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貓子
這嘴巴不道德的傢伙……在罵誰蠢女人?該不會在罵她吧……喬莉兒試著看清週遭有哪些人,好確定遭人辱罵的是不是她。
「若是你想知道「成績」如何,答案是「零」。」他始終冷諷。
零……什麼東西零?光圈裡的黑影漸漸清晰、輪廓亦慢慢呈現。喬莉兒總算擺脫眼前的蒙嚨感,看清對她冷言冷語的對象是誰。
是他——銀龍。
既然是銀龍,蠢女人八成是在指她沒錯……唉!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看清房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她茫然的視線四飄,不得不發現這個沉雅、缺乏溫度的臥房,應該是跟老大夜晚的龍窟——寢房。
問題是,她為什麼會睡在他房裡?
她努力回想著可能性,外面的天還那麼亮、太陽高掛,她總沒道理在大白天睡覺,一時興起夢遊的念頭,夢到他老大房裡來。
不過,經過七天,喬莉兒確定一件事——在他眼中,她的蠢行將永遠難以翻身。
那次在葛金漢公爵宅邸和她初遇的印象,恐怕已就此深植銀龍腦海。
他會認為她「蠢」不無理由,教她委屈也難以申辯。
「這你該去問影。」話說回來,或許他也該找影問問。銀龍在心底冷嗤,聲音裡忽然摻入教人難以忽視的寒意,聽起來情緒很差。
「問影?」
「若是你找得到他。」他輕哼,不吝於補句話。
遲疑好一會兒,她吶吶地問:「請問……我怎麼了?」因為他的態度太不友善喜氣,她只好客氣些,省得惹人嫌。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在人家的地盤上,爸爸又說即使是他們在法國社交圈擁有舉足輕重地位的羅列特家族,一樣惹不起闕龍門。
為此,喬莉兒只好盡量忍耐銀龍的冷漠無禮。
「蠢不夠,連癡呆症一併發作?」可笑,幾小時以前的事都記不住。
中暑導致失憶?他不信這種荒謬的事。
喬莉兒怔然,他的口氣可……真惡劣……
銀龍沒耐性等她發完呆,隨即踏著冰冷的步伐朝床而去,停在床邊冷冷地俯視她。「給你三秒鐘,滾下我的床!」
「滾下你的床………」被他含慍的冷眸一瞪,她還沒思考完就已蹦下床。
好刺人的冷。
立在床邊和銀龍對視,喬莉兒覺得渾身起顫,不禁用雙臂環起身體。
有此等功力,難怪雖然他每回都在百里外的屋內,在屋外拔草的她,依然能夠感受到他絕冷的視線。這麼看來,他似乎真的很討厭她。
慢慢地,她想起先前的事。她能追溯到的印象,停在影依慣例來告訴她中午了;之後她就沒概念,不用說,她八成在那時熱暈了。
「人看夠了就出去!」等太久,他不悅地打斷她冥想中的注視。
等這個「蠢十八」滾出銀門,他決定叫人來消毒銀雪居。
一如前面那十七個女人,在她們滾走之後,銀龍慣例徹底消除屋內的女人氣味。
還好這個女人蠢雖蠢,倒不像之前那些愛用香水的女人,想把他熏死一樣,整身都灑滿了令他作嘔的香水味。
否則就像那十七個女人一樣,他會在三天內,用「冷氣」逼得她自動滾出銀雪居。就算那時,他因為影對她起了好奇亦同;那好奇,絕對抵不過他對香水味的厭惡。
當然,要是她是個耐寒的「雪女」,他也就認了。
「回去?」話剛脫口,連她都開始覺得自己挺蠢的,老是在重複他的話尾。
「就算你把外面院落的草拔禿了,我也不會對你感興趣,你大可去告訴雨這一點。」他自她身邊走開,不想和她站得太靠近。
「你在說什麼?誰又是雨?」她滿頭霧水。
他幾乎拿她當間諜看待,但偏偏她又不是啊!
就算對他出色的外型大感驚歎,她對他也沒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他老大幹嘛一副很怕被她纏上的口吻?她拔草拔得那麼辛苦,沒有工資還遭他這般奚落,未免衰得太沒道理。
難道闕龍門裡以龍為天,就不管人權的嗎?欣賞他的俊容是一回事,她又沒希望他對她感興趣,自大的東方豬!
原來沙豬不只西方有,東方也不少!
「有多蠢、要裝傻是你的事,滾回你家去裝蠢。」背向她踏離了好幾大步,他的口氣極為不屑譏諷。
「你叫我走我就得走?」她被他的態度惹惱、惱羞成怒了。
這樣被趕出去,那她這七天的委屈算什麼?!
被人當傻子看?!
