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蓮花席
「連浚!」她淒厲的吶喊再度劃破夜空。
連浚已經進手術室二十小時,手術室內的醫師和護士面色沉重的進進出出。柯漠等人不斷威脅每一個醫生,並設法找來更高明的醫生。
年紀八十歲的連老夫人剛巧回國,面對她的卻是摯愛孫兒的車禍。在二十小時中,她哭昏了醒來,醒了又含著淚暈倒。
被視為罪魁禍首的於憂被排拒在外,她蒼白的臉色雪白如透明。每當手術室的門開放一次,她就仰長脖子期待看見連浚。她的脖子,肩膀發酸發疼,卻不放棄每一次期待見到連浚的心。
被專機請來的美國外科權威醫生走出來,「誰是病人的家屬?」
「我!」連老夫人激動地說。「醫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孫子。」
「他的命我們已幫他保住了,但是……」醫生為難地看著柯漠。
悄悄接近醫主的於憂聽見這個消息,高興地流下眼淚。
最壞的都過去了。柯漠鬆口氣地點頭,「請說。」
醫生宣佈。「病人的右膝骨破碎得太嚴重,我們無法挽救,必須截肢。否則將會有其他併發症,病情又會陷入膠著狀態。」
所有人都為這個消息震驚得屏息。
於憂喊道:「請為他截肢!」只要能救活性命,一條腿算什麼。
「住口!」連老夫人由人攙著走到於憂面前,啪啪地打了她兩個大巴掌。「我的孫子若不是因為你。不會變成如此。」
「對不起,對不起,」於憂自知難辭其咎地啜泣著。她也痛不欲生,她愛他比愛自己還深啊。
「走!你給我滾出我的視線,以後我不想再看你一眼。」連老夫人要這個害慘她孫兒的女人滾得遠遠的。
「求你讓我見到連浚手術成功以後再走,好嗎?」於憂求道。
連老夫人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來人,叫警察把這個女人抓走,就說她與雷光同謀,謀殺我的孫子。」
「我沒有!」於憂大喊。
在一旁剛好為冷風做完筆錄的高階警官慇勤地轉過來。「連老夫人,您有何吩咐。」
連老夫人抓住警察的手,「警察先生,這個女人與雷光同謀,我要告她。」
「是。」警察轉向於憂,「小姐,請跟我到警局做筆錄。」
「不!我求求你們,讓我看連浚平安出來好嗎?」於憂哀求著連老夫人。
「休想,你這輩子別想再接近我孫子,」連老夫人無情地轉身離去。
「柯漠……」於憂轉而求柯漠,但柯漠卻轉身離去,而喬喻,閻君也是冷漠地經過她眼前,她哭喊著他們的名字,可是沒有人願意理她。
只有冷風停下來對她說了一句,「你等著坐牢吧。」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害連浚,」於憂被警察硬扯離時,還不停回頭向他們解釋,「我愛他,好愛好愛地,我怎麼會害他呢!」
三個月後
於憂仍被以重刑犯拘留在警察局,但很奇怪的,她一直沒有被正式告發,這段期間,只有家珍每星期來探望她兩次,為她帶來最重要的消息——連浚病情的進展。另外,她要家珍不要告訴她的父母,免得他們擔心。
星期三下午三點,又是家珍到訪的時間。
「憂憂!」家珍迫不及待地跑向會客室,「有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於憂緊張地問,「是不是他肯裝義肢了?」
「哇,你好聰明。」家珍開心地說,「上個星期裝上的,而且據說他已經會拄枴杖走到他私人別墅外的花園散步。」
「真的!」於憂高興地哭了,他是個堅毅的男子漢,她真為他感到驕傲。三個月而已,他就從截肢的陰霾中走出來。
「你這樣值得嗎?每聽到他一點進展,你就為他流淚、為他在牢裡消瘦。」家珍看了,不捨地直搖頭歎氣,「你愛上的是一個不可能和你有結果的男人。」
「我好想看他。」她深深歎氣。
「憂憂。」家珍真想打醒好友。「為自己著想吧,讓我告訴於爸於媽,讓他們救你出去。」
其實,家珍何嘗沒要她老公凌震東試過,結果卻被連老夫人以生意做威脅,逼凌震東退步,家珍只能花大錢在連浚的私人別墅安排眼線,隨時得到連浚的最新狀況。
