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洛煒
眼前這個自稱是他主人的白衣公子,名叫赫連靳宇,是鳳族所效忠的對象冷戀姬的長子;自從一年多前相遇後,他的父親很無情地命令他擔任赫連靳宇的侍從,從那一天起,他就很悲哀地、無法反抗地跟隨在這個超級自戀、又老是愛闖禍的主人身邊了。
但幸好最近這幾個月赫連靳宇很安分,就連現在來到都城了,他也只是找了間酒樓住下,任劍飛不知道他打算做些什麼,只希望這次不要再惹上無法脫身的麻煩就好。
「吃完了沒?一個男人吃東西這麼拖拖拉拉的。」赫連靳宇眸光一掃,不耐煩地催促道。
「吃這麼快幹麼?我還點了很多菜,可以一邊吃一邊欣賞花燈,這樣多有氣氛。」任劍飛抗議。
「誰讓你在這裡一邊吃一邊欣賞花燈。」赫連靳宇投給任劍飛一個無可救藥的眼神。「那你就在這裡慢慢吃、慢慢看吧!我先走了。」
「喂!你要去哪裡?」任劍飛一邊嚼著面,一邊喊道。
「皇城貴公子出現了,我當然得過去和他『媲美』嘍。」赫連靳宇咧嘴一笑,搖著手中玉扇,踩著優雅的腳步離去。
「你……不要再惹麻煩了!」任劍飛大吼一聲,看了滿桌的佳餚重歎一口氣,莫可奈何地追了過去……
第六章
在展示千手觀音燈綵的高台旁,另築有一座幾乎同樣高度的露台,那是專門提供給身份地位特殊的人賞燈之用,而這座由枋木堆砌的露台,自然就是雩王府的人特別為赫連鷹宇所搭建的。
夜裡微風拂過,將枋木的特殊香氣飄送到露台內,映著璀璨燈海,別有一番風情,露台中央的圓桌只坐了赫連鷹宇和宮紫綾兩個人,前者保持著微笑,居高臨下地怡然賞燈,後者則是對每項表演都感到好奇,不停地將身子轉來轉去,恨不得一口氣就將所有的表演看個夠。
「都城每年的元宵慶典為期十五日,如果你喜歡,我每年都可為你保留一個位置。」或許是她臉上喜悅的表情太明顯、幾乎無法隱藏,赫連鷹宇居然不知不覺地就開口邀請了。
「真的嗎?」紫綾喜上眉梢,但隨即笑臉一斂,搖頭道。「謝謝,心領了,我還是自己來就好,跟在你這個『皇城貴公子』身邊多累人,我又不是花燈,不習慣讓人盯著看。」
「你不會還在記恨剛才的事情吧?」赫連鷹宇輕啜美酒,戲謔地挑高一道眉。抱著她直接躍上高台雖然有些招搖,卻也是最快擺脫人群的方法。
「我像是這麼小器的人嗎?」紫綾冷哼一聲。她只是不喜歡招搖而已。
「是不像。」赫連鷹宇微笑,伸手為紫綾面前的空杯斟滿,再舉起自己的酒杯說道。「如此氣氛、如此美景,我們暫時休兵,平靜地度過這一晚如何?」雖然喜歡與這丫頭鬥嘴,但今晚的氣氛卻更適合寧靜的度過。
「好,誰先違反誰就是烏龜。」紫綾笑著接受,十分乾脆地在赫連鷹宇的酒杯上輕輕敲了一下。
「沒問題。」赫連鷹宇也笑了。
「如此良辰美景,只有兩個人喝酒,不是太寂寞了一點?」就在這個時候,優雅的嗓音從露台下方傳來,不一會兒,一名身穿白衣、手執玉扇的年輕男子踩著階梯而上,俊臉含笑地走了過來。
「不介意多個聊天的朋友吧?」白衣公子嘴角噙著淡笑。漆黑明亮的眼瞳淡淡掃過紫綾,最後停在赫連鷹宇身上。
「兄台既然有此雅興,就請坐。」赫連鷹宇雖然噙著笑意歡迎,但不知道為什麼,紫綾卻能感覺得到赫連鷹宇現在的笑和剛才的笑不同,少了感情和誠意,多了客套及生疏。
奇怪了!眾所皆知,赫連鷹宇連對雩王府隨便一個掃地的家丁,都能報以讓人心口暖洋洋的溫柔微笑,為什麼對這個長得很好看的白衣公子,卻只扯出毫無感情的微笑呢?
