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蓮花席
邢君忌笑咪咪地說。
曉曉可沒那麼好哄。「為什麼要她?好讓你的孩子不至於成為私生子?」
「不,因為我愛她。」邢君忌堅定地說。
白祖元夫婦登時愣住了。他們最瞭解邢君忌,他這一生從不曾愛過任何人,而他是個言出必行的男人,說愛那就是愛。
「太好了。」白祖元為這個皆大歡喜的結局歡呼。
曉曉又打了老公一下,不過這回是高興地打他。「害我以為真交錯了你這朋友。」
「你們有看見孟荷嗎?」邢君忌急著找未婚妻。
「沒有。」說著,曉曉挽住他的手臂,「我們陪你一起去找她。」
***
孟荷無法承受這種打擊,轉身拔腿狂奔,她要逃離這裡。心碎的她,跌進一個寬厚的男性胸膛裡。
「孟荷!」邢君國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孟荷,她比他記憶中美一百倍。「真是妳!妳好漂亮。」
「邢君國!」孟荷驚訝地發現是她以前的老闆。
邢君國看到她很高興,熱切地告訴她近況。「自從孟襄說妳出事後,我好擔心妳。
可惡的孟襄卻在辦公室內到處說妳的壞話,我立刻把她開除,然後每天到台北各大酒家尋找妳的下落,直到三天前看見報紙,知道妳和邢君忌在一起,才停止尋找妳。現在知道君忌要娶妳,我真為妳高興。」
三天前,孟荷成為「賣身情婦」的主角,令他震驚莫名。而今早邢君忌在香港向全球媒體發佈結婚啟事,「賣身新娘」的孟荷再度令他震驚。
邢君國在心中歎氣,雖然他很愛她,但他們是有緣無分,他絕不強求。不像那個一直苦纏他的孟襄,非要他翻臉成仇才肯離開他。聽說最近孟襄做了「洋裁行」老闆的情婦,不知是真還是假,他也無心過問。
邢君國低沉的聲音喚起了孟荷對他的記憶,他曾經溫柔、熱情、彬彬有禮地追求過她。
他發現她美麗的臉上佈滿痛苦,心也跟著發疼地問:「怎麼回事?是不是邢君忌欺負妳?」
孟荷的頰上滑下兩行清淚,「求求你,帶找離開這裡好嗎?我想走。」
「為什麼?」邢君國忍不住抱住脆弱、楚楚可憐的她。「我瞭解邢君忌,他一定很愛妳,才會娶妳啊。」
孟荷掙扎的離開他,此刻她只想離開這裡。終於掙脫他的手,腳步卻一個不穩,又跌進他的懷裡。
他們的拉扯在外人眼裡,是一幕精采、欲迎還拒的調情戲,而邢君忌、白祖元夫婦就是觀眾。
孟荷趴在邢君國懷中,像個孩子般放聲哭喊道:「我一點都不愛邢君忌,我恨他!」
她的哭喊,聽在「觀眾」的耳裡非常刺耳。
「君忌,這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孟荷怎麼可能不愛你呢。」曉曉急著安撫面色鐵青的邢君忌。
「放開她!」邪君忌大聲咆哮道。
孟荷一聽見邢君忌的聲音,整個人立刻僵住了。
邢君忌粗暴地把她拉到自己的懷中。「既然妳不愛我,為什麼答應嫁給我?」
「我答應嫁你,只是為了要保全我的名譽。」她一再說服自己,她不愛他!可是要她抹去三天來對他的思念和迷戀,是何等痛苦的事。
「妳敢說妳不愛我!」
孟荷瘋狂地掙扎.心碎地喊:「我從來就沒說過愛你!」幸好,她的尊嚴還沒有被他踐踏到底。
孟荷的那句「我從來就沒說過愛你」,教邢君忌心痛得幾欲發狂。「既然如此,妳再也不值得我珍惜。」
邢君忌抓住她的手,轉身往屋裡走去。
「放開我!」孟荷用盡力氣掙扎,但他的手宛如鐵條般掙不開。「放開我,我要離開這裡。」
「君忌!」曉曉舉步欲追上去。
白祖元立刻制止她,「曉曉,讓他們去吧。」
「可是我從沒見過君忌發這麼大脾氣,我怕他會傷害孟荷。」曉曉害怕地說。
「放心吧,君忌傷的只是自尊。若不愛她,君忌是不會娶她的。」邢君國輕鬆地笑道,「找想他不會傷害她的。」
「但願如此。」曉曉喃喃地說了一句。「祖元,我想離開了。」
「可是這個宴會……」說著,白祖元看向一旁的邢君國。
「別指望我,我最討厭參加宴會,今天會來只是想看看孟荷,現在我也準備要溜了。
不過你們不用擔心。」邢君國指指周旋在賓客問的孫柔,「有她在,不怕宴會會冷場。」
邢君國說完,果真溜得比白祖元夫婦還快。
