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洛煒
為星女神所創立、隔在兩界中央的空間,後來被稱為「人界」,在那裡,有光也有暗,曾經勢不兩立的力量,在這裡卻可以相容、並存。
而那一顆被扔至人界的青藍色寶石名喚「青珀」,融合了神皇子的血與淚,也蘊藏了光神與暗神的悔恨,同樣的,青珀也擁有神皇子的力量,它在人界輾轉流傳,因為這股無窮盡的力量,只要它一出現,不管在什麼年代、在什麼地方,都會帶來一場驚天動地的變化……
第一章
泉水是我們的心,願它時時清晰澄澈。
輕風是我們的靈魂,願它在蒼穹中盡情翱翔。
火焰是我們的勇氣,願它如烈焰般永不熄滅。
大地是我們的歸宿,願它引領我們直至人生的盡頭。
我親愛的塞斐斯族人啊!在星星、月亮、太陽的引導下,不管快樂或是痛苦,緊緊握住彼此的手,一直走下去吧……夕陽西下,微風拂過靜謐的大地,位於王城不遠處的大草原上,一場熱鬧滾滾的慶典展開了。
空氣中充斥著烤肉與濃醇的酒香,歡愉的樂曲從樂師曼妙的指尖瀉出,圍繞在火堆前的男男女女,有的唱歌、有的跳舞,嘹亮的歌聲響徹雲霄,在寬廣壯麗的草原上回盪著,交織成一片歡樂融融的氣氛。
這是草原民族一年一次的「豐收慶典」;平日散居在大陸各地,習慣自由的草原民族,每年的春天都會來到這個大草原,舉辦一次熱鬧滾滾的慶典。
在這為期半個月的慶典裡,來自草原各地的族群齊聚一堂,年長者在帳篷裡交換珍貴的毛皮、物資,以及交換這一年來的經歷與生活。
年輕的男男女女則是聚集在火堆前唱歌跳舞,盡情享受這歡愉的氣氛,另外一小群,因為慶典而結識進而相戀的男女,則選擇了遠離人群的位置;不管是池塘邊、樹林間,到處都可見到相互倚偎的身影,傾訴著讓人臉紅心跳的愛語。
「甜蜜的小蕊,我已經忍不住了,讓我親一口……」
「討厭,不要在這個地方啦!會有人看見的!」
草原西側的池塘邊,傳來了熱戀男女低低調笑的聲音,還有身子摩擦草皮發出的聲響,他們和其他的草原之民一樣,在兩方族長尚未同意婚事之前,每年只能在慶典上見一次面,因此在思念難熬、熱情難耐的情況下,兩人相約來到池塘邊,熱情地探索彼此的身體……「我忍不住了!」男子低吼,精壯體魄牢牢覆住了身下嬌媚的身軀,低頭細吻對方年輕而香軟的身子。
「嗯……不行……法爾克……在這裡……太……太羞人了!」少女呻吟出聲,欲拒還迎地扭動身子,雙手緊緊攀住對方,將自己埋首於對方的肩頭,試圖隱藏住嬌吟喘息聲。
「嗯……法爾克……」就在激情旋律即將要展開的時候,名喚小蕊的少女緩緩睜開濕潤的雙眼,不期然地,與左邊草叢裡一雙清亮澄澈的紫眸撞個正著——「啊∼∼」小蕊放聲驚叫,用力推開身上的法爾克,一隻手又驚又駭地指著草叢的方向。
「小蕊?發生了什麼事?」法爾克也嚇了一大跳,在起身的同時抽起了隨身的彎刀,年輕的臉上擺出了警戒的神情。
「有人……有人在偷看……」她指著草叢裡那一雙奇異炯亮的眼睛喊道。
「是誰?誰躲在那裡裝神弄鬼?再不出來我就不客氣了!」法爾克揮舞著手上的彎刀,吆喝著警告。
「唰」地一聲,草叢裡立起一個人,那人個頭纖細瘦小,約莫十三、四歲,干扁的身材實在讓人無法分辨是男是女,小小的臉蛋幾乎被一頭微鬈的黑色短髮給遮住,蒼白的皮膚、微尖的下巴,一雙紫瞳燦亮出奇,在夕陽下煙折生輝。
「小鬼!誰讓你躲在這裡偷看?」法爾克見對方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鬼,忍不住怒眼相對,氣惱對方打斷了他和戀人之間的甜蜜。
「誰想偷看啊!?是我先來這裡想打個盹看夕陽,誰知道這池塘這麼大,你們哪裡不好滾,滾到我面前來,我本來是好心讓出地方讓你們『溝通溝通』……誰知道還是被你們看到了。」紫眼少年聳聳肩頭,嘴角似笑非笑地揚起。「嗯,現在既然你們看到我了,我不想繼續看戲,而你們有觀眾也做不下去吧!那麻煩兩位換個地方繼續吧!我還想看夕陽哩。」
