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文 / 駱沁
戴門恨得牙癢癢的,心裡打定主意,只要一拿到寶藏,解決了這三個人之後,接下來就是要將這兩個叛徒給碎屍萬段!
年輕氣盛的哈奇嚥不下這口氣,弓起手臂想回身撞去,卻被方擎喝住:「不准動手!」他才想起這樣會害了潘若瑀,發出的勢子又硬生生地收回。
那名負責哈奇的人嚇了一跳,惱羞成怒,將哈奇踹趴在地,哈奇這次不敢再妄動,只能咬緊牙關,忍下這一切。
「挺識時務的嘛!」戴門嘿嘿邪笑,突然臉色一變。「說,寶藏呢?」
「沒有寶藏。」潘若瑀怒道,不顧脅迫地用力掙扎,卻反而使刀子更深入幾分。
「若瑀,別動!」看到她傷口擴大,方擎緊張地就要站起,卻反被身後的人一把揪住了長髮,用力地拉了回來。
「都別動!」戴門也被她嚇到了,要是真把她殺了,那他們可就制不住那兩個男人了。「你如果再亂動我就先殺了他,再殺你,懂嗎?」此話一出,立刻收到了成效,她果然安靜下來。
負責方擎的人怕又發生突發狀況,乾脆將方擎的頭髮纏在手臂上繞了幾圈,讓他無法再站起。
「你們本來不是有四個人?怎麼剩下三個?」方擎突然開口問身後的人。
那人怔了一下,才回答:「他死了。」
「怎麼會死?看你們首領不是好好的嗎?如果說是缺水也不太可能。」方擎故意說道,他看得出來他們之間的氣氛有點不對,想挑起內訌,沒想到,一開口就說到了癥結。
「就是因為他,那個人才會死的。」那人狠狠地瞪了戴門一眼,想到他對同伴的無情無義,就氣得想朝著戴門的臉一拳揮去。
「都給我住口!」戴門喝道。「趕快把寶藏的消息透露出來,其他的別多說。」
「難道他居然不顧你們的死活?」方擎苦於長髮被制不能搖頭,只能用不住嘖聲來表達強調他的打抱不平。「要是寶藏真的到手,怕到時不但沒有你們的份,反而還會被殺人滅口哦!」
「對啊,會在沙漠裡拋棄同伴的人,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哈奇雖然不懂他們所言的寶藏到底是什麼東西,也假裝知曉一切地嘖聲附和。
果然,他們動搖了,兩人一致望向戴門的眼神透著疑慮與譴責。
「誰叫你們聽他們的?」戴門心慌地拖著潘若瑀退了一步。
「你剛剛不是還在我的耳邊叫我將寶藏的地點告訴你,說千萬別讓他們兩個知道的嗎?」沉默已久的潘若瑀開口,更是使他們的疑心升至最高點。
「你這個王八蛋,居然敢這樣對我們?」此時,兩人的矛頭已完全轉向戴門,對他已完全沒有任何信任,也漸漸鬆了對哈奇和方擎的防備。
「我沒有!」戴門狂喊,從部下的眼中他看到了殺意,知道他已完全沒有勝算,他不住後退,卻忘了後頭是個水池,一個踉蹌,拖著潘若瑀的他往後摔進了水池。
抓著潘若瑀的動作讓他無法站起,而頻頻喝水的恐懼又使他本能地抓緊了潘若瑀,加上他雙足緊張地不住蹭動,反而往池中心深去,已到了踏不到底的深度。被緊緊鉗住的潘若瑀根本沒有辦法活動,被戴門帶著往水底下沉,水灌進了口鼻,嗆得她腦中發脹。
她痛苦掙扎,卻完全掙不開戴門死命的鉗制,就在她覺得氧氣用竭、眼前開始發黑時,突然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拉開了戴門的手,將她往水面帶,一出了水面,她不住嗆咳,一面貪婪地呼吸睽違的空氣。一直到她被帶上了岸,她才稍微平息了嗆咳。
「你要不要緊?」方擎驚慌問道,發覺自己環著她的手正微微發抖。
一抬頭看清救她的人時,她驚訝得忘了呼吸——原本將頭髮束在腦後的方擎,現在的頭髮是散開的,而且,參差不齊的長度居然只到耳下!
