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貓子
與黃雀同身為不幸之人,青鳥一個人那麼幸福才是沒道理,既然青鳥不能分點幸福給他們,那麼多分擔一點他們的辛勞也不為過吧。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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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以來,黃雀總覺得自己從保鏢變成了司機。
朱亭蘭毫不客氣地指使著他開車載她剄處跑、到處見朋友,還常常讓幾個朋友擠上車,嘻笑玩耍鬧成一團,完全當他是空氣一般。
黃雀自嘲地想,他或許是最稱職的「空氣」吧。
「去哪兒?」等她一上車坐好,他就按照慣例詢問。
托她的福,他這幾天幾乎忘了自己是個影子,當起專職司機還頗有模有樣的。
每天張眼是她、閉眼也是她,他已經有一陣子沒關心一下影子組織裡的事,只是暫時將自己身上所背負的責任拋諸腦後,日子過得格外簡單。
就連年少時,他被派去當影子保鏢也沒這麼輕鬆過。
雖然他也瞀覺自己鬆懈了不少,而且若再這麼繼續下去絕對不是一個好現象,但他仍無法否認自己已有多久不曾過著如此放鬆身心的日子。
畢竟對他而言,保護她根本算不上是在工作,頂多只能說是無聊的消遣罷了。
所以當初雖是迫於無奈才忍受這種無聊的安靜,但日子一久他也漸漸習慣了,反正他又不能去做別的事。
但黃雀一想起惟恐天下不亂、最怕無聊的主子,還是忍不住猜想若是換做唐傲雨,他會如何從這份無聊的消遣中獲得樂趣自娛?
因為既然沒別的事可做,有機會效仿一下主子似乎也不錯。
雖然他從不知何謂樂趣。
一早起來,還有些意興闌珊的朱亭蘭打著呵欠,眼神呆滯地望著前方的擋風玻璃,不是很熱中地道:「就先到路上兜兜風好了。」
最近可能是太容易意識到他的存在,所以她每天睡也睡不好。
既然睡不好,她近來就早早起床,偏偏起床以後又精神不佳,老是呵欠連連。
但就算是是困意十足,為了爭一口氣的她還是照例出門。
既然他愛搶她駕駛車子的樂趣,若沒把他累壞她是不會罷休。
「不知道要去哪裡,你還是要出門?」黃雀邊發熱引擎,邊瞧了她愛困的神態一眼,同時納悶她既然想睡覺而且又沒約會,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習慣使然,他是個睡眠淺的人,所以一天通常只睡四個小時。
而她若只要沒睡足八個小時,不但會一臉倦意,還會不斷打呵欠,甚至眼下還會冒出類似熊貓特徵的黑眼圈來。
所以她硬撐著要出門的用意讓他不解。
「我不想待在家裡不行嗎?」整個人癱在座椅上,她懶洋洋地回答。
考慮了幾秒,黃雀就著現實考量說:「就一個被恐嚇者而言,待在家裡對你來說比較安全,如果不是非得出門,你實在沒有必要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
保護她雖是很無聊的工作,但在他的觀察之下,她的確正被人盯梢著。
或許是顧忌他的存在,所以那些人不敢冒冒失失對她付出行動。
但她把自己暴露在危險的環境之下,老是出入人多複雜的場合,的確是很愚蠢的一件事。
縱使他不斷暗示她已被人盯梢一事,她依舊一點緊張感和自覺性都沒有。
該說她太信任他的保護了嗎?
朱亭蘭挑了挑眉,突然轉向正望著自己的黃雀,對他露出燦爛無比且近乎讓人覺得甜美又調皮的笑容道:「你會用生命保護我不是嗎?」
認命吧,誰教他是她的保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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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用生命去保護她嗎?
望著跟朋友在舞池裡熱情擺動身軀、像個小孩一樣天真快樂的朱亭蘭,隱身於角落的黃雀不禁因思忖而陷入短暫的迷惘思緒裡。
除了主子和藍凰,他不認為自己會用生命去保護別人。
從年幼起,他就比誰都深刻體會人性大多是自私與污穢,而且世界上能保護自己的人只有自己,所以他不信任任何人,更嘲笑為他人犧牲的笨蛋。
太天真的想法在他的世界裡是不可行的。
而他也從不被允許天真。
可是,他會用生命去保護她嗎?這回他竟沒有對自己乾脆地說不,更沒有在心底嘲笑她自視甚高的說法。
這讓他對自己感到疑惑。
他是哪裡不對勁了?
