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貓子
她又害他想起那個該死的女人!
不再多說廢話,他從腿腹處抽出短刀,箭步衝上前朝她出手。她倒沒有直接掏槍朝他射擊,反而從容不迫閃躲著他緊迫盯人的攻勢。
幾次連攻,他連她的衣角都碰不到,氣得更使出全力。
突然,刀鋒劃過她的頰邊,削落了她幾絲烏黑的秀髮。
見她神色並未改變,他反而愣了一下,氣喊:「他媽的,你給我還手!」
「誰家的母親招惹你了,你老問候人家的媽媽。」微微一笑,她依舊只閃躲不還手,幽幽的瞳眸閃著詭譎光芒。
鬼索被她的笑容震了一下,搞不懂她怎能在此刻笑得出來。
「可惡!你給我出招,少給我扯些有的沒的!」從她閃躲的功力看來,他有理由相信她有不凡的身手。
幾招下來,教鬼索真正意外的是他佔不了上風。
十個鐵漢齊攻都不是對手的他,竟然奈何不了一介女子。
她不出手,難道是看不起他的身手?看樣子她不是有意深藏不露,就根本是在玩他!她忽然停下動作,突兀地定住。他快速出手的刀刃在瞬間差點劃破她的頸動脈,製造出第二具屍首。
鬼索生氣了,刀刃猛然停在她纖白的脖子上。
冰涼透寒的刀刃抵著她如凝脂般細緻的優美頸項,尚未見血,卻在她雪白的皮膚上印入刀痕教人看了心驚。
她故意讓他有機可乘,他殺了她也勝之不武。
「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他僵著臉,神色複雜。
睡眠不足,已經讓他的腦袋夠混沌了,她還老是不按牌理出招,做些莫名其妙的舉動!他不懂她為什麼要這樣做,怎麼篤定他急速的動作能硬生生收住。
要是他收不住,她的小命不就沒了,當場魂歸燕西。
不知怎地,他?差點殺了她的可能性緊緊縮住了一顆心。他的手在發軟……為什麼!?對於該殺的人,他以前從未遲疑心軟過。
「給你一個機會,你捨得,就殺了我。」不知抱著什麼樣的遊戲心態,她那對像似漾得出水來的黑瞳,閃著教人迷惑的光芒。
想殺她替揚嗣報仇,這是唯一的機會了。
她絕對是故意失手的──雖然他不知道她為何這樣做。
「捨得」二字穿透力高強地撞入他心底,在他心中泛起圈圈漣漪。捨得不?捨不得。他訝異腦海裡蹦出的肯定答案,立即又自我解釋,哪個男人能對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痛下殺手,縱使她不似外表柔弱。
她的美太具靈性,輕易就能說服男人她無害,而對她失去防心,這點恐怕是她做職業殺手的最佳利器。
「是誰派你殺他的?」遲疑半晌,他沒動手,只要個答案。
對了,該死的並不是她,是那個雇她殺楊嗣的人。她是個職業殺手,只是收錢辦事,就算她不殺揚嗣,也有其他人會殺。他要?揚嗣報仇,應該揪出那個縮頭縮腦的幕後指使人。
找出理由後,他要殺她的衝動突然消失,他也沒道理地鬆了口氣。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看樣子他認定她「受雇」於人,鬆了口,她豈不是太沒職業道德。
「不說,我就拿你的命償!」
無視仍抵著她脖子、開始吸收她體溫的刀刃,她聳聳肩。
「不是早說了,我這條小命要送給你嗎?」
她的口氣像是在說:請動手吧,我等得很不耐煩。
「你──」他被她氣得怒火中燒、說不出話來。
「好吧,我說。」似乎想到什麼有趣的點子,她霍然改變決定。「老實說,他招惹了闕龍門的夢門龍主,讓人家看他不順眼,所以半老不老的命才保不住。」若是揚嗣懂得「安分」之道,乖乖當他揚威門的副首領,豈會落得慘死一途。野心一如江水,足以載舟,亦可覆舟。
「想要?揚嗣報仇,你去找夢龍算帳就沒錯。」
「闕龍門……夢龍?」揚威門最大的合作對像不就是闕龍門?對方一個不順眼,就派人追殺,這算哪門子鬼道理!
由於地緣關係,陰鬼門就算和闕龍門有所接觸,也是以位在瑞士的「雲門」為主。而雲門,向來不是陰險派的作風。
「不想殺我,就別把這冷冰冰的東西擱在我脖子上。」隨手推開那把威脅人命的短刃,她的態度理所當然。
不給他多問的機會,留下一抹淺笑後,她在轉眼間便消失無蹤。
一如她說過的話──她要走,誰也留不住。
以她所展現的絕佳身手以及處變不驚的能力,讓人不得不承認……她要誰的命,誰都得認命;她的身手根本屬於一流職業級的。
鬼索愕然,眸光卻冷冷凝聚。
該向誰索的命,他就會去向誰索!
