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卡斯比亞之戀

第11頁 文 / 駱沁

    不!現在的他,就充滿了危險性!路羽晨藏在背後的手,緊緊抓住身下的扶手,身子下意識地往後縮,腦中一片空白。

    「是不是?"唐毅再次柔聲通問。

    路羽晨咬著下唇,閉起眼,以赴死的決心輕點了下螓首。

    唐毅仰起了頭,不知該為她的殘忍大笑抑或大吼。

    「是嗎?」唐毅反問了一句,然後唇角微微勾起,此刻的他佈滿了邪魅氣息,所有的自製與壓抑驀地棄他而去。"你會後悔的。」

    「毅……」路羽晨不安地輕喚著他的名字。

    而下一秒,在發現唐毅的意圖時,她驚訝地睜大了雙眼,低呼了聲,雙手立刻下意識地抵著他的胸膛,想阻下他充滿壓迫感的靠近,卻反被他一把攫住,緊緊箍扣在頭頂上方。

    「我會讓你明白,什麼才是危險……」唐毅在她耳旁低語,順勢吻上她的耳垂,舌尖繞著那朵渾圓打轉。

    他的觸碰讓她起了一身寒顫,那種感覺並不讓人反感,反而還帶起一種她從未感受過的感覺,隨著他唇瓣的游移,虛軟感擄獲了四肢百骸。

    但另一股漫然而升的恐懼凌駕了一切,他的宣告讓她不知該怎麼反應!

    當唐毅的唇來到她的唇畔時,路羽晨驚慌地別過頭去,對他充滿侵略的陌生舉動幾乎無措得掉下淚來。

    「毅……不要……」那微弱的聲音帶著驚懼顫抖,渾然不似她平日活躍模樣。

    隱約夾帶著哽咽的話音讓唐毅頓時停下了動作,看著路羽晨那張緊閉雙眼、眼角含淚的臉,心中自我嫌惡的憎恨感猛然而上。

    他嚇著了她,在他違反自己一貫的循序漸進的步調下嚇著了她。

    唐毅深吸日氣,平撫激動的情緒,坐直身子,伸手將她散在額前汗濕的發輕柔地撥開,將她頰上的汗水用手背輕輕拭去,然後發覺自己因慾念的焚燒,背後也已濕透。

    「我開玩笑的,怎麼怕成這樣?」唐毅輕笑道,企圖以輕鬆的口吻掩飾因躁進而惹出的禍端,但聲音裡的緊繃卻無法消抹。「嚇嚇你而已嘛,怎麼這麼禁不起玩鬧啊?一點幽默感都沒有,不像你哦!"「我……」路羽晨睜開眼,眼前所見的又是如常的唐毅,懸宕的心頭瞬間鬆懈,卻又同時有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竄過。在多種情緒交雜下,她捂著唇,嚶嚶地哭了起來。

    「好,算我錯,這個玩笑太過分了,以後不開了。」唐毅不斷地用手拭去她源源而出的淚水,低聲安慰,身子卻保持一定的距離,不敢有肢體上的碰觸,怕又引起一發不可收拾的火苗。

    「為什麼開這種玩笑?」路羽晨哽咽著質問,盈滿淚水的大眼還帶著驚惶。

    「因為你不聽我的勸告。」面對她的詢問,他只得隨便找了個理由來搪塞。

    「我是姊姊啊,你該聽我的才對。」路羽晨指控道,眼中的驚懼已被逐漸上揚的嬌憨取代。

    姊姊?這個名詞讓唐毅心中泛過一股酸澀,但立刻將之壓下。現在還不是點明的時候,有了剛剛的教訓,還想重蹈覆轍嗎?

    「好,聽你的。」唐毅再次點頭允諾,在不小心瞥見她肩帶略微滑下肩頭時,迅速別了開眼。「你去洗個澡消消暑吧!」

    「嗯。」路羽晨點頭,起身往樓上走去。

    這麼容易就釋懷了,該慶幸她的信任,抑或是怪她的心思不夠細膩?

    唐毅望著她的背影,不禁歎了口氣,深深將臉埋人掌中。

    在初秋時分,總有幾個慢了腳步的颱風匆忙地趕搭最後一班列車,夾帶著囤積了整夏的豐沛風雨,在人們猝不及防之下,堂而皇之地登陸肆虐。

    「叮!咚!」豆大的雨點在屋簷敲下音階,隨著雨勢由稀落轉濃密,清脆的聲響呈現一片紛雜。

    當路羽晨身著睡衣從浴室走出來時,窗外已滿是雨煙,朦朧一片。

    山上的雨勢總像是天上整盆整盆的水往下倒似的,聲勢大得驚人。路羽晨走近落地窗,手掌平貼其上感受到由外透來的漸低氣溫,抬頭看天,除了奔騰的雨點在黑幕的襯托下更顯雷霆萬鈞外,再也見不著其他。

    路羽晨就這麼呆呆地抬頭望天,腦海裡那複雜不明的情緒讓她思路停擺,無法思考。她從來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如今卻學會了望雨發呆,而好動的她,竟一點也不覺無聊。

    是因為唐毅下午那鬧得過火的玩笑嗎?