「你的頭髮……」潘若瑀張大眼,指著他的發,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原來當方擎見到她被戴門拖進了池裡時,立刻抽出靴中小刀,俐落地往後劃下,割斷敵人的限制,迅速躍入池中。而哈奇見機不可失,趁著對方怔愕時,先往後用力一拳,將制住他的人打倒在地,再飛腿一踢,三兩下就將他們兩個迅速解決,然後走到馬鞍旁抽出信號燈,朝空鳴槍。
「你不要老是在我救了你之後,說出這種無關緊要的事好不好?」方擎確定她安然無恙後,鬆了一口氣,卻同時也對她的話感到哭笑不得。
「怎麼會無關緊要?」她氣急敗壞地喊,語氣裡已帶著哭音。「這是你和塔兒訂情的承諾啊!」他守了四年的承諾,如今,卻為了救她而斷然剪去。
她不值得他這麼做啊!她只是一個過客,不值得他為她賠上了對塔兒的承諾!
震驚與感動在內心衝擊,然而更令她難以承受的是不捨,不捨他為不可能有結果的她付出如此昂貴的代價!潘若瑀咬緊了下唇,強忍著不讓哽咽逸出喉頭,然而難以抑制的哀憐已化為淚水撲簌而下。
方擎不想要開口解釋,一轉念,已到喉頭的話又吞嚥而下。她的不告而別,已說明了一切,該是結束的時候了,他和她是不可能會有任何結果的,又何必多做解釋?他沈痛地閉上眼,強迫自己收斂心神,再次睜開時,臉上焦慮關懷的神色已被冷硬無情取代。
「我不能讓僱主在我手上出差錯啊!要是你出了事,不僅我的聲名毀於一旦,就連推薦人昆恩也會被我牽連。」方擎故意用不在乎的口吻說道,同時不著痕跡地拉開了原本環住她的動作。「護衛僱主的安全是嚮導應盡的本分,別放在心上,塔兒她會諒解的。」
語音方落,他就看見她眼中倏然漫布的哀傷,像火燙的鐵,深烙在他的心版上,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方擎側過頭不敢直視,怕自己會忍不住將她緊擁懷中,用溫柔的耳語告訴她一切是假,他救她是因為愛她的心無法見到她受到任何的傷害,那將會使他嘗受到比傷口更痛上百倍的苦!
當她跌進池裡的時候,他只覺全身血液在那一瞬間完全凍結,他甚至沒有時間思考,一心只想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她的身旁。然而,方擎痛苦地閉上眼,他卻不能將真心宣之於口,因為這樣只會更造成分離後的彼此心傷!
「是啊,嚮導是該保護僱主,這不是我一開始所要求的條件嗎……」潘若瑀扯了扯嘴角,那帶淚的笑容卻是比哭泣更讓人不忍正視。溫柔的塔兒是不會怪罪他的,這更說明了他和塔兒之間感情的彌篤,她又何必為他擔心?
突然,一陣喊聲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方擎——」隨著稚嫩童音的靠近,一抹可愛的身影往沙丘上跑了下來。
「塔兒?」看見來人方擎驚訝地站起身,剛好接住飛撲到他懷中的小女孩。
塔兒?潘若瑀看向那個小女孩,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眼前這個和米奴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就是塔兒?她一直認為是他的仙人掌的那個塔兒?那剛剛他說的話……她迅速看向方擎,剛好捉住他倉促避開的眼角餘光。
她懂了,他是為了讓她走才故意不解開誤會的,從來就沒有什麼訂情的對象,從來就沒有!誤會解開了,那種痛苦的感覺反而更讓她難以承受。潘若瑀心痛地閉上了眼,淚水無聲地順著臉龐滑落。因為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是無法除去的障礙,彼此的不相容,就這麼簡單,卻成了難以跨越的鴻溝!
「方擎,你留長髮的原因不是因為當初塔兒的身體不好,跟她約定說下次見面時,她必須將身體鍛煉得健康,而你,會讓她看看你留長髮的模樣嗎?」一旁的哈奇擰起了眉,狐疑道:「什麼時候變成訂情了?」
對於哈奇的問題,方擎沉默以對,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因此如此一來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讓他離去的念頭,又將被強烈的慾望給駁回。
「可是我才看一眼而已!虧魁克要派人出來支援時,我還吵著要跟來……」一旁的塔兒聞言立刻不依地抗議著。今早她回到營地時只來得及見方擎一面,然後方擎就急急忙忙騎著馬走了,誰知道再次見面方擎已經把頭髮給剪了,而且還剪得那麼醜!
「難怪我才把信號發出你們就來了。」哈奇恍然大悟,轉身吩咐隨後的族人將兩名躺在地上的歹徒用繩子捆起,派人下水去打撈戴門。
「哈奇,湖裡那個人已經沒救了,這兩個人要怎麼辦?」有人過來請示。
「死的那個就地埋了吧,其他兩個派人送去大馬士革好了,反正離這裡並不會太遠。」哈奇指揮,那人應是退了下去。
聽到他們提到大馬士革,潘若瑀心一凜,連忙伸手抹去淚水,開口叫喚。「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