻感動得想哭……
「小庭……我說錯什麼話了嗎?」他因為她的沉默而略感不安。
他是可以霸道地決定所有的一切,可是他還是在乎她的感覺呀!難道……她不喜歡吃烤玉米了嗎?他突然地想。
「沒有,我們去吃東西吧!」收拾起過多的感動,江庭不自在地急著想走到人多的地方。
或許是因為過了這麼多年,即使有過一夜的「意外」,雷翼還是認為他們可以當朋友,但她卻沒有絲毫的把握能否控制好不受指揮的感覺。
而且……她得恨他,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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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翼在家庭聚會結束後,送江庭回家。
他送她回來的一路上都沒有主動開口,她也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甚至沒發現他已經將她送到家門口。
將車子熄火以後,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發呆的側臉。
靜思失神中的她,甜美可人的容貌依舊,還帶著一股沉靜的美。或許,她不是他見過最甜最美的女孩,卻是惟—讓他想珍惜保護的女人,七年以前他曾有過這種強烈的悸動,對象是十六歲的江庭;七年後的他,想守護—個女人的渴望更加濃烈、更加堅定。
而那個不管經過多少年,都能讓他玩世不恭的靈魂冀望安定、不再眷戀以遊戲人間為生活方式的女人一—依舊是擁有「江庭」這名字的她。
她在他的心中,已經印下太深刻的愛戀。所以這一次他決不放手。
無疑的,這些年來她並沒有改變太多,只是秀麗的眉宇間多份成熟的嫵媚;恍惚中,他卻依然能看見她當年眼中的純真。
「你今天還是過得不快樂嗎?」
雷翼在沉默的空氣中突然發出的聲音,讓江庭猛然從游止的思維中回神。
「你說什麼?」因為沒聽清楚他的活,她本能地反問。
「我知道我不該強迫你,要你陪著我到處去玩,可是我並不希望你不快樂。」難得他開始反省這幾天以來的霸道。
她愣了一下,半晌才回道:「你是在為你這幾天的行為道歉嗎?」
那可真是嚇壞她了,如果他大少爺開始懂得反省,不就代表她的「苦難日」快結束了嗎?但願是這樣……在心底慶幸的同時,她的胸口又不禁湧起一陣不捨的悵然若失。
但是她沒讓那不捨的情緒在心中佔據太久,她還是樂觀地期待能回到自由的生活。
雷翼淡淡一笑,無所謂地說:「算是吧!」
如果她希望他道歉的話。
「你這個人的道歉方式還真是沒有誠意,連聲對不起都不肯說。」一旦確定,她忍不住地睨他一眼。
「你想聽嗎?」他像是隨口問著。
靈巧的眸光一閃,她扯出一個令人發惡的假笑,幾乎是立即地道:「想啊!」
難得可以居「上風」為什麼不要?不聽白不聽嘛!江庭露出理所當然的期待,等著從他嘴裡吐出「對不起」三個字。
要是放棄「權利」,可是會被萱恥笑—百年的。
盡義務、享權利絕對是天經地義的事。但連雅萱卻認為,義務沒盡到無所謂,權利沒享受到才是愚蠢得不可原諒。
雷翼望著她興致勃勃、充滿期待的臉孔,突然有種自找苫吃的感覺。
「你後悔了對不對?」她板起臉孔指控。
他的眼叫中閃過狡黠的眸光,有些賴皮地說:「沒有,不過我今天沒那個心情,下次有機會再說給你聽吧。」
「連聽聲對不起,還要等你心情好才說,你以為我這輩子都沒事可做,就等著聽你那一句對不起嗎?」她的語氣漸弱。
驟然地心一窒,她快速地打開車門下車。
不為什麼,只因她發現這麼多年以來,她竟然還是等著他那—句「對不起」,渴望著他為當年對她造成的傷害道歉,多傻呵!
雷翼追下車拉住她的手。
「你在生什麼氣?」
甩不掉他的手,她只好面對他但沒好氣地回答:「誰說我在生氣?請你不要隨便為我的舉動加註解!」
「小庭,你變得有些犀利呢!好像只要是從我嘴裡說出來的話,什麼字眼都會刺激到你,以前的你好像不是這樣。」他失笑地看著她明明在生氣的臉龐。
「我說過,請你不要在我身上亂用形容詞,更何況就算我原本是個單純的傻瓜,拜你所賜,也在十六歲那一年學著變聰明了,要說犀利還比不上你當年的一半!」她強硬地甩開他的手,忍不住宣洩多年的氣憤。
雷翼發現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痛楚,不禁懊悔心疼。
江庭發現自己失控,深吸口氣後換上平常的臉,若無其事地擺了擺手,「算了!都幾百年以前的事,我們還是把它都忘了……」
「對不起。」
「呃?!」正拿鑰匙去開門的她一時愣住,以為自己聽錯了,猛地回頭。
「對不起,是我不好。」他懺悔的眼神落入她驚訝的眼底。
好一會兒,她才苦澀地問:「你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而道歉嗎?如果只是因為我在生氣而歉疚,那就不用了。」
他看起來是那麼誠摯,誠摯到她幾乎要原諒他了。簡簡單單的「對不起」,她卻等了那麼多年,以至於她有—種想哭的衝動。縱使他並不明白這三個簡單的字,對她產生的意義。
她想忘記他的,他卻在多年以後又闖進她的生活——那麼的霸道、如此的理所當然;甚至沒讓她有拒絕的權利……是上帝要她從無法釋懷的情感中解放嗎?還是上天給她的另—重考驗呢?考驗她對自己夠不夠「忠誠」。
曾經那麼虔誠地祈禱,還是從未有過答案,而他的一聲「對不起」,卻已在瞬間洗滌她失去初戀的不甘。
「我道歉,是因為當年對你的不公平,既然我也有別的情人,就不該用雙重標準去責備你的戀愛方式。」他說出口了。
她有一刻的無法置信,卻壓下自己的情緒問:「我想知道為什麼你當時會以為我有別的情人?」
這是她一直想弄清楚和確定的事,她肯定答案和她所猜測的相去不遠,但她還是想要一個明確的答案。
雷翼的眸光轉為深沉,像在思索些事,遲疑地回答:「我那時的朋友說在你們高中,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有男朋友的事,而且聽說是你向他告白的,從高一開始你們就一直在一起,認識我的時候也已經交往一年了。」
現在想來似乎有哪裡不對勁,可是年輕氣傲的他,當年在被她刮上生平的第一個耳光以後,也不可能再去調查她的事。
「你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嗎?」雖然答案在她預想之中,她還是頗覺可笑。
雷翼因為真有其人而猛然一窒,並不是很想聽她再次證實。過去的事他早已決定讓它過去,他想要的是和她重新開始,怕的只是她不肯。
於是乎,他堅定的搖頭。
江庭有些詫異,卻還是似笑非笑地說:「或許你不想聽,可是我想說。」
說得也是,過了那麼多年,雷翼豈會在意當年把他甩掉的女孩曾有過的任何往事,其中又有什麼可笑的誤會,只是她仍想把話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