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貓子
六歲離開孤兒院,被帶進組織裡受訓後,十二歲開始出任務,出了五年任務的他還是第一次在任務中被逮。
竟還是為了一個女人?
哈,不知道他這算不算是應了古人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可笑的是,他赴死,甜頭全是別人在嘗。
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讓他懷疑自己身上有沒有一處沒被打傷。
在適應眼角傷口所帶來的疼痛之後,青鳥才緩緩張開瘀腫的眼睛,環顧像是私人牢房的空間,他扯了扯手腕,感覺有條沉重的鐵鏈銬住了他的雙手。
果不其然!他像頭待宰的豬一樣,被人用鐵鏈吊在一個陰暗的密閉空間裡。
差別在於,他還沒死而已,不過……沒死也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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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大家都安全撤退了,不要被他連累才好……青鳥如此想著。
突然,一雙纖細的手將青鳥垂下的臉抬起,一名女子睨著他昨晚被教訓得傷痕纍纍,幾乎難辨原來面目的年輕臉龐。
楞了一下,青鳥立即認出──她是昨晚那個差點被強暴的女人。
不過過了一個晚上,她那楚楚可憐的嬌弱不見了,美麗的一雙大眼裡全是高傲女子才有的盛氣凌人,睨著他的姿態就跟女皇睨著賤民沒什麼兩樣。
很顯然,他不用期待白鶴報恩的故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既然昨晚她就那麼走了,沒指出真正要強暴她的人是誰,也沒替他說上半句好話,今天會是這種態度,似乎也不是太出人意表的事;甚至,他還能體會她表現給別人看,不得不當他是昨晚想侵犯她的歹徒,還故意對他嗤之以鼻的心情。
沒有供出誰才是真正想強暴她的人,她一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怎麼,看我太帥看傻了眼,連話都說不出來嗎?」在她的注視下,青鳥倒是忍痛挑了挑眉,以吊兒郎當的笑謔口氣先行開口。
女子二話不說便給了他一巴掌,她氣他毀了她的計畫,害她的計畫泡湯。
青鳥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水,嘴邊泛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在救人的時候,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無論如何,她都是敵方的人。
呵,誰教他對敵人浪費多餘的同情心,這一巴掌是他咎由自取!
他還得感謝她,讓他對人性又多一層瞭解。
「都是你壞了我的好事!」
對這來路不明的傢伙嘴邊那抹令她毫無好感的笑意皺起了秀眉,女子依舊瞪著眼前約莫十七,八歲,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青鳥冷斥。
她雖因怕被後頭看守他的人聽見而壓低音量,可口氣裡的惱恨卻沒遺漏半分。
在她眼中,他根本是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差一點點,她就成功了。
「壞了你的好事?」聽她竟然說出這種話,青鳥感到非常訝異。
認定她身不由己,為了保護自己而犧牲他這個陌生人也很正常,所以聽見她任何憤怒的辱罵,他都不會覺得太意外;然而目前她的口氣,完全是怪他多此一舉地救了她,這並非想演戲給別人聽的口氣,令他不覺得意外都很難。
莫非──
昨晚其實是在她有計畫的主導下,她希望能被那個男子佔有?若真如此,這個害自己身陷囹圄的閒事,還真是管得太可笑了;看來他又得感謝她,讓他更加體會到人心的複雜與險惡。
青鳥啊青鳥,這回被人當小鳥烤了,恐怕還算是活該啊。
「沒錯,我應該剁了你洩憤。」女子瞪了他一眼,似乎正在考慮要從他身體的哪一個部分下手會比較痛快,好發洩被壞了好事的怒氣。
「請便。」瞥她一眼,青鳥毫不在乎地丟出兩個字。
還能說什麼?救錯人,算他不長眼。
「你不怕死?」女子突然對他的灑脫感到不滿。
她比較喜歡看別人在面臨死亡時所表現出來的恐懼,最厭惡那種表現得將生死置之度外,好像把她當傻瓜一樣看待的人。
「我怕,你就會放過我嗎?」青鳥冷笑。
他當然不想死,只是他對呼天搶地的求饒,最後還是得死的做法不感興趣。
落入敵人的手裡,他可沒妄想自個兒能活過三天。
「不會。」女子很老實地回答。
「多謝你這麼誠實。」青鳥似笑非笑地嘲弄。
「放心,我不會讓你馬上死。」女子突然撫摸他的脖子,揚起邪惡的笑容,「你不怕死,我就讓你嘗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瞧出他有著死也不會求饒的骨氣,她偏要折磨到他肯求饒為止。
哼!她就要看看他這麼跩的骨氣能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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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間煉獄裡熬了三天,青鳥已經快要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那個殘酷又惡毒的女子,的確實現了她的諾言,讓他過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牢獄生活。
不僅不給他吃東西,還照三餐給他一頓鞭子,她甚至要人不斷地向他潑水,三天來都不讓他有昏死的機會。
她要他清醒地感覺到痛,沒有一秒能解脫。
三天下來,他不僅全身痛到骨頭快散了,還幾乎快被虐待到精神崩潰,原本以為自己早就死在煉獄裡,即使沒死也只剩下一口氣;然而,無論她怎麼說,怎麼做,他都沒有求饒,更不會在其它人的逼供下說出自己的身份。
現在他已經開始希望自己趕快撐不住,好從痛苦裡解脫。
因一時的判斷錯誤,他到底是救了一個怎樣狠毒的女惡魔?雖然他自己也算不上是善良老百姓……
青鳥被關在簡陋的房間裡,再度聽見房門被開啟的聲音,早已被打得體無完膚的他麻木地等待下一頓拷問,沒表現出任何恐懼──在他被打得快要死掉之後,身體痛的知覺彷彿都漸漸模糊,根本沒辦法去體會恐懼的滋味,他根本像是拖著別人的身體。
瞧見一雙女人的腳朝自己走近,青鳥根本沒有抬頭的意願。
除了那個惡毒的女人,還會有誰?