「臭小鬼,你說什麼!」法爾克氣得瞪大眼,不甘心被一個身高甚至不及自己胸膛的小鬼給調侃了。「小鬼,你是哪一族的人?說話這麼沒教養!看我怎麼教訓你!」
「來啊!動手試試看,我可不怕你這個野蠻人。」紫眼少年嘴角一撇,滿不在乎地冷嗤一聲,主動踏向前一步挑釁道。
就在少年踏前一步、拔出腰間的匕首時,法爾克身後的小蕊見到少年露出的手腕上,刻有一朵紫色罌粟花的圖騰,她驚呼一聲,立刻拉住情人的手臂,在他耳邊低喊道:「法爾克!快住手!他是『塞斐斯族』的人!」
「什麼!?塞斐斯?那個三年前幾乎被屠殺殆盡的塞斐斯族人?」法爾克也吃了一驚,睜大眼細看眼前瘦小的少年,也注意到少年手腕上的圖騰。黑髮紫眼,再加上手腕上的罌粟圖騰,他確實擁有傳說中塞斐斯人的特徵。
所謂的塞斐斯族人,原本也是草原民族的一支,但他們可謂是所有族群中最神秘的一群,一般的草原民族雖然過的是遊牧生活,但多半還是有屬於自己的勢力與活動範圍,但塞斐斯人則從不在同樣的地方生活超過一年,他們也不像其他族群一樣結盟,互通往來與訊息,一直是特立獨行的一群人。
三年前,十分突然地,大陸上出現了大量塞斐斯人的屍首,由於塞斐斯人依照身份的高低,分別會在背部、胸膛、手臂、抑或是手腕的位置刺上罌粟圖騰昭示身份,眾人也是藉此判斷出塞斐斯族人民遭到屠殺,但由於行兇原因不明,再加上行兇時身手俐落、未曾留下任何線索,至今仍然沒能查出兇手的身份。
一場殘忍的屠殺下來,在大陸中逃亡殘存的塞斐斯族人應該不到百人,草原上其他族群的長老,為了表示對塞斐斯族民的同情,在召開一場會議後特別下了昭告,只要是草原之民的一份子,必須善待自己所遇到的每一名塞斐斯族人,甚至無條件提供他們所需要的幫助。
「嘖!小鬼,算你運氣好,這次我就不和你計較了!」認出少年身份的同時,法爾克自然也想起了草原之民都必須遵守的法則,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他仍是將手上的彎刀收起。
「小弟弟,對不起,你千萬別介意啊!他這人說話就是這麼差勁,但絕不是有心的……」小蕊急忙開口,一邊扯著法爾克的衣袖要他閉嘴。「你別說話,我們快走!」
誰是小弟弟啊!雖然這女人一臉慌亂地道歉,但艾亞荻依舊因為對方誤會自己的性別而翻了一個白眼,但她也懶得更正,只是雙手插腰繼續聽對方怎麼說。
「小蕊!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鬼,你幹麼道歉?」法爾克依舊憤恨不平地開口。
「要是得罪他,我和你……或許就不能在一起了!」小蕊壓低聲音,急切地在法爾克耳邊說明。「我聽母親說,今年的草原祭來了一個十分了不得的人物,據說那個叫『幻縭』的女人擁有預言未來的能力,草原各族的族長、長老都將她奉為上賓款待,請她算出族人未來一年的兇險,你難道沒聽說嗎?」
「我知道有這件事,但這和我們,還有這小鬼有什麼關係?」
「幻縭就是塞斐斯族的人,他們這一族剩下的人不多,這少年和她一定有關係,若是我們此刻得罪了他,他回頭告狀,讓幻縭在預測未來時說我們不能在一起,又或是乾脆告我們一狀,那我們兩個不就慘了?」小蕊輕聲說著事情的嚴重性,不忘回頭偷看著少年。
「哼!他要是敢這麼做,看我怎麼——」法爾克嘿的一聲,衝動地又要回頭找紫眼少年說清楚。
「哎!快走!別鬧了!」為免事情越鬧越大,小蕊使出全力拉住法爾克的手,一心只想快點離開這裡。
雖然那兩人壓低了音量,但艾亞荻卻聽得十分清楚,她的嘴角無聊地撤起,冷哼道:「呸!『預言未來』這種事既耗神又傷身,幻縭姊連那些老頭子都不想理會了,誰會無聊到去預言你們兩個的未來?莫名其妙!」
艾亞荻冷哼幾聲,將匕首收好後躺回草地上,雙手交握於腦後,睜開一雙綻亮的紫眼,出神地凝望著逐漸西下的巨型火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