***
「我要離開。」邢君忌關上房門,孟荷立刻重申。
他雙手環胸,嗤笑地問:「妳憑什麼離開?」
「我不嫁給你了。」
「但妳是我買下來的。」
他神清冷酷地走近她,孟荷則一步步的後退,最後跌坐在床上。
「既然妳不願嫁給我,就回復傭人的身份吧。」說著,邢君忌用力扯掉她頸項上的珍珠項鏈,又一把撕裂她的衣服。「傭人不配戴我送妳的珍珠,不配穿我送妳的衣服,不配得到我的愛。」
孟荷只顧護著胸前,因而沒聽見他說「愛她」。「住手啊!我自己會脫!」
「妳換上傭人的衣服,就下來服侍我的客人。」邢君忌費盡力氣才移開目光,甩開門衝出房間。
***
邢君忌回到宴會上,最開心的人莫過於孫柔,她一相情願地認為,他還是最愛她的。
最慘的莫過於孟荷,孫總管逮住這個機會,連胡雪芬、卓玲加諸在她身上的屈辱,她一併從孟荷身上討回。
宴會結束後,孫總管要孟荷獨自整理杯盤狼藉的露天場地。
冬夜的細雨冰冷、寒風刺骨,孟荷默默地做著打掃的工作。在她神智漸漸混沌的腦海,她拚命想忘記的是,他的溫柔、擁抱、笑容、愛撫,她心碎的告訴自己,他的一切一切她都不能愛的。
她從沒愛過他嗎?只怕她從沒停止愛他。
***
送走最後一位賓客,邢君忌毫不客氣把孟荷推倒在地,因為這是最快速擺脫她糾纏的方式!
他帶著數瓶烈酒回到房間,而一整夜從他的房間裡,數度傳出猶如一匹受傷的狼痛苦的狂嗥聲,還有重物被砸的破碎聲。
而李嫂則是在二樓和庭園兩處來回,希望能夠勸其中一人恢復正常。最後,她拚著老命把暈倒在庭園中的孟荷抬進來。
***
淋了一夜的雨,孟荷正發著高燒,李嫂把她安置在樓下的客房,徹夜不眠的照顧她。
胡雪芬和卓玲夜遊直到清晨才回來,得知消息立即請來醫生。醫生說她病得很重,必須防範高燒轉為肺炎。
「怎麼回事?我們走時還好好的呀。」胡雪芬生氣地叫道。
卓玲才要開口,卻被樓上傳來的撞擊聲和類似怪獸的狂吼嚇得魂都飛了,她拍著胸口說:「嚇死人了,那是什麼聲音?」
胡雪芬也嚇白了臉。
李嫂較鎮定,因為她聽了一整夜,早已見怪不怪了,她歎了氣解釋,「那是君忌少爺製造出來的聲音。」
「李嫂,真難為妳了,在這種鬼地方待上一整夜。」胡雪芬著實佩服李嫂。
這時,邢君巖、邢君克剛好走進房間。
「我還以為屋裡有怪獸哩!」邢君克抱怨道。
邢君巖看了眼重病的孟荷,意味深長地說:「看來君忌病得也不輕。」
「對。」邢君克附和。「我們乘機幹掉他。」
「我到現在才發現你真是小人。」卓玲對著老公搖頭說道。
「現在不是絆嘴的時候。」見邢君克張口想反駁,胡雪芬立刻制止道,「沒有道理孟荷病得這麼痛苦,邢君忌在上面快活地喝酒啊。」
邢君巖冷哼一聲,「快活?我看樓上那隻怪獸才病得快死了。」
「我看他們之間只是一場誤會,談個戀愛也可以談得這麼痛苦,他們真是天才。」
卓玲說。
「君巖、君克,你們兩個去把君忌押下來。然後我們其它人都離開,讓君忌親自照顧孟荷。」胡雪芬決定道。
「這樣好嗎?」李嫂不放心的問。
「雪芬姊的方法非常有效。」卓玲拍拍她的肩說,「妳忘了,這種苦我也嘗過,君克也做過野獸啊。」
「啊,對對對。」李嫂遲鈍了好久才想起來。
邢君巖、邢君克在嚴妻的瞪視下,只好無奈地冒著生命危險,把邢君忌押下來。
「孟荷病得很重,你要負責照顧她。」胡雪芬語氣平靜的說。
「傭人都死光了嗎?」邢君忌狂怒地大吼,拒絕進入房問,他不要看到她,她是個沒心、沒情、沒愛的冰女人。
胡雪芬搖搖頭,示意老公把邢君忌扛進去。
邢君忌一看見孟荷蒼白著臉躺在床上,立即衝到床邊,緊緊握住她的手,彷彿也感受到她的痛苦而面目扭曲。
胡雪芬等人帶著欣慰的笑容,轉身默默的離開。
***
邢君忌寸步不離地守著孟荷。
數小時後,孟荷緩緩轉醒,一睜眼即看見他趴在床邊。她伸手輕撫他柔軟的髮絲,激動的淚水不禁溢滿眼眶。昨夜,她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她只祈求上帝讓她再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