她今天虐待人的興致還真是高,晚上明明來過,大半夜又跑來,折磨別人不嫌太勤快了一點嗎?哈,真該給她頒張獎狀以茲鼓勵才對。
沒抬起頭來,他卻發現原本看管他的人,在對那女人不知低聲說了什麼以後,那雙男人的鞋在稍有猶豫之後還是往外走。
沒一會兒,這個監禁他的牢籠便剩下他們兩個。
她遣走旁人,跟他獨處有何打算?反正絕對不會是想讓他好過點。
盯著停在自己身前的那雙美腿,懶得費力氣抬頭的青鳥擠出一抹笑,「半夜不睡覺,跑出來遛達是想找男人慰藉你飢渴的身體嗎?那很抱歉,我碰到你的身體肯定會作嘔,對於你半夜難耐的慾火,我實在是幫不上忙……」
或許,毒打他一頓,她就可滿足地回去睡覺。
原本以為這女人聽見他三天來不變的嘲弄,肯定會怒斥他嘴賤,找死,甚至大發雷霆地為他不知死活的態度賞他一頓酷刑,要他為逞一時之快所說出來的話後悔;然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除了他濃濁的呼吸聲以外,狹小的空間裡始終沒有半點聲響。
青鳥看眼前那雙腳並未離去,仍杵在原地,本來不想理會她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不說話,不虐待他,也不走?算了!隨便她,他根本不想抬頭看她到底是哪裡不對,可他卻愕然地看見眼前的地面濕了。
一滴又一滴的水滴懸空落下,濕潤了他眼前原本乾燥的地面。
青鳥吃力的抬起彷彿千斤重的腦袋,想看她是哪根筋給燒壞了。
她跑到他面前哭幹嘛?被她嚴刑拷打,都快被她送到閻王面前,他都沒吭一聲,她有啥好哭的?還是她想替他哭一哭,好準備替他送終,讓他踏上黃泉路不成?
他實在很難相信她還有替他哭一哭的良心,八成,她是怕他變厲鬼回來找她報仇吧?
自我嘲弄後,青鳥發現她一改高傲的氣勢,反而像被誰欺負的小可憐一樣,在他面前哭泣,一雙水汪汪揪著他不放的大眼,還盛滿傷心和內疚,對著他不停地掉下斗大的淚水。
「夠了,別哭!」青鳥被她哭得心浮氣躁。
他本來就對女人的淚水沒轍,就算她是個惡毒的女人,也一樣是女人,哭泣都會讓他不知如何應付──這種時候,他寧願她兇惡一點算了。
面對他突然爆發的怒氣,她不吭氣地咬著下唇,還是繼續掉淚。
「喂……你今天是哪裡不對勁?心情不好不會拿鞭子打我一頓發洩,鞭子就在你後面,等著你讓它發揮它的功能呢!」沒來由的,他竟然鼓勵她對他施以酷刑。
被她一哭,他都快跟她一樣莫名其妙了,算了,反正他的身體早就痛到麻痺,多挨幾鞭差別不大,總比要他看著她哭,被她弄得神經質的好。
真不知道她是受了什麼刺激,個性突然說變就變,教他亂不習慣的。
惡魔女突然變成小可憐,諒誰都很難馬上適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