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洛煒
滿意地看著他們四個白著臉、有苦難言的窘態,他才帶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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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院內,黎婉兒和莫語柔聊得十分開心。
「語柔姊姊,妳真的要嫁給宇文谷主?他武功高,長得也俊,不過卻冷冰冰的,一點人氣也沒有。」黎婉兒微蹙眉頭。
「他只是不愛說話罷了,但對我很好。」莫語柔溫柔一笑。
「要是我,就會放些『快樂粉』在他身上。」黎婉兒忽然笑咪咪地開口。
「快樂粉?」難道世上真有這種讓人開心的藥?
「那是我研製的一種藥,只要一沾上身,就會發笑,笑到全身發紅,像煮熟的蝦子一樣,很好玩的。」
黎婉兒格格笑道,隨即將手伸進腰帶取出一小包藥粉,說道:「妳拿去放在谷主身上,一定有趣極了?」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笑到全身發紅,那不是很難受嗎?」莫語柔臉色轉白,不曉得黎婉兒這麼愛整人。
「姊姊別擔心,我的藥都死不了人的,只是專門拿來治一些惡人。」
「妳這次來打算待多久?」
「我是來參加姊姊的喜宴,看完熱鬧就走,我喜歡看妳披嫁衣的模樣,定好看極了!」
「真多虧了妳的好奇心,才救了我一命。」莫語柔想到當時的情景,還是心有餘悸。
她那時手腳全被綁住,坐在花轎裡動彈不得,幸虧遇上了路過的黎婉兒,她一時好奇想看看新媳子是美是醜,便執意掀開布簾,就這樣誤打誤撞的救了她。
「這次妳是心甘情願的當新娘,一定會比上次更美。」黎婉兒眉開眼笑,小女孩的性子顯露無遺。
「以後妳也會被上嫁衣,當一個美麗的新娘。」她站起身替婉兒整理髮辮,她的頭髮烏黑細軟,還帶有檀木的香氣。
「我才不想嫁人呢!我要在江湖裡闖出一個名號來,那才神氣呢!」
莫語柔但笑不語,對於什麼武林、江湖之事她一概不知,也不打算知道。
「姊姊日後當了霧谷的谷主夫人,那才威風呢!到時候誰見了妳不是乖乖低頭。」
「是嗎?我倒沒想這麼多。」她只是單純的受宇文豐吸引,願意與他共度一生罷了。
「那我怎麼不見妳對我低頭?」聞聲走進的宇文豐,進來時,他正巧聽到最後一句,因而回了婉兒一句。
「我算是媒人婆耶!哪個敢叫我低頭?」她囂張得很。
「你們聊完了嗎?」他看向莫語柔。
「我和語柔姊姊正聊到婚禮的事,我這個媒人千里迢迢趕來霧谷,就是想討杯喜酒喝哩!」
黎婉兒笑咪咪地開口,她的話讓莫語柔染紅了雙頰,害羞不已。
「所謂擇期不如撞日,就今晚成親如何?」黎婉兒語出驚人。
明朝之時民風已開,再加上黎婉兒乃江湖中人,向來不拘小節,她一心想見莫語柔作新嫁娘的模樣,因此也不管旁人的想法。
「可是……我都還沒準備呢!」莫語柔面紅耳赤地道。
「語柔姊姊來霧谷的路上,我和婆婆早就打理好一切了,此時霧谷大廳已擺著兩口箱子,婆婆代表姊姊妳的親人,妳只管安心做新娘子就好了。」
她的話讓宇文豐覺得好笑,心想這對師徒果真霸道得可以,竟抬了兩口箱子來逼親。
「谷主,你覺得這個法子好不好?」黎婉兒踱到宇文豐身旁。
「如果妳上霧谷,發現我並不打算娶妳的語柔姊姊呢?」他好奇地問道。
「那就比較複雜了。」她想了一會兒,隨即笑開了臉。「幸好你已經打算娶語柔姊姊了,如此婆婆就不用使出最後的法寶了。」
「什麼是最後的法寶?」
「婆婆有點固執,如果搬來了嫁衣而沒有新娘,她可能會自己披上嫁衣,要四個老爹扮新郎倌過過癮,哦!一個娘子四個夫君,而且都是白髮蒼蒼之人,我真不敢觀禮!」
黎婉兒撇嘴,想像那個恐怖的畫面。
而後,婉兒慶幸地拍拍自己的胸膛,對他笑道:「總之,你的決定作對了!」
宇文豐不語,上官流虹和黎婉兒是他所見過行事最為乖張、言行舉止最為怪異的人。
「妳先離開吧!我有事要和語柔說。」
黎婉兒離去後,他關上了房門,轉過身子看向莫語柔。
「我本來是想再等些時候的。」宇文豐走到她面前低聲道,怕莫語柔覺得今晚成婚太過草率。
