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洛煒
晚飯過後,一行人來到了蘭斯洛的房間,準備商量接下來該怎麼做。
「茱兒,我想要弄清楚,偉特和你設計這一切,最終的目的是什麼?還有那一條『安德魯美達之淚』現在又在什麼地方?」凱伊直接問出他還沒弄清楚的疑點。
「項鏈在偉特叔叔那裡,當年那場火發生的時候,項鏈在我這裡,偉特叔叔說老公爵將項鏈視為家族中重要的寶物,一定會為了項鏈做任何事。『魔鬼馬車』的車,還有那些信,都是要引老公爵親自到勒得海堡一趟。」茱兒將計畫全部說出。
「你答應亞瑟求婚,住進安德烈家,也是為了要監視老公爵的一舉一動吧?」
「嗯。我會答應這個要求,其實也有私心的成分在裡而,雖然偉特叔叔說當年的事都是老公爵設計的,但是我不相信自己的血親會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我到了安德烈家,他們每一個人都對我很好,我真的不知道該相信誰才是。」
茱兒略帶困惑地說著,老公爵的一舉一動都像個慈善的老人,她實在不敢相信他會為了那條項鏈殺人放火,她在安德烈家這一年以來,幾乎可以說是快樂的,亞瑟是真心地對她好,而老公爵也沒有真正地排斥她。
「根據我們的調查,老公爵替那條項鏈買了保險,如果消失,他可以得到保險公司的巨額理賠,也就是說,當年因為那場大火而消失的項鏈,讓老公爵得到一大筆可觀的金錢。」蘭斯洛也不忍心潑茱兒冷水,但還是必須將可疑的地方說出來。
「也就是說倘若『安德魯美達之淚』現在出現了,對老公爵一點好處也沒有,如果讓保險公司的人知曉這條項鏈失而復得,他們會要回曾經支付的賠償金,也就是說老公爵會真的一無所有。」
「是這樣嗎?」茱兒低語,心中一片混亂。
「還有另外一種可能,老公爵會請棋士團出面幫忙的原因,可能就是因為要奪回這條項鏈,如果蘭斯洛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回項鏈,他不但不用付賠償金,連家傳的寶物也同到了手上,這樣不是兩全其美?」皇后也提出自己的意見。「翩翩這麼說也是有道理的。」凱伊沈吟,試著揣摩老公爵的想法。
「茱兒,如果老公爵在第十三個月圓夜來到勒得海堡,會怎麼樣?」凱伊忽然想到這個問題,偉特以老公爵最在乎的東西將他引來,然後呢?
「就像信上寫的一樣。」茱兒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地開口道:「唯有安德烈家的血,可以讓怨靈得到解脫,他沒有告訴我最終的計畫是什麼,但是我知道他想再一次毀掉勒得海堡,就像十三年前一樣,我知道他在堡中暗藏了炸藥。」
茱兒的話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我現在弄不懂偉特這個人了,到底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讓他的復仇走到如此極端的地步?不但要毀了老公爵,連城堡也不放過。」
「看來我們必須調出與偉特有關的數據了。」凱伊捏了捏眉心,現在一切證據全指向了老公爵,但是偉特許多不合理的作為,又讓他覺得此事不這麼單純。
「今天就到此為止,我們明天等亞瑟·安德烈來了再說。」皇后最後建議道。
「為什麼要等到亞瑟?」茱兒不解地問道,他應是整件事裡最無辜的人。
「要引老公爵來勒得海堡,除了項鏈吸引力似乎還不夠,如果再加上他的獨子,是不是會加快他的腳步呢?」昔翩翩笑吟吟地解釋。「等老公爵和偉特見了面,我想我們會弄清楚很多謎團的,讓我們設個陷阱吧!」
茱兒被他們眼神中的自信嚇了一跳,在他們眼中似乎沒有什麼是解決不了的,而她真的希望,這件事在沒有任何人受傷的情況下能圓滿結束。
蘭斯洛看出她的心事,伸出手摟上她的肩膀,無言地將他的溫暖和力量傳遞給她。其餘三人相視一笑,極有默契地退出了房間,將房間留給這對小情人。
※※※
亞瑟·安德烈從來沒有想過迎接他的將是一場風暴,他一大早就來到了亞伯丁,自從昨夜接到電話知道茱兒的所在位置後,一大早他就立刻驅車前來,一點時間也不浪費。「茱兒!」迎面,他就給茱兒一個大擁抱,一點也不在意旅館內還有其它人。
