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貓子
「事實就是如此。」
「見鬼的事實!」她的莫名其妙和怪異回答快把他弄瘋了。
他是正常的、他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她!不如此說服自己,他幾乎要以為他才是不正常的那一個,誰教她從頭到尾是如此該死的從容沉穩。
呵,看樣子他快不行了,她也該適可而止。
「不聊了,我還有事呢!」看一眼時間,她像聊完天和朋友道別似的。「你繼續你的「活動」吧,我得先走了。」
她正欲走開,鬼索突然猛力扯住她的手腕。
「還有事嗎?」手腕傳來劇烈的扯痛,難得她還能一臉平靜。「亦或你捨不得我走,想拘留我?」她不像詢問,倒像是在提建議。
習慣疼痛不只是影子受訓的項目,對九龍亦然。
鬼索的表情令人難以分辨喜怒,他只是一個勁兒地盯著眼前柔美的麗顏,彷彿想用力從她美麗的臉上瞧出什麼。
「別看太久,你會愛上我的,我消受不起。」她眨著長長的眼睫,頑皮地笑著調侃。他覺得她奇怪、分明是異類,這點她看得出來。
張口欲言,鬼索還是吞回反駁的話,只問:「你對夢龍重要嗎?」
愛上她?怎麼可能?連這次他和她也才是第一次見面,更遑論她是他最不願招惹的女人典型,又是親手殺揚嗣的殺手……但該死的心跳鼓動個什麼勁,跳那麼快,是抗議他不早去死嗎?
鬼索暗自苦惱。
愛上她……愛上她……她該不會是巫女,正對他下蠱下咒吧!
不然,他怎麼會控制不了自己奔馳的想像力。望著她,他實在無法將她和「殺手」聯想在一塊。
「誰對誰重不重要端看個人評價。」她沒有掙扎,還據實以告。「表面上重要的人,不代表他真的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夠了,你扯得太遠了,廢話一堆!」他又不是小學生,何必聽她在這裡說些深奧、拐彎抹角到狗屁不通的論調。
「好吧,那我只能說,我對夢龍而言或許不重要,對夢門應該還有存在價值,這樣你滿意了嗎?」
看來他過於浮躁,該清心醒腦了。
「那我就不能放你走。」抬頭瞥一眼監視器,鬼索的眼神犀利了起來。
不管她到底在夢龍眼中重不重要,只要她對夢門還有存在價值,就等於她對他有價值。他將煩躁的情緒丟在一邊,思索新的策略。
「那你想怎麼樣?」她的聲音裡沒有恐懼,反倒充滿等著看好戲的興奮。
「帶你回去……」她的反應會不會太奇怪了為他的意思是要綁她回去,增加他見夢龍的籌碼,難道她聽不出來?可惡,他厭惡弄不清對方的想法。
不過,從遇見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從沒弄懂她在想什麼。
「喔,既然已經被你「捉住」,我似乎沒有別的選擇。」
聳聳肩,她毫無異議的接受他的「提議」。
「你的意思是──你要跟我走!?」他對她的反應感到愈來愈不解了。
憑她的身手,要反制他也不是不可能,她卻一點反抗的意思也沒有。鬼索在不知不覺中放掉些力量,不再死死地抓緊她的手腕。
想當然耳,他絕不承認這是心疼、擔心她會痛。
「你弄錯了,不是我自願跟你走,是我被你抓住了,沒得選擇。」她淡淡地重申,語氣帶著「就是這麼一回事」的意味。
她認命得像古代那種婚事由父母作主的黃花大閨女。
詭異地瞪著她,鬼索滿腹疑問,直覺她才不會是那種凡事任人擺佈主宰的人,尤其她又有一身足以自保脫身的傲人身手。
她在打什麼主意,看來只有讓時間以為他解答。
如果她是個該挑戰的謎,鬼索決定坦然接受,這正是他的個性。
他已有了決定。
第四章
看看柯佐鐵青的臉色,再將視線調到監視器上,柯癹倍覺有趣。
佐對頭頭的忠誠度毋庸置疑,這點沒啥不好,就是太容易杞人憂天。煩什麼嘛?夢龍有著與外表不符的一流身手,加上先天的預知能力和一般人根本尋不著邏輯的思路,要擺平危機是易如反掌,豈會陷自己於絕境。她不去掌控、玩弄人於股掌之中,是她懶哩。
「你就這樣放她被抓走不管?」柯癹故意問。看佐的臉色隨螢幕畫面青青白白,其實是滿有趣的。
像他,從來懶得多分析頭頭的想法,反正分析也沒用,抓破頭也不會有概念,只要相信老大、由她領導前進就是了。
闕龍門九龍之下都有一對如同左右手般重要,身份?「左目」和「右目」的兄弟輔佐。
柯佐是夢門中負責管理地下組織的左目。
柯癹正是負責檯面上企業運轉、夢門對外的右目。
不知為何,明明是兄弟,九門之下的右目就是都比左目溫和,柯癹也不例外。看來,所面對的「壓力」,的確會影響一個人的處世性格。
「你以為我有權利改變她決定的事?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柯佐冷哼,眼睛還是死盯住螢幕。夢龍所決定的事,搬出唐傲雨也未必能動搖,憑他一個小小的左目能起得了啥作用。
若不是夢龍出於「自願」,誰也無法移動她半步!