    在憶起那幕畫面時,那純淨的臉龐染上了些許的慌亂。下午的唐毅太陌生、太強勢,一時之間她竟不知該如何面對,她只能無助地哭了。路羽晨懊惱地咬著下唇,這不像是她會有的反應,讓她最震驚的,是那隱隱被勾起的悸動,把她也嚇了一跳;她怎麼會對自己的弟弟有這種感覺呢?

    正當路羽晨怔忡之際,一道青紫色的光迅速劃過天際,緊隨而來的雷聲彷彿在耳旁炸開,毫無防備的她當場被嚇了一跳。

    山上不僅雨大,連雷聲也大得嚇人。路羽晨輕撫胸口,不禁在心裡埋怨。突然,唐教那在用完餐後就說回房打報告的身影在腦海中掠過,路羽晨心頭一震——唐毅怕打雷的!

    三道雷落下,聲音大得像落在左近,路羽晨絞著手,猶豫著該不該去看唐毅,腳步一進一頓,盡在徘徊躊躇,唐毅下午那令她感到陌生的神情,又浮現眼前。

    在分隔了那麼多年後,他還怕打雷嗎?

    他還一如往昔嗎?

    一縷薄煙由敞開的窗往外飄散,唐毅坐在窗台,長腿隨意地橫倚其上,修長的手指以優雅的姿勢挾著點燃的煙,看著外頭經過街燈照射的雨點。透過暈黃的街燈,原本急驟的雨絲彷彿被靜止了一般,輕柔紛飛。

    在落下第一道雷時,唐毅平舒的眉稍微聚了起來。

    他一向不喜歡雷,打從小時候開始。

    往往伴隨雷雨而來的,大部分是漫長的停電時刻;而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亦即是他最接近孤獨的時候.在暗寂的籠罩下,他無法再藉由任何事物去分散他對孤獨的注意力,年幼的他只能點起了蠟燭,看著牆上形只影單的巨大倒影,無法再自欺地面對自己是獨自一人的事實。

    所以,他不喜歡雷。

    但在遇到了路羽晨之後,雷雨之夜反而帶給他另一種不同的感覺。羽晨那大而化之的開朗個性下,藏著細膩溫柔的心思,他怕雷的秘密,只有她察覺到了。

    那時父親剛再婚不久,而他還處於一切排外的反抗時期。當時,一個他所厭惡的狂雷肆虐之夜降臨了。向來獨立好強的他躲在床上,緊靠著牆角,雙手環膝,縮成一團。

    而忙著驅除雨水進犯的父母哪有心思去顧慮到他們這兩個小孩子?所以當燈火隨著電力熄滅時,更沒有人發現他那倔強緊抿的下唇已咬出一排牙痕。

    然後,拿著一支小型手電筒的路羽晨出現了。她闖進他的房間,對他的一言不發視若無睹,也不曾藉此取笑他的膽小,她只是絞盡腦汁地說學逗唱,把電視學來的、學校聽來的、一切好笑與不好笑的事,不管他有沒有在聽,毫不停歇地唱著獨腳戲,企圖驅走滿室的冷清陰暗。

    在大人們成功地阻止大水淹進的危機、憶起小孩的存在時,經過一番尋找後,在唐毅床上睡得姿勢橫陳的兩個粉娃兒,總算讓他們露出會心一笑。

    自那之後,他反而盼著大雷雨的到來,因為他知道,那帶著倩笑的小小人影,總會為他持著亮光,為他點燃心中的光明。

    當然,過了十八年後的今日,雷雨對他而言已不足為懼,頂多只是讓他意識到,身旁少了那個善解人意的人兒的空虛而已……

    「叩叩!」伴隨著敲門聲,一個腦袋由門縫中鬼鬼祟祟地探進。

    唐毅保持原姿勢,沒有移動分毫,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這畫面,和她當年初次進來陪他的動作一模一樣。

    「毅,我可不可以進來?」路羽晨睜大了無辜的眼瞧他,在取得首肯後,高興地走到唐毅身旁。正當她要開口時,他手上的煙讓她臉色一驚。「你抽煙?!」

    這個發現比開車還要讓她來得大為震驚,她不排斥人家抽煙,更甚者,如果姿勢優雅,她反而認為抽煙能更加彰顯一個人的成熟氣質,但這項認同必須建立在不被煙癮所控制的前提之下。

    但……唐毅抽煙?她無法接受這個訊息,但卻又同時矛盾地發覺,點著煙的唐毅竟帶著她所欣賞的沉穩氣質。剛才在房裡好不容易捉回的空白思緒,此時又迷失了。

    「嗯。」唐毅不置可否地輕應了聲,取過桌上的煙灰缸將煙捻熄。他不抽煙,卻不想將喜歡看煙繚繞的嗜好對路羽晨解釋。

    「別再把我當弟弟看了。」看了路羽晨詫異的表情,焉有不知她腦袋裡在轉什麼念頭的道理?唐毅淡淡地說,帶著一抹難以察覺的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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