亞瑟放開茱兒,想仔細將她看個清楚,卻震驚地發現她的肩上綁著繃帶,他的茱兒竟然受傷了!他又驚又怒地轉頭,目光停在蘭斯洛身上。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茱兒怎麼會受傷的?你們又為什麼在這裡?」亞瑟咆哮出聲,似乎到了高地,每一個人都變得很奇怪,就連茱兒似乎也有事瞞著他。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亞瑟,你最好有相當的心理準備。」茱兒抬起頭,以澄澈的目光望著亞瑟,不管他會不會原諒地,她都必須告訴亞瑟事情的真相。
「茱兒……」蘭斯洛開口,不確定讓茱兒和亞瑟獨處是個好主意,但茱兒對他堅定地搖搖頭,領著亞瑟走向她樓上的房間。
凱伊拍了拍蘭斯洛的肩,要他耐心等待,現在只等亞瑟明白一切真相,就該是行動的時候了。
這個時候昔翩翩也從外面回來,手上抱著一疊她查出的數據,看樣子是令人振奮的消息,因為她美麗的臉上漾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如何?」凱伊開口詢問,也想知道昔翩翩查出了什麼有用的消息。
「包準你們會大吃一驚的東西。」她笑著保證,也選了一張椅子坐下等待。
這段時間蘭斯洛的心忽上忽下,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衝上樓看看情況如何,但是都被凱伊以眼睛阻止,現在正是茱兒要說明一切的重要時候,他們並不適合在這個時候介入。
又過了半個小時,茱兒出現在樓梯間,神色有些疲憊,她招招手示意他們可以上來了,蘭斯洛一個箭步就往上衝,迫不及待地將茱兒攬進懷中。
「如何?你都說了嗎?他有沒有……」蘭斯洛焦急地問。
「不管怎麼說,都是我傷害了他。」茱兒靠在蘭斯洛懷中,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亞瑟對她的好她明白,但是她所回報的卻全是欺騙。「我們進去看看吧!」身後的凱伊輕聲道,一行人走進了房間。
亞瑟·安德烈像是一個精力完全被抽乾的人,整個人呆坐在椅子上,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看。茱兒的坦白像是揮不去的音符,在他腦中不斷重複,那是他無法擺脫掉的聲音,卻又真實地讓他感覺到痛楚。
茱兒並不是真心地喜歡他,她接近自己,只是為了要調查當年的真相,就算如此,他還是願意花一輩子的時間來贏得她的愛,但是當茱兒說出她是麗絲,安德烈的女兒,亦即他堂嫂的女兒時,他的一顆心就從雲端被打落到地面,掉入爛泥堆裡去了。「亞瑟,對不起,但是我說的都是真的。」茱兒飽含歉意的聲音響起。
茱兒來到他的面前,取下了偽裝用的道具……拿下了假髮,恢復了她黑色的短髮,取下臉上的鼻墊,最後再用毛巾將一層厚厚的妝擦掉,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名比原來的茱兒更美麗幾分的紫眸少女,他記得這張臉……和父親書房中掛的畫像一模一樣的一張臉。
亞瑟盯著她的臉半天,最後重重歎了一口氣。上天對他開了一個多麼惡劣的玩笑,他竟然愛上了自己的侄女!
「你們又是誰?」他伸手無力地抹了抹臉,將目光調向屋內其它人。
「是來幫你查清楚真相的人。」昔翩翩搶先開口。「亞瑟男爵,先別急著絕望,這件事或許另有原因,我剛查出了一件有趣的事,你知道你的父親曾是偉特的老師嗎?應該說他曾是麗絲·安德烈夫妻和偉特共同的老師。」
這項消息果然讓亞瑟瞪大了眼睛,剛才聽茱兒說明一切時,他只是猜測當年父親為了項鏈做了錯事,引來偉特的報復,卻沒想到兩人竟是舊識。
「可是偉特叔叔從來沒有對我說過。」茱兒也疑惑極了。
「根據我查出數據上的記載,老公爵在他年輕的時候曾經創作過不少好的作品,對油畫很有研究,後來因為家族的反對,他才放棄了畫圖一事,不過他的確曾經指導過他們三人畫技長達半年的時間,就在安德烈夫婦結婚以前。」昔翩翩說出了驚人內幕,也因為如此她判定老公爵未必是主謀人,其中一定有問題。「你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如果我的父親真的……」亞瑟的精神已經疲憊到無法思考,他擺擺手,卻始終無法說出制裁父親的話。
「我們就讓他們面對面,真相就可呼之欲出。」蘭斯洛接口,說出計畫。「這當然需要你的配合,在真相沒有查清楚以前,我們保證不會讓老公爵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