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貓子
整天被迫躺著休息,可她只是扭傷腳踝,又不是廢人一個。
「等你傷再好些,便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忍忍吧!」
「你說忍當然容易,躺著無事可做發慌的人是我,你這書獃子光看書也不陪我說話,你可知悶得發慌有多難受,讓人多想下床走走?「聽了沐祺瑛一點幫助也沒有的話,紀蕪晴沒好氣的咕噥著,一抬頭卻撞見他一雙含笑的黑眸。
「幹嘛這樣看我?」她不自覺又紅了雙頰。
好像她說了什麼丟臉的話似的。
瞅著床上秀麗的人兒,想著面對根本沒能力逃開的心上人,要壓下衝動不去侵犯她可真是自虐的事,沐祺瑛卻只能似笑非笑歎道:「在想,得了個如此可愛的妹子,是幸抑或不幸?」
君子發乎情、止乎禮……君子得發乎情、止乎禮啊!
在未正式娶她過門之前,他只能一再地在心底告誡自己。
否則像現在這樣,小綠去廚房做事,讓他們獨處的時間多的是,不謹守君子風度,他豈不早就朝動彈不得的她撲上去了?動心忍性,就怕一見了她羽翦長睫下那對惑人的明媚水眸,理智便會飛往九霄雲外,所以儘管守在身邊卻不敢多看她一眼,不願和她多說話,誰知竟會惹來她的埋怨。
豈知,光是碰她的身體,他就覺得僅存的理智將要崩潰。
是把他當成了柳下惠,抑或真將他定義在兄長位置,便完全對他卸去防心?不管理由是哪個,沐祺瑛想來都覺得好氣又好笑。
「什麼意思?」紀蕪晴不明白。
第一次聽他說當她是妹子,她反而有些不太自在。
欣賞他的才情,打算往後和他和平相處,縮短他保持的冷淡距離,她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才會建議爹爹收他為義子;可一聽他喊她妹子,心底卻湧上一股令人不舒服的滋味,好像她的決定有哪裡錯了。
哪個部分錯了?
「妹子,如果你想到外頭透氣,為兄的可以抱你下樓去。」沐祺瑛沒有回答她的疑問,只是淡淡地對她提議。
好不容易,他才暫時接受做她兄長的身份。
忍耐一陣子,這兄長大位過過癮即可,他不會坐太久的——還用說,強忍住偷香竊玉的衝動可是很辛苦的。
「不、不用了,儘管是兄妹,讓人瞧見如此親暱也不好。」
對他的提議微微心動,可一想起他人的眼光,紀蕪晴仍是搖頭婉拒。光想像他抱著她在園裡散心,家僕見了會如何胡亂臆測,已讓她一陣臉紅心跳。畢竟沒有血緣關係,連她都還沒習慣多一個兄長,又怎能要下人們不去胡猜亂想?
等她都覺得自然了,別人才可能感覺理所當然些吧!
「意思是,若是沒人瞧見,做哥哥的怎麼抱你、摟你就無所謂羅?」
眸中詭譎的光芒一閃,沐祺瑛存心調侃人似的望著她笑謔道。
「別開這種玩笑,你到底有沒有當我是你妹子?」
紀蕪晴忍不住白他一眼,又不自覺紅了臉。
有時候,她實在適應不了他不再保持距離後表現出來的劣質性格。就算是玩笑話,哪個未出閣的姑娘受他如此戲謔不會滿臉羞紅?就算成了兄妹,她還是禁不起他用這樣輕浮的言語戲弄。
「那當然。」沐祺瑛笑笑應了聲。
那當然——沒有!
想跟他沐祺瑛做兄妹,她來世再盼吧!
這輩子,不是夫妻便是陌路人。
☆☆☆
「小姐、小姐。」
在紀蕪晴想對他追問的時候,提了茶水的小綠走了進來,闖進原本只有兩人獨處的空間,一臉發生大事的急切模樣。
「小綠,你浮浮躁躁的是怎麼了?」紀蕪晴奇怪地問。
小綠行事向來規矩端莊,並非如此急性子的人。
沐祺瑛站在床邊,既然有人問了,便選擇靜觀其變。
「小姐,我聽說了一件大事呢!」在桌上放下茶壺,一口氣跑上樓的小綠有些喘不過氣來,可還是急著想傳達剛才聽到的消息。
「什麼大事?」忍不住和他交換一眼,紀蕪睛才問道。
他安穩的眸子,讓她得到些許安定的力量。
喘了口氣,小綠便道:「不知小姐可還記得,在夫人壽辰那日,四面八方來了好多達官顯要,有做官的、有從商的、有老爺從前的部屬……」
「小綠,說重點。」頭都聽暈了,紀蕪晴頓時混亂起來,不得不打斷小綠還沒說完的話,「你拉拉雜雜扯了一堆,到底是想說什麼?」
見她撫著太陽穴,沐祺瑛都覺得好笑了。
不過,小綠這丫頭平日穩重,會不正常肯定是有不小的事。
「小姐,別不耐煩,就要說到重點了嘛!」小綠頗委屈地為自己辯駁,吸了口氣才繼續道:「重點就是,那日李員外——小姐知道的,就是城東那個專做古童買賣的李員外,他家的大少爺在壽宴上對小姐一見傾心,派人來提親了。」
一口氣說完,她總算可以平靜下來。
李府不僅富甲一方,且家中一脈單傳,小姐若嫁過去必定倍受寵愛,不可能吃上半點苦,在紀老爺看來的確不失為一門好姻緣。
紀蕪晴整個人傻住。
沐祺瑛的臉色卻比她的更難看。
「小綠,老爺應允李家提親的事沒有?」不等紀蕪晴回神,更為激動的沐祺瑛已一把抓住小綠的手腕,模樣如凶神惡煞般質問。
哪個該死不長眼的混蛋,竟斗膽和他沐祺瑛較量?
