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洛煒
「這種說法挺有趣的。」霏亞微微一笑，覺得眼前的吟唱詩人賽倫有些神秘，正想開口向他詢問更多事情的時候，一雙手忽然搭上了她的肩頭。
「不介意我打擾一下?」
「是你?」霏亞一回頭，意外地看到出現在她身後的凱爾王子，那個她以為早就落荒而逃的登徒子。
賽倫本來還想和美人多聊一會兒，但抬眼看到對方一臉凝重，當下聰明地決定退出戰局。「很榮幸認識你，有機會我們再聊吧!」
「你又有什麼事?」霏亞謹慎地想退開，但是凱爾王子卻不肯鬆手，他有力的指尖扣住她的肩頭，讓她無法移動半分。
「沒什麼，只是想繼續昨晚沒能完成的那支舞。」凱爾王子咧開一抹笑，一手滑下牢牢握住霏亞的腰，綠眸閃著挑戰。
霏亞目瞪口呆。怎麼會是這個樣子?昨晚她不是已經把這個登徒子成功地嚇走了?為什麼他還敢出現在這裡?
「音樂開始了。」停放在她纖腰的手臂一緊，再一次將她往自己的懷中一帶，極有技巧地帶領著霏亞隨音樂起舞。
「你這個……」本欲說出口的詛咒在下一秒又吞回喉中，因為她驚愕地發現大殿上所有的目光幾乎都停在他們身上，霏亞逼不得已只能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親愛的，你的笑臉真難看。」凱爾看著她僵硬勉強的笑臉，不由得挑高一道眉挑剔道。「我沒吐在你臉上就已經是修養的最高境界了，凱爾王子。」她冷哼出聲，恨恨地想踩他幾腳，但是不知道是凱爾王子的舞技高超或是運氣太好，她怎麼都踩不到他的腳，反倒讓他的身子更貼近了自己。
「你的言語和行為剛好相反哩!」凱爾低笑出聲，不懷好意地低下頭在她耳邊戲謔道。「我該把它視為是一種暗示嗎，『克莉絲汀』?」
霏亞甩甩頭，只想甩掉這種荒謬又暈眩的感覺。該死的!他喊的明明是克莉絲汀的名字，沒理由自己會覺得臉紅心跳，整個人像是病了一樣。
「快點放開我，你難道不怕——」
「怕什麼?」凱爾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怕格林王將我趕出城?還是怕你的小謊言被拆穿?」
事實上在她離開花園之後，他馬上就發現自己上當了。早在前來格林城之前，他就聽說格林王與他去世多年的王妃感情有多恩愛，也因此這些年來格林城始終沒有另立王妃。再說格林王昨晚發現他們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震怒沒錯，但是那種表情和吃醋卻大有不同，結合了以上的兩點，他知道自己被眼前這個眸中閃著怒火的小女人騙了。
「格林王老得都可以當你的父親，親愛的『克莉絲汀』，你的小謊言太不具說服力了。」凱爾望著她瞪圓的眼眸淡笑結語，溫熱的唇不經意地掃過她的臉頰邊，惹得懷中的霏亞不自禁地微微顫抖。
她羞紅臉的模樣恁是迷人，凱爾情不自禁地又想低頭一親芳澤，不料再次受到阻撓——
「放開我!」霏亞掄起雙拳抵住他的胸口，深吸一口氣命令道。
霏亞不明白胸口湧起的異樣情緒是什麼，但是她可以確定自己不喜歡這種感覺；她一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要的是什麼。但是當這個凱爾王子靠自己太近的時候，她的一顆心就像是不再屬於自己的一樣，就連身體都會因為他的觸碰而微微發顫，這種她不明白，也無法控制的行為真是太糟糕了，而最好的辦法，就是遠離這個危險人物。
「你知道，你是第一個接連拒絕我兩次的女人。」昨晚在花園一次，現在又一次。凱爾霍地鬆開自己的手，綠眸微微瞇起。
從那一對黑瞳中，他看到的不是欲擒故縱，也不是欲推還拒，而是真正的拒絕。這種經驗對他來說是第一次，很新奇卻也該死的不好受。
「凡事都有第一次。」當兩個人的身子不再緊密貼合，霏亞覺得空氣變得清新，身子不再發燙，她又可以思考了。
「我不會讓你有第三次拒絕我的機會。」凱爾有些嫌惡地又退開一步，他的仰慕者到外可找，他犯不著在這裡死纏著一名女官不放，不是嗎?