她脫口而出的玩笑話的確在他心湖泛起漣漪效應,也讓他突然思索起從來不曾思考的問題——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何在?是否有點重要?
敏銳的目光隨著她的身軀移動,他內心也正受到一些不明的情緒衝擊。
一種他從沒意料過自己會受到的衝擊。
她悄悄地進駐他的心底,毫不客氣地佔去ぞ席之地了?
不可能的,這一點道理也沒有,不可能發生這種事,他不可能去在意一個女人。
除了藍凰,他不該信任任何人,不該去在意任任人,他不能!
對他而言,背叛往往跟隨在信任一個人之後。
他被童年的陰影糾纏著,不願再忍受被背叛的感覺。
想著想著,觀察中的嬌俏面容冷不防地在8I孔裡放大擴散,佔據了他所有的視野。
黃雀本能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嘿,我朋友說你很正點,想約你去跳舞,一起來玩好不好?」跟朋友一起衝到他面前的朱亭蘭,因為狂舞而兩頰通紅,顯然仍處於興奮狀態。
跟朋友交換一個眼神,達兩個女人伸手就想把他拉進舞池裡。
可惜他躲避「狼手」的動作倒是挺利落的,完全沒讓她們碰著。
說實話,朱亭蘭不明白朋友怎麼會從坐上她的車以後,就偷偷覺得黃雀那張根本不會笑,像人家欠他幾百萬沒還的臭臉很正點。
不過看在朋友知道她無聊就捨命陪君子、陪她來跳舞的份上,她也就答應替他們製造機會,盡盡朋友的「義務」。
反正她早就想試試黃雀會有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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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和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都讓朱亭蘭興奮,也讓她暫時忘了不愉快的回憶;她的心臟正隨著強烈的音樂節奏震動著,一刻鐘也安靜不下來。
無疑她正在發洩著自己的情緒,想忘掉所有的不愉快。
「我在工作,不能陪你們一起瘋。」一再躲開她們不死心的「狼手」之後,黃雀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冷淡拒絕著兩個跳舞跳得香汗淋漓的女人。
教他跳舞?何不捅他一刀算了。
朱亭蘭皺起俏挺的鼻頭,雙手叉腰地指責起他的不識相:「我算是你的老闆吧,我都教你去玩了,你幹嗎還這麼不乾脆?」
早知道他會拒絕了,但她還是覺得他這個人很不上道,不懂得及時行樂。
「若硬要這麼說,那你父親才是我的老闆。」認識她朋友又不是他的職責所在,所以他才不想接受這種無聊的安排。
黃雀微瞇黑眸,望著想替他介紹女人,似乎想當月老幫他們牽線的朱亭蘭;他感到莫名不快而冷漠地表明立場:「可以的話,請你們不要為難我,我這保鏢要是因為不盡職,讓你因為我的分心而出事,那我不但無法跟朱先生交代,連當保鏢的尊嚴也將掃地。」
他沒明說自己的生命裡只會有主子,而不會有老闆。
所以即使他現在的老闆是她的父親,她父親也沒權力返他做任何事。
「你很頑固耶!」朱亭蘭沒好氣的啐罵。
從被他保護以來,她每天還不是過著跟以往差不多的生活,從來也不覺得或遇見過什麼危險事件,所以就算他一時半刻不保護她,她也肯定不會有事的。
因此是她的保鏢又如何,他老在擔心沒發生的事也不嫌累呀。
「蘭,別這樣啦,有話好說嘛。〞葛希亞匆忙拉住好友的手,不希望黃雀認為都是因為她,他才會被朱亭蘭責難。
葛希亞頗喜歡黃雀這一型的男人,所以難得遇到符合自己胃口的男人,她可不想在還沒半點進展前就已經讓他對她沒了好印象。
這年頭要遇到自己喜歡類型的男人可不是那麼容易了。
依照今晚的觀察,葛希亞覺得黃雀是個外冷內熱型的男人;她相信只要能夠得到他的心,自己一定會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已經忍不住開始幻想,若有個這麼酷的保鏢男友會是多麼美好的事。
「有什麼好說的,既然他這人那麼不識相,我們就別理他了!這裡到處都是比他好的男人,我們不用浪費力氣在他身上,更毋需遭受他不領情的奚落。」白了黃雀一眼,朱亭蘭沒好氣的對他皺鼻又吐舌頭後,立即拉起葛希亞的手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