「是又如何?」他抿著唇冷笑。向來沒人能違抗他的命令,銀龍確信這點,態度自然依舊冷傲絕然。
「我不走!」又不是喪家之犬,豈有被人「趕走」的道理?要離開闕龍門,得要她自願。喬莉兒氣惱攻心,早忘記父親叮嚀過她的話。
「這由不得你決定。」眼神雖閃著凶光,他卻意外有人敢頂撞他。
如果她是雨派來的人,對他的身份自然清楚。除了雨和其他八龍,知道他是銀龍的一般人,沒人有愚膽敢和他唱反調。
她是第一個敢挑戰他命令的人………莫非是蠢女人不堪其蠢,嫌命太長?
「我說不走就不走,你殺了我都不走。」心一橫,她乾脆豁出去。
被人當了七天傻子,她所積壓的委屈終於爆發,怎麼都不肯繼續任人擺佈。
哼,要她來就用強、用綁,要她走就大手一揮;笑話!當她是條訓練有素的一零一忠狗?簡直是欺人太甚。
喬莉兒打定主意,不管闕龍門是啥龍潭虎穴,有多危險,她都要賴下來了。
可惡,她非賭這一口烏氣不可。
蠢女人特別不知死活!
銀龍瞪著她,一時有些猶豫,不知是否該如她所願地順手送她歸西。
不難想家,這女人若有三長兩短,想必雨的臉上會出現多錯愕的表情。嗯,或許他是該加以成全好「助人娛己」。
「哼,寧死都不走?」一字一字,從他緊抿的薄唇逸出,踏著寒冰之步,他緩緩地走向一心求死的女人。
「對,寧死不走!」將害怕的口水嚥下,喬莉兒努力地想讓聲音篤定。走過二十個年頭,她確信此刻的自己最勇敢,也最蠢。
或許真如他所嘲諷般,她就算不蠢,也不夠聰明。
誤惹惡勢力被逮來,當了七天的免費勞工,好不容易人家要放她走、還她寶貴的自由,她還白癡到寧死不走;這其間的蠢滋味,沒親身體會的人大概不瞭解……
她有多想踢自己的屁股一腳。
「是嗎?」他笑了,笑得她毛骨悚然。
「沒……沒錯。」她的聲音微抖,已然不再充滿骨氣。
他的笑好陰好冷,帶著一種陰柔之美,令他的俊臉出現一股邪氣,彷彿從陰司而來的索命使者,讓她輕顫的雙腳不由自主地想後退。
想逃,然而她的腿卻完全不聽使喚,只能勉強立於原地。
他不會真要她的小命吧?
銀龍停住森冷的雙腳,和她保持一臂之長的距離,以磨人心智的緩慢速度伸出手;傻愣的喬莉兒,就只能瞪著那鬼魅之掌,帶著恐怖的寒氣朝她威脅逼近……
終究,那冷寒不帶情感的鬼手,掐住了她織白的頸項。
瞬間,她被銀龍一手掐起往上提,踢空了雙腳。
「既然你那麼想死,我不成全,似乎太不近人情是不?」無視她痛苦掙扎的表情,他氣定神閒的俊臉過分輕鬆,就像和人在閒話家常。
用單只手提著一個女人,似乎未對銀龍造成任何負擔。
難受得掉出眼淚,她痛苦到快不能呼吸,只能猛踢著雙腳卻無法求救。
「怎麼樣,臨死的滋味如何?」他對著她漸漸泛白的小臉,很溫柔的笑問。
喬莉兒看見了惡魔,難受的淚水更加奔騰,第一次感覺對方不但外表冷峻,內在更是個外人無法想像的冷血惡魔。
好痛苦……好痛……他的血管裡,是不是全部塞滿了冰?
「我想……」看著她的臉色從白轉黑,惡魔微微一笑,語氣十分熱心。
「你應該是快要死了,有什麼遺言托我交代嗎?」
不急,他所使的手勁適中,就如惡魔存心折磨將死之人。
「ㄜ……ㄜ…」快斷氣的她根本不能說話,只能無助的呻吟。
「餓了?」
「ㄜㄜ……ㄜ……」瞪大瞳孔,痛不欲生的她,連眼淚都再也流不出來。
她知道自己快死了,就將死在惡魔的手下……
「真那麼餓?」他冷笑,突然放手,讓她臨空摔跌在地上。
「咳咳咳……」呼吸猛然順暢,她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撫著前頸,喉嚨痛不已,咳得再度流出淚水。
她真以為自己將難逃一劫,此時不僅猛咳,也因死裡逃生而渾身打顫發抖。
他是惡魔,絕對是惡魔!
過了五分鐘,在她快咳掉半條命之後,她的氣血總算通暢些許,臉上亦緩緩地回復本來該有的生氣血色,不再是慘白或鐵青。
抬起憎恨的雙眸,喬莉兒仰瞪這五分鐘以來,看她快咳出血都無動於衷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