「音樂結束了，我該走了。」音樂終了，她樂得現在就脫身。
「『克莉絲汀』。」見她像是得了什麼赦免般飛快離去，凱爾心中真的不是滋味，不自覺地伸出手攔住她。
「你幹什麼?」她回頭，黑眸閃著困惑、莫名其妙，甚至還有絲不耐煩。
「除非你自己主動，否則我是不會再找你的。」為了尊嚴，凱爾咬牙切齒地開口，期望在她眼中看到一絲後悔或是軟化的情緒。
「凱爾王子，那種機會就和『幻色寶石』是真的存在於大陸的傳說一樣。」霏亞一雙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看。
「什麼!?」
「不可能!」她咧嘴，模仿他先前那種嘴角輕揚、戲謔十足的笑容。
這個女人在存心要激怒他的，凱爾心裡相當明白。但該死的是，她的確知道要怎麼在他已經受損的男性自尊上再踩一腳。
第三章
凱爾王子和霏亞之間一觸即發的火藥味，在宴會上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力，當曲子結束，霏亞也離開凱爾王子的身邊後，四周的女士們那一雙雙比獵鷹還要犀利的眼睛全發出了喜悅的光芒，再次聚集在他的身旁，期望能夠得到凱爾王子的青睞。
就在宴會順利進行，霏亞回到克莉絲汀身邊的時候，從大殿的入口處緩緩走進一個身穿黑色長袍，完全將臉隱藏住的人。
從長袍伸出一雙乾癟似雞爪的手，緩緩地在空中劃下一個圓圈，爾後黑衣人以嘶啞的嗓音道：「無數的死亡、紊亂的光芒，仁慈的王啊!在這王城之中，我看到了不祥的預兆。」
由於他的出現太過於突然，加上他一身黑衣、口中又說出森冷的駭人話語，讓大殿之上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你是誰?到這裡來是什麼目的?」格林王沉聲開口，而一旁的侍衛隨即擺出防備的姿勢，預防著眼前的陌生人。
「國王陛下，您忘了我嗎?我是沙格達。」黑衣人乾枯的手高舉褪去斗篷，露出一張蒼老、佈滿無數皺紋的臉，看起來讓人非常不舒服。
「沙格達，是你?但……但這是怎麼一回事?」格林王驚愕地喊出聲，可不置信地瞪著眼前了老的人。
眼前這名身穿黑衣、模樣蒼老憔悴的老者，會是三十年前格林城有名的皇族占卜師!?國王困惑地搖搖頭，這不可能!他們兩人的年齡相差不大，沙格達現在最多不過是五十多歲，怎麼可能會是現在這種憔悴的模樣!?
「這究意是怎麼一回事?」克莉絲汀有些恐懼地問著身邊的霏亞，總覺得眼前的老人很詭異，光是看他一眼，她就有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
「如果我沒有記錯，沙格達應該是皇族的占卜師，據宮中的文獻記載，在父王尚未即位時，他就已經是宮中的占卜師，但是三十年前他突然離開格林城，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霏亞自小熟讀格林城的歷史，自然聽過這位佔卜的大名，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麼又重回格林城，一旦開口就說出聳動的話語。
沙格達始終站在大殿中央，他緩緩從衣袖中取出一柄匕首，刀刃鋒利透著隱隱寒光，劍柄上有一顆銀白色的圓石。
「我或許改變了模樣，但是陛下您應該認得這個。」沙格達將匕首放在乾枯的掌中，喃喃地開口。
「那是『雷光寶劍』!」格林王喊出了匕首的名稱。
格林國自古以來一共有三把寶劍；劍柄上的圓石亦是格林城所產最高級的日光石，那不同於一般販售的圓石，鑲於雷光寶劍上的日光石不但可以在黑夜裡發光，還具有凝聚法力的功能。格林城中尚保留著兩柄，而第三柄雷光寶劍，則是在三十年前，由格林城的先王賜給了沙格達。
「你真的是沙格達?老天!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格林王不再懷疑他的身份，只是震驚於他外貌的改變。「還有你剛才說了，不祥、死亡什麼的，到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雖然長年在外，但是仍關心著王族的一舉一動。」沙格達開口，手指往上一比道。「災難就在發生，我是特地趕回來阻止這一切的。」
「這……」格林王雖然是半信半疑，但猛然想起現大殿上滿是來自各方的賓客，並非是討論事情的好地方，微微沉吟，接著道：「沙格達，我很感謝你特地趕回來，我相信格林城有你一切都會平安的，你先下去休息，不要掃了賓客的興致。」
「沙格達遵命。」他微微行禮，安靜地和一名侍衛退下。等到沙格達退下，格林王緊皺的眉心才略微舒展，他對著賓客們露出一兵歉意的微笑開口道：「別讓剛才的事打擾了你們的雅興，樂師，繼續奏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