「不要。」於憂消瘦的面容浮現憂愁。「連老夫人要整我,誰也保不了我的。就算爸媽傾家蕩產,也只是徒勞無功。」
「連老夫人真惡毒,人又不是你害的!」家珍不止一次為她抱不平,她依舊憤慨不已地說:「是她自己的孫子侵犯沈光友的姊妹在先,人家才來報復的嘛,關你什麼事?」
於憂一想起當天的殘酷情形,又一次掩面而哭。
「不要說了。」
「好,好,我不說。」家珍擔心地問:「但是說真的,如果連老夫人一天不放過你,你就真待在牢裡嗎?」
於憂困難地牽動嘴角,反而安慰她,「其實在這裡也挺好的,只是……」
「只是你很想見連浚嘛。」家珍替淚眼汪汪的她說完,然後氣不過地又罵她,「真不懂你怎麼那麼癡心?!」
於憂微羞地問:「家珍,你曉不曉得,連浚有沒有新的女朋友?」
終於問了。
兩個月前,連老夫人便為連浚安排了一個未婚妻。
家珍一直隱瞞著這件事,不敢告訴她。
「告訴我,」於憂一眼看穿她有意隱瞞。
「啊!」家珍懊惱地喊出來,從來撒不成一個謊的。
她只得乖乖從實對於憂招供。「連家到連浚這一代是單傳,連老夫人可能怕絕後,所以在連浚出院一個月後,就幫他選了一個未婚妻。」
於憂咬著顫抖的唇,喃喃地追問:「你看過她了嗎?」
「誰?」家珍想裝傻,且祈禱她不要再問下去了。
可是於憂下定了決心想知道。「你不要裝傻了。」
家珍只好老實說出,「看過了。」
「漂亮嗎?」於憂面色略青。
家珍白了她一眼,「連老夫人親自挑選的媳婦,會不漂亮嗎?」
「那她一定是出身與連浚門當戶對的世家羅。」
家珍受不了地點頭。
「她一定儀態優雅、談吐高貴,還麼說一口流利的英文。」
或許說出來會令憂憂死心吧。家珍考慮過後,主動告訴她其他的事。「她叫費香雪,據說她和連浚是牛津大學博士班的同學。」
「牛什麼?台灣有這麼奇怪的名字的大學嗎?」
「小姐,拜託,那是英國一間名校。」家珍覺得於憂真是完了,她怎麼能和學歷高的千金小姐搶連浚呢?
「哦。」於憂臉紅地噤口。
家玲決定狠心打斷她殘留的幻象。「她是美國駐法國華裔大使的千金,不僅擁有博士學歷,還會說流利的英、法和意大利文。」
「美麗又具有智慧,連浚一定會愛上她。」於憂心痛地低喃。
「憂憂,停止你對連浚的愛。」家珍命令,但想當然耳,於憂的一顆心又飛到連浚那兒了。
又是三個月後
「滾了滾!誰教你進來的?你給我滾出去!」連浚在書房內,毫不憐香惜玉地用枴杖把費香雪趕出去,然麼對著她還沒完全出去的屁股用力摔上門。
費香雪的屁股被大力一撞,以極度不雅的姿態跌到地上,正好跌在連老夫人和李嬤嬤的跟前。
「奶奶!」費香雪撲進連老夫人懷裡痛哭。
自從她被連老夫人選中做連家的孫媳婦後,以為自己飛上枝頭做鳳凰,將有享用不盡、怎麼花也花不完的錢。
可是,來到這裡後,她被陰陽怪氣的連浚折磨得整天提心吊膽,睡覺時也被連浚當傭人呼來喚去,簡直比一個外籍女傭還不如。
門再度在三個女人驚奇的目光中打開,三個女人的心中都升起一線希望。
連老夫人心想她的曾孫有望了。
李嬤嬤則希望連浚恢復大情人的風流本性,趕快為老夫人生一個寶貝曾孫。
費香雪的希望最低微、最可憐,她只希望連浚給她一聲「對不起」就好。
「費香雪,下次記得把你噁心的內褲帶走,」連浚把內褲準確地扔到費香雪臉上,更惡毒地又說:「還有,你要不要臉啊!每次不穿內褲露著下體到處走,噁心死了。」
當一條鮮紅蕾絲小內褲砸到費香雪臉上時,三個女人大大失望了,待聽見連浚後面那句話,連老夫人便徹底對費香雪死心了。
連老夫人現實地道:「香雪,我看你是吸引不了我的孫子…你要多少錢,儘管找我的會計師拿。」
「我從沒有被男人這麼徹底羞辱過,連浚是我見過最王八的王八蛋。」費香雪十分聰明,再氣也知道連老夫人惹不得,所以把內褲砸向李嬤嬤,「連老夫人,你們連家準備絕後吧!因為再沒有女人會像我一樣忍氣吞聲了。」
說完,她大搖大擺地離開。
李嬤嬤氣道:「她還不是為了錢而忍氣吞聲。」
「貴枝,」貴枝是李嬤嬤的名字,連家也只有連老夫人直喚她的名字,「麻煩你扶我到房間休息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