至於她,他有種預感──他們遲早會再見面。
第三章
辦完揚嗣的喪事,鬼索直接向陰絕告假。
瞥了全身黑衣掩不住那股不羈氣息的夥伴,陰絕的臉色十分凝重。「對方不是我們該惹的對象,你確定你要去追究揚嗣的死?」
揚嗣喪命之事,他通知過揚威,卻不見他前來參加喪禮。
照理說,揚嗣就像揚威的左右手,重義氣的他會任揚嗣被人追殺實在令人費解。這其中透著古怪,肯定有他們不解的內情。
「少說這麼沒骨氣的話,要是你怕被我拖累,大不了這件事我一個人扛,出事絕不和陰鬼門扯上關係!」要不是陰鬼門好歹有一半是他的責任,此刻他早就不顧一切飛至加拿大找人算帳。
衝動歸衝動,他還算是個負責任的頭頭。
「火氣那麼大,你是嫌夏天不夠熱嗎?」陰絕睨他一眼,語氣平淡,完全不受刺激。鬼索衝動的火爆脾氣不改,遲早害他得獨扛陰鬼門。
「夏天根本還沒到!」鬼索嗤哼道。
「有你的火氣「催化」,難保夏天不會提早來臨。」存心和他作對似的,陰絕的話裡充滿濃濃的調侃意味。
「搞清楚,告訴你一聲是讓你心裡有個底,不是徵求你的同意。」心情不善,讓鬼索原就不好的脾氣更加惡劣。
撇下話,他不客氣地跨步離去,沒心情和陰絕瞎耗。
當鬼索的身影遠去,才有個人從隔門裡走出來。
「百聞不如一見,你能和他和平相處,沒被生吞活剝了實在厲害。」聽說總是聽說,本人還是較具震撼性。
「鬼索的脾氣並非絕對讓人不敢領教,只是揚嗣的死對他造成不小打擊,讓他不穩定的情緒更嚴重而已。」陰絕解釋得十分輕鬆。
這五年來經過大小風浪,鬼索的脾氣已比年少輕狂時好上太多。
望著身形俊朗、舉手投足優雅且給人一股濃厚謙和自在感的雲龍從門後慢慢踱步靠近,陰絕僅是眉宇微挑,沒有太多意外的反應。
雲龍一向想來就來,就算沒有他的邀請也一樣。
陰鬼門和闕龍門之間的關係,一直都是靠著陰絕在聯繫;
然而陰錯陽差,雲龍和鬼索始終沒有正式打過照面。
鬼索絕對想不到,雲龍可是陰鬼門的「常客」呢。
「有趣的說法。」雲龍笑著點點頭。
「會覺得有趣,是因為與你無關。」陰絕冷冷道出事實,直接問:「說吧,你這次是專程來泡茶,還是想解釋解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何以篤定我知道是怎麼回事?說不定我連你在說什麼事都沒概念。」雲龍對沒頭沒腦的話,通常也回以沒頭沒腦的話。
就是覺得和陰絕斗有意思,他才會不嫌累,老往陰鬼門串門子。
基本上,夢門的事也並不屬於他的管轄範圍。不是不關心,只是關心得有個限度,這向來是九龍間的默契。
「要裝蒜隨你,我遲早會得到結論,不急於這一時半刻。」沒有堅決追問,陰絕的神態極?
平靜冷淡。
雲龍微微一笑,的確事不關己、天下太平。
人家都不追問的事,他自然不會當個雞公,劈哩啪啦發表真相。
他不裝蒜到底怎麼好意思呢!???來到加拿大,不代表他能輕而易舉闖入夢門,抓出夢龍。
經過幾天的觀察調查,鬼索發現九龍果真神出鬼沒,不輕易現身。向人打探只會暴露自己的身份,讓夢門的人開始調查他,所以他並沒有愚蠢到在別人的地頭上明目張膽打聽,因此探門路也就格外辛苦。
他不能拖累陰鬼門,行事當然是獨來獨往,不假他人之手。
找出夢門的所在,他卻苦於無法進入。
鬼索不得不佩服夢門高檔的防禦系統,讓他數度夜襲都無功而返,但這不代表他光會在那兒感動仰歎,沒有半點懊惱。唯一的收穫,是他愈來愈瞭解夢門的周邊地形,宰了人要跑肯定比較方便利落。
「你看,又來了。」
環著雙臂的夢門左目瞥著監視器上的畫面,語氣冰冷。老實說,他不太懂自家頭頭在想些什?。
夢龍似乎早料到這個男人會找上門,在日本就傳回消息,要夢門屬下「看住」他就好,不用理會他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