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洛煒
「那如果輸了怎麼辦?」曲凌月屏息以待,在今天以前,她從來沒有想過世界上真有這種荒謬的地方。
「那就是遊戲有趣的地方。」楚燁再次輕啜一口醇酒,淡笑道。「只要是身為人,一定有他的弱點,一定有他最重要、也有最害怕的東西,不一定是他的性命,若是他輸了,就得付出最重要的東西,這種掠奪才顯得有趣,不是嗎?」
「你……你就是『火焰紳士』?」曲凌月望著他那張俊美絕倫的臉,某種駭人的念頭向她直襲而來,這就是為什麼在楚燁這張酷似天使的容貌下,會有那種不尋常的戲謔和邪佞,因為他是「火焰紳士」,是創造了這一切的人!
楚燁的臉上又浮現那一抹惡意的笑,炯亮的黑瞳散發出的是詭異的火光,整個人看起來奇邪美麗,卻讓曲凌月無法移開自己的眼睛。
「以一個十六歲的女娃來說,你算是很聰明的。」他眸光中的邪氣一褪,好整以暇地坐了下來。「現在你明白了我的身份,該知道和我作對沒有好處,你該慶幸自己身上沒有什麼值得我掠奪的,否則我不會輕易放你走。」
「任何……任何人都可以向『火焰紳士』挑戰嗎?」某種念頭在曲凌月心中形成,她再一次挺起細小的肩,鼓足了勇氣道:「那麼在這一個月之中,你可以教我賭技嗎?」
「然後怎麼樣?你想向我挑戰?」楚燁的黑眸閃過一絲趣味,饒有興趣地搓著自己的下巴。「小丫頭,我讓你看這一些是要你趁早死心,並不是要你自己來送死的。」
「你不敢?怕我贏過你這個『火焰紳士』嗎?」曲凌月鼓起所有的勇氣開口,生平第一次開口威脅。反正她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人,輸了最多是輸了,但若是她能贏,她要得到「火焰紳士」這個名字,讓這罪惡的一切全部都結束掉。
「有趣!」他撫掌笑了。「你這個丫頭果然有趣,也好,到時候你要是讓我生吞下肚,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你根本不是天使。」她瞪圓一雙眼指控道。
「誰告訴你我是天使來著?趁我還沒發現你的弱點以前,快點夾著尾巴逃跑吧!」楚燁撇撇嘴,揚起一抹高雅卻又充滿惡意的笑。「把握這一個月的時間好好學習吧!要是輸了,後果你得自己承擔喔!」
楚燁說完這些一話之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她的身邊。
曲凌月像是全身虛脫般癱在沙發上,和楚燁對峙一向不是件輕鬆容易的事,但是說出口的話已經無法改變,她親自說出口要挑戰了「火焰紳士」,對於贏他,自己根本一點把握也沒有,但是她必須讓他明白,世界上還是有些人,是永遠不願意屈服的。
☆☆☆
接下來的日子,楚燁果然開始教她賭博這一檔事;對於楚燁那種神乎其技的賭技,她懷疑自己怎麼可能會有贏的一天,但是出於心中那一股不服氣,她仍然是努力學習他所傳授的一切。
「看不出你年紀輕輕的,卻是一個了不起的賭徒。」楚燁總是似笑非笑地這麼說著,她分不出他是真心這麼說,還是故意取笑她的,畢竟她沒有一次贏過他。
白天她跟著楚燁學賭技,晚上他仍舊有方法拿出一疊又一疊的照片,要她認出在房間裡看到的人到底是誰。其實她早在一堆相片中認出那一名有著褐色長髮的女子,也認出了手上有刺青的中年男子,但是只要她一想到楚燁是殘忍而不留情的「火焰紳士」,她怎麼也不願說出是哪兩個人,就怕他們被楚燁傷害。
她每天晚上和楚燁待在同一個房間裡,相安無事地度過每一天。她立誓要贏楚燁,立誓要毀掉這個醜惡的地方,每一天她都堅定著這個信念,直到有一天,幾乎一個月沒見過面的方傑生來到了這裡。
「小山猴,你過得好不好?」正當她努力學習牌技的時候,方傑生笑嘻嘻地勾住她的脖子。
「走開,不要一直黏在我身上。」她揮揮手,皺著眉頭要將方傑生揮開。
「楚燁不在,我特地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方傑生笑嘻嘻地開口。「在這裡住得習慣嗎?」
「謝謝你的關心,我很好。」她冷哼一聲別過頭去,既然楚燁是「火焰紳士」,她相信方傑生也不會是什麼好人。