她的臉越來越紅,半是害羞半是喜悅。
「今晚成親會不會太草率?」他低頭看莫語柔,想看清楚她是否有絲毫的不情願。
莫語柔心裡已經亂成一團;既然已經決定成為他的妻子,什麼時候成親對她來無所謂,但他這種問法叫她好生為難,回答「今晚就成親」,未免不夠矜持,「今晚不成親」,又不是她的本意。
「這個大木頭,一點問話技巧也不懂!」
「語柔?」他的語氣緊繃,正等待她的回答。
莫語柔抬頭,鼓足了勇氣看向這個即將託付一生的男子,他眼中的關切讓她不再猶豫。
莫語柔深吸一口氣,微笑道:「我想由我來穿嫁衣,會比婉兒的婆婆來得好看對不對?」
他一呆,而後緩緩揚起了嘴角,滿足地道:「我絕對贊同妳說的話。」
※※※
明月懸空的夜,霧谷舉行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婚禮;照理說谷主大婚,應該要宴請一些江湖俠士,或者至少也要有很多人來觀禮才是。
但今晚的婚禮,只有霧谷裡的人來觀禮。
四大長老和今早才來訪的兩位貴賓,正大搖大擺地坐上主婚人的位置,高高興興地為一對新人證婚。
還未送入洞房時,四老、婆婆和黎婉兒已經醉得東倒西歪了,反倒是新郎倌在主持大局,他派人一一將他們抬回屋裡,心裡慶幸今晚不會有人鬧洞房。
帶著些許的醉意,宇文豐回到了竹院,輕輕地推開了張貼「喜」字的竹門。
莫語柔正披著鳳冠霞帔,安靜地坐在床邊。
他依照禮節,拿起桌上的桿子,掀起了她的紅巾。
在燭光的映照下,莫語柔的臉龐滿是霞光,清豔無比。
「妳累不累?」替她取下鳳冠,宇文豐遞給她一杯酒,然後和她手腕交纏,完成飲「交杯酒」的儀式。
「我……我不知道怎麼當霧谷的女主人。」即使低著頭,語柔仍然感覺得出宇文豐熱切的注視,和源源不斷傳來的熱力。
宇文豐沒有回答,逕自解開床邊的布簾,脫下靴子,更脫掉了新郎紅袍。
「而且……我一點武功也不會,我想現在學也來不及了……你要做什麼?」她察覺宇文豐伸手想解開她的嫁衣,緊張地瞪圓了雙眼。
「妳的確不是學武功的料。」他輕笑,將莫語柔放倒在床上,隨即將自己的身子覆上去。
「這又不是我的錯。」他語氣中的笑意讓她發火,怒氣也使她忘記了宇文豐正不著痕跡她褪去她的外衣。
「我知道。」他的笑意更深了,黑眸裡寫滿情慾。
「其實只要給我機會,或許……」她開始想辯解,談到一半時,宇文豐已用吻止住了她的問題。
她像個溺水的人,只能緊緊攀住宇文豐的肩膀,閉上眼感受這一波波的熱浪;從她的脖子,一直延伸到胸前,由細小的火苗擴展至烈焰,讓她的全身上下滾燙不已。
「語柔……」他低喚,望進她因情慾而渙散的雙眼。
「妳即使不會武功、不會當霧谷的女主人,也都是我所選擇的女人。」低下頭,他再次覆上她的紅唇,索取她甜蜜的氣息。
他要讓她忘卻一切,讓她在自己的懷中燃燒……
第七章
天色乍亮,宇文豐就睜開了眼睛,他輕輕地穿上外衣,盡量不發出聲音,以免吵醒熟睡中的莫語柔。
沈睡中的她看來十分惹人憐愛,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夜的纏綿,莫語柔的嬌吟細喘,以及她光滑的肌膚貼著他身子的柔嫩觸感。
宇文豐坐回床邊,有些失神地盯著自己的妻子。
他一向無慾無求,只是盡力讓霧谷的人平安過日子,從來沒想過要改變什麼,也沒想過要得到什麼。
直到莫語柔成為他的妻子——僅只一夜的纏綿,就讓他驚覺自己對未來有不確定的感受。
兀自沈思之中,莫語柔也醒了,她睜開雙眼,一張臉在見到他之後迅速轉為通紅。
「你醒了?」隔著被子,她害羞地問。
身上傳來的微微痠痛提醒她,昨夜她已是他的妻子了。
「妳再多休息一會兒,我出去走走。」宇文豐說道,而後急忙離開了房間。
對她突如其來的佔有慾令他不安,如此在乎一個人到底會造成怎麼樣的結果?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莫語柔則為他的反應感到寒心;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經過了昨夜的一切,他們該是一心同體的夫妻才是,為什麼宇文豐一大清早就避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