夢龍是標準典型的外柔內剛,跟隨她多年的屬下都明白。
「有影在,不會有事啦!」看出他眼底的煩躁,柯癹拍拍他的肩膀,篤定夢龍不會有事,樂觀得很。
明明擔心,還逞強不?所動,標準外冷內熱的傢伙!
有影那個為主子可以不要命,像鬼魅般如影隨形的守護者,就算有不知死活的人敢和闕龍門?敵,朝夢龍開槍;就算沒有武器,影也會以肉身擋在最前頭,絕不會讓主子陷入險境之中。
佐該清楚外人要動夢龍有多難。
但柯佐看著夢龍被「挾持走」,酷臉上的表情愈加凝重,半點也樂觀不起來。
明知誰也傷不了夢龍,他就是無法放心……誰也傷不了她,是在她無意被傷的情況之下,但若是……她有意呢????鬼索不得不承認,這女人一點都沒有「被綁」的自覺。
也難怪,他不覺得自己真綁了她。瞧,有被綁的人會神情那麼自在,四處打量東打量西的嗎為她的大腦恐怕裝滿他不能理解的想法。
不過是簡單的飯店套房,有啥好看的?怪女人。
看看浴室,看看衣櫃子,她簡直像個好奇心旺盛的孩子。
「原來你這些日子住旅館,我還想你在哪個陰暗的角落藏身呢!」該說他勇氣十足嗎?竟然落腳在這麼明顯的地方。
簡單的「巡邏」下來,不難發現他一切從簡,沒有帶太多身外物,房間裡大多是飯店原有的物品。
除了幾套衣服,最顯眼的就是那台手提電腦和工具組。
「我每天都更換飯店,不勞你操心。」鬼索以左手煩躁地爬梳頭髮,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也不忌諱告訴她事實。
話說回來,懶得綁她是一回事,她根本就沒打算走。他該不會帶了個「活動監視器」回來猶不自知吧?
略顯訝異,她輕笑,「你好像不是真的那麼粗線條。」
「什麼真的假的?你說話前最好先想清楚你此刻的「身份」。」他沒遲鈍到聽不出她的暗嘲,因此顯得十分不悅。
說粗魯他還勉?其難接受,但什麼叫粗線條?好像他多沒大腦似的!雖說文憑要來沒啥路用,可他好歹也是劍橋畢業生。
誰說只有氣質溫文儒雅、老掛著副呆頭鵝眼鏡的人才會唸書?要書卷氣質沒有半點,兩眼視力到現在都保持在一。五,但當年他還不是領走劍橋不少獎學金!雖然他還是覺得文憑沒啥路用。
念大學唯一的用處,就是讓他認識了陰絕。
鬼索突然想起,當年軟硬兼施逼他去念大學,讓立志高中畢業後當街頭小混混的他改變「志向」的人就是揚嗣……「我沒忘了我是階下囚,你不用擔心。」
「哼,我倒懷疑你覺得你是……」鬼索禁不住咕噥。
他的心情猛然低落,想到揚嗣?教育他成材,想辦法讓他一個叛逆少年念完大學有多辛苦,到最後他竟眼睜睜的看著揚嗣被殺,毫無挽回之力。他甚至後悔那麼早離開揚嗣身邊。
要是他一直沒走,或許慘劇還是會發生,但也或許今日就有所不同……縱使聽見他的咕噥,她也沒有表現出來,僅是嘴角始終懸浮極淺的笑意。
「你怎麼了?」見他久久不語,她才開口探問。從他糾結的眉心看來,他鐵定在和什麼不愉快的事奮鬥,不得自拔。
人呢,有許多時候總是在自尋煩惱。多想並不是不好,畢竟人類的進步就靠「想」字推動;
但要想,也該多想有助益的事,遠離無用的煩惱。
一念之間常可海闊天空,讓人不懂為什麼有人老浪費時間去想些會讓自己心煩,又對誰都沒助益的事。
讓自己快樂些不好嗎?若非嗜好自虐,何苦?
「你叫什麼名字?」驀地收回飄遠的思緒,他掩飾地扯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