如果在他未能表明身份之際,紀老爺真把她許給別人,他一定會氣得把紀府鬧得天翻地覆。可惡,誰也別想搶走屬於他的紀蕪晴!
「沒……沒……」
小綠瞪大了眼,被嚇得差點沒了三魂七魄。
老天,少爺為什麼這麼生氣?這事兒是小姐的婚姻大事,他窮緊張什麼?又不是剛認了他做義子,老爺就為了跟哪家聯姻逼他娶妻!
「真的?」最好是這樣。
聽見唯一想要的答案,沐祺瑛還是不放心。
不用說,紀蕪晴縱使無情,也只能屬於他一個人!
「當然是真的了,小綠不會騙你,快放開她吧!」
跟小綠一樣不明白,他為何會因為有人向她提親而發火,從溫文儒雅的書生臉孔,當場變成恐怖的索命閻呢?紀蕪晴雖然滿心疑竇,還是先忙著從虎口下把自個兒的丫鬟救下來。
瞧小綠蒼白恐懼的臉色,像是快被他嚇暈了似的。
只見過他冷漠和不正經的樣子,沒見過他發這麼大的火,她也有些被嚇著、有些害怕,但總不能對小綠求救的視線視而不見。
像小綠般聰明伶俐的丫鬟,要再找一個可不容易呵!
好歹她也是小綠的主子,護著自己的丫鬟也應該。
「是啊,瑛少爺。」手腕被捏得好疼,小綠卻只能可憐兮兮地道:「老爺說要問問小姐的意見,等小姐決定好才給李家公子答覆,所以並沒有當場應允李家的提親,這事兒小綠真的沒有騙你。」
早知道會招惹橫禍,她就不先來通風報信了。
自找霉運也毋需如此勤快啊!
聽見小綠的話,沐祺瑛突然放開小綠的手,二話不說轉向紀蕪晴,嚇了只能臥躺在床上的她一跳,戰戰兢兢的看著他。
「小姐,小綠去外頭等著,有事小姐再喊我進來。」
被沐棋瑛嚇壞的小綠,一得到自由便撫著發疼的手腕,不等人趕,逕自丟下主子面對脾氣驟變的新少爺,倉惶不已地退出去。
這樣的他好可怕啊!
紀蕪晴連阻止小綠逃離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最貼心親近的丫鬟為了自身安危給丟下了。好啊!小綠這死丫頭,虧她還一心保她,這麼沒心沒肺的,也不想想她這小姐扭傷腳,連想逃的能力都沒有!
這丫頭一點都不值得疼,簡直想造反了。
「你慢點,我腳已經傷了,你該不會連我的手也想弄傷吧?」
發現沐祺瑛的臉正逼近,怕他像扭住小綠一樣扭住自己的手腕,紀蕪晴索性先聲奪人。自己都還莫名其妙,竟得負責收拾丫鬟丟下的爛攤子。
他究竟氣什麼呢?
「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沐祺瑛好氣又好笑。
心疼她的腳傷都來不及了,他怎麼捨得傷她一分一毫?
「那你想怎麼樣?」問是問了,看他眼神也知道他想幹嘛,紀蕪晴不等他回答便乾脆地道:「所謂長兄如父,如果你對這門親事有意見,我就不嫁李家,要爹爹去辭退親事就是了,別用這種吃人的眼神望,我」
既然小綠說爹爹要問她意見,想必她應有拒絕的權利。
反正,她也不想嫁那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她半點都記不起來的李家公子。她突然懷疑,他是不是跟李家有過節,聽見這事兒才會如此激動?也許李家少爺曾給他難堪也不一定。她愈想愈覺得是這樣。
是娘慶壽那天,還是之前就有了過節?
沒過節,他應該不會一副氣憤難平,跟對方勢不兩立的鬼臉色。
「你會為了我退親?」
聽她認真地保證,沐祺瑛才緩下臉部緊繃的線條,有些笑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