「小山猴,你還是這麼無情?」方傑生有些詫異,離島近一個月,他本來以為楚燁和曲凌月會相處得滿愉快的,畢竟他一直是孤獨的一個人,多了一個說說笑笑的小山猴,日子多麼有趣。
「哼!你看著好了!我一定會擊敗『火焰紳士』,一定要教這個罪惡的地方倒閉的!」她舉起手,像個正義女神似地揮舞雙手。
「好氣魄。」方傑生笑了,看她這個樣子楚燁一定什麼都沒說,難怪小山猴是這種反應。畢竟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他必須想法子幫幫楚燁才行。
「小山猴,先別急著為楚燁定罪。其實他和你一樣厭惡這個地方。」方傑生擺出一個說故事的姿勢,繼續道:「你可曾想過他為什麼賭技高超?從來不曾失敗過?因為他有一個可怕的父親。」
「你是說島主?」曲凌月想起了那一個手上全是穿金戴銀的中年人。
「沒錯,就是他。」方傑生點點頭。「從小,楚燁的童年就是在牌桌上過的,他的父親要他學會所有的賭技,因為他要楚燁承襲『火焰紳士』的傳說。生活上的每一件事,他都必須在賭桌上贏來,一杯水、一片麵包、一本自己想看的書,都必須從他父親的手上贏過去,甚至是見自己的母親一面。」
「啊!」曲凌月驚喘出聲,說不出話來。
「現在你知道楚燁為什麼會變成個性這麼彆扭的樣子了吧!他一直是不快樂的,痛恨賭局卻又無法擺脫它。他是不是曾經對你說過,只要是人,都一定會有他的弱點,而楚燁的母親,就是他唯一的弱點。」
「他為什麼……為什麼對自己的兒子這麼殘忍?」
「楚燁並不是島主的親生兒子。」方傑生再次投下一顆炸彈。「楚燁的母親,就像是島主身邊其他的女人一樣,全部都是他在賭局中贏來的。當時她已經懷有楚燁,島主本身並沒有兒子,他根本不在乎這點,他只是需要一個人來承續『火焰紳士』這個傳說,如此而已。」
「他……他怎麼受得了這些?」曲凌月恍然大悟,一這就是為什麼他眼中老是有那一抹無聊的情緒,彷彿這世上再也沒有可讓他心動的東西,楚燁其實比自己更可憐,雖然擁有其他人所沒有的物質享受,卻只是島主的工具。
「楚燁的母親是楚燁唯一的弱點,所以島主可以用這個控制他,他必須成為『火焰紳士』,保持這一項傳說,如此他的母親才有繼續存活的機會。他要楚燁當『火焰紳士』只是一個幌子,讓從未失敗的楚燁去吸引更多貪婪的人前來這場賭局,為了他的母親,楚燁必須不斷地贏,而島主只需坐在幕後控制楚燁,就可以坐擁眼前所有的一切。」
「你說的全是真的?」曲凌月輕呼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我們對你沒有惡意,還記得你剛到這裡的那個晚上嗎?你在房裡看到的那兩個人?」方傑生決定將一切都坦白,於是坐到曲凌月的對面道:「一個是島主的情婦,她背著島主偷情,但是我們始終找不到對方是誰。」
「找到她的情人要做什麼?」曲凌月從來不知道這其中隱藏了這麼多的內幕,事實的真相對她來說簡直是匪夷所思。
「那個女人是島主最寵愛的情婦,或許她會知道島主將楚燁的母親關在什麼地方。」方傑生說出和楚燁多年來推測的結果。
「如果你們握有她的把柄,就可以威脅她,要她說出楚燁母親的下落。」曲凌月恍然大悟,原來扣留她是為了這個原因。
「聰明的小女孩,我愈來愈欣賞你了。」方傑生笑著獎勵她。
「這些事情你為什麼會知道?」曲凌月其實已經被方傑生說服,但仍是有疑問。「再說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實話?」
「我認識楚燁很多年了,就像是你第一眼看到他那樣,那是一種無法自拔的迷戀,想跟在他的身邊,想幫助他,所以我成為他的朋友。」
「誰跟你一樣,我是被逼的。」曲凌月冷哼一聲,一張臉卻脹紅了。
「不要害羞,我看得一清二楚。」方傑生格格笑出聲,戲諂道:「不過我再怎麼喜歡他也沒用,所以我只好找你這一隻小山猴,看你是不是能改變他?」
畢竟曲凌月和其他接近楚燁的女人不同,她身上有一股永不服輸、充滿活力的精神,或多或少能改變一下楚燁,讓他不再那麼死氣沉沉,對世上的一切充滿了絕望,所以他才會硬要楚燁將曲凌月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