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綠痕
他蹲在池子邊,想親自下去捉她起來,但又怕游不過她。
「連城,你還要泡多久?」為了找她已經浪費許多時間,她再不起來,良辰吉時都快誤了。
「我可以泡上一整天。」說到時間,她故意把身子縮進水裡,只留一張臉在水面上。
「一整天?你忘了今兒個我們要成親這事了?」只顧著泡水都忘記要成親了?
「我沒忘。」她說完就整個人潛入水裡,在水中一口一口吐著泡泡。
「不要躲在水裡!快起來準備,客人已經在外頭等了!」又用水遁法,她每次不講理就只會躲在水裡頭。
她探首出來換氣時,很開心地向他提議。
「織羅,我們在池子裡成親好嗎?」這裡地點不錯,環境又優美,是個很適合成親的地方。
「在池子裡?」他拾著那地深度可以淹死人的池水問。
「我在水裡出生,我想在這裡成親。」
「你要我當魚?」只有魚才會在水裡成親,他是人,要腳踏實地在陸上娶老婆。
「娶妻隨妻羅!」她聳著肩,伸出手邀請他一起了水來。
「是嫁夫隨夫吧?」他不同意地搖著頭,因為她對成親地點的觀念太不正常了。
「叫我在陸上游我實在是很不習慣。」她歎氣,在水面吹出一波波的水紋。
陸上游?織羅撫著隱隱作疼的額際糾正她。
「連城,那叫走不是游。」雖然他已經對她解釋過很多次了,可是她到現在還是搞不清楚游跟走有什麼不同。
「要不,你再抱著我?我們抱著成親。」她很懶得用雙腳站在地上太久,她比較喜歡讓他抱著。
「我總不能一輩子都抱著你,你要習慣用雙腳走路。」她的腳現在踏什麼都行,早就沒顧忌了,但她還老是要他抱。
「我本來就會走。」她不是不習慣使用雙腳,只是不愛走路。
「可是你不常走!平日不是坐著就是讓我抱,再不就是跑來游水!」城主小姐幫她改命有什麼用?改得了她的命,卻改不了她愛與水親近的個性,她現在還是像條魚一樣。
她習慣性掩著雙耳,讓他把話都嚷完後,再露出甜甜的笑意勾引他。
「織羅,你看起來好像很熱,要不要下來陪我泡泡水?」一旦他下水後,她有把握能把他纏得上不去,把成親的事都忘掉。
「好……」他陶醉地看著她甜美的笑,兩腳差點不聽使喚跳下去,他緊急想起他來我她的目的。「不行!等一下我們還要成親!」
「你還忘不了那件事?」連勾引都不能奏效,看來他是很急著要與她成親。
「你不是一直很想當我的妻子?」她不要成親?她不想當他的妻子了?
「我是想當你的妻子,可是我沒說我想再蓋一次紅頭巾,你不是已經揭過一次了?有那次就算數,用不著再成親。」她認為已成過親,不必再進行那種麻煩事一次。
「那次和這次不同,這次是正式的。」差多了,那次是意外,他們都還沒有風風光光拜堂過。
「有揭過就好了,正式不正式沒那麼重要。」她初進城時名聲就被他弄壞了,誰知道他在成親時會不會把她的名聲弄得更壞?外頭一定有很多人等著再看他們出糗,她不要在眾人前再丟一次臉。
「你……」時間來不及了,非得下去把她拖上來不可。
在織羅想跳下水時,東日慌慌張張跑來通報。
「堂主,朝雲堂、雪弄堂、嵐霞堂堂主都來了。」
「他們不在廳堂等我,來這裡做什麼?」織羅暫緩跳下水的動作,緊皺著濃密的眉頭。
「來找你算帳!」三個怒氣沖沖的男人推開東日,一起用怨恨的眼神瞪著他。
「慢著,我怎麼得罪了你們三個?」一塊來問罪?他什麼時候點著這三座火山了?
韋莊恨恨地對他命令著。
「織羅,把你帶回來的那些珍珠全收回去,現在、立刻、馬上辦!」那些小玩意使他原本平靜的日子一變,搞得他人仰馬翻的。
「那些珍珠怎麼了?」他滿頭露水問著。
「雀兒每天都賴在芙蓉閣裡陪小姐打彈珠,她已經三天沒有回我朝雲堂了,孩子都是我在帶!」雀兒不在家,每天帶孩子的工作全落到他頭上,他都不能當堂生了,現在是家庭煮夫!
織羅愣了一下。
「小姐和雀兒用珍珠來打彈珠?」用珍珠?她們不拿來當珠花裝飾,卻拿來當彈珠玩?
「不只她們兩個,我老婆也迷上打彈珠了,織師兄,你害我睡了三天冰冷的床。」韓握斯文的臉孔上似結上了一層冰霜,憤恨地告訴他打彈珠的樂趣有多麼風行。
「織羅,你敢再讓我被秋水趕出芙蓉睡閣門外,我會把你揍得看不出原樣。」飛離再也受不了每天被老婆趕出家門睡外頭,他要睡自己的床,他不要當門神!
「你們不能全怪我,那些珍珠是她送給小姐的!」三座火山集體向他爆發,他忙著把導火線指向連城。
「她是你老婆!」他老婆惹的禍就要由他來擔。
「我們又還沒成親,我還在說服她!」冤枉啊,把這事怪在他身上,那個女人甚至還不想跟他成親。
「你在名義和實質上都認了她,她不是你老婆是什麼?」韋莊聽不過他的借口。
「織羅,你不當我是你的妻子嗎?」連城游到