紫綾好奇之餘,不免將注意力移到了坐在自己對面的白衣公子身上。
嘩!又是一個容貌比女人還要美麗的男子!面如冠玉、五官如畫!劍眉斜飛入鬢、目光深幽清湛,宛若兩口冷泉,紅潤的嘴唇有著微微上揚的弧度,可以說同時擁有女子的嬌媚,也有男子的英氣。
赫連鷹宇和這個白衣公子相比,雖然同樣擁有讓人驚艷的容貌,但差別就是赫連鷹宇的皮膚比較黑、個子比較高,雖說臉孔美麗得讓她最初也幾乎錯認為女子,但舉手投足之間卻是絕對的男性化!可這個白衣公子皮膚白,氣質優雅,身形修長卻不特別高大,彷彿融合了男子與女子身上所有的優點似的,更像是從古畫中直接走出來的人物一樣。
「在下冷靳宇。」白衣公子注意到紫綾專注的目光,轉向她,咧唇露出優雅的微笑。「幸會了。」
冷靳宇……冷靳宇……這名字聽起來真耳熱啊……好像曾經在哪裡聽過似的……紫綾點頭微笑的同時,不停地在腦海裡回想這個名字。
「啊!」她發出小小的驚呼聲,然後立刻用手摀住嘴巴。
「你怎麼了?」赫連鷹宇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一個朋友。」紫綾避重就輕的回答。冷靳宇……她想起來了,自己曾經無數次從爹和族人口中聽過這個名字──鳳族效忠的對象,當今皇后冷戀姬的兒子就叫做「冷靳宇」!只不過,族人口中的冷靳宇,和這個白衣公子冷靳宇……是同一個人嗎?
「這位小姑娘似乎對冷某很有興趣哩!」冷靳宇看到紫綾的眼睛閃過激動的表情,不禁感到小小的得意。嘿嘿……就說自己這張皮相果然有魅力吧!立刻就將赫連鷹宇紅粉知己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你來這裡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嗎?」不知道為什麼,紫綾對冷靳宇感到有興趣這件事讓赫連鷹宇目光一沉,開口直接詢問。
「來到這裡的人不全都是為了同樣的理由?」冷靳宇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悠閒地輕啜一口後笑道。「為了慶典,也為了一睹皇城貴公子的風采。」
「是想一睹風采,還是想確定在下究竟是死是活?」赫連鷹宇雖是俊臉含笑,但問出口的問題已經充滿諷刺。
「哎呀!你這句話問得真是莫名其妙。」冷靳宇聞言,只是有趣地挑高一道眉。「和死人媲美有什麼樂趣?我來當然是要看活生生的皇城貴公子,但聽兄台這麼說,最近似乎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要不要說出來聽聽?」
「不過是些不足掛齒的小事。」赫連鷹宇冷笑。「該說今年的流年不利,年才剛過就受了點傷,在這之前也陸續遭受一些不明人士的暗算,我並不清楚自己到底招惹到什麼人,但卻能確定一點,我的對手是個只敢躲在暗處的小人……」
「喔!原來是這樣,難怪難怪……」冷靳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難怪你看我的表情這麼怪,我還以為你是怪我的出現搶了你的風采,原來另有其他原因,不是你天生喜歡用陰沈的眼光看人啊!」
赫連鷹宇和冷靳宇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刺探,坐在一旁的紫綾一句也聽不懂,事實上她根本也沒將心思花在聽他們的談話上,只是專注地將注意力放在對面的冷靳宇身上。
倘若……這人真的就是那個冷靳宇,那麼自己就有救了!畢竟她是鳳族的人,只要向冷靳宇表明這一點,他應該可以將她從雩王府裡解救出來吧!
但……要怎麼確定這個人是不是她猜想的那個人呢?這是紫綾目前最需要確定的事情,如果自己沒記錯,冷靳宇身上應該有鳳族人可以辨識的信物才是,只是那個信物究竟在哪裡呢?
雖然冷靳宇主要心神都在與赫連鷹宇的談話上面,但是當坐在對面的紫綾已經誇張到微微傾身在注視自己身上的時候,他再也忍俊不禁,直接將整張臉湊到紫綾面前笑問:「小姑娘,難得有人這麼欣賞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不如你就一次將冷某看個清楚好了。」
「嘎?」紫綾俏臉通紅,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她尷尬地立刻坐正,甚至不敢轉頭看赫連鷹宇的表情。
「小姑娘別害羞,常常會有姑娘家看我看到失神的,我不會在意的。」冷靳宇略顯得意地開口。
「你說夠了沒有?」赫連鷹宇打斷。不知道為什麼,紫綾對冷靳宇有著異樣興趣這件事,讓他覺得非常不愉快。
「喔……我們剛才說到哪裡了?」冷靳宇扯開笑,但神情中絲毫沒有歉意,反倒有著滿滿的得意。「對了,關於你前陣子常受傷這件事。」
「怎麼?你之前常受傷嗎?」漏掉前面一大段對話的紫綾乍然聽到這一句,有些擔心地轉頭詢問赫連鷹宇。
「都是些不礙事的小傷。」紫綾語氣中不自覺流露出的關心,讓赫連鷹宇滿足地笑了,輕描淡寫地將話題帶過。「想暗算我的那些人甚至不敢光明正大的露面挑戰,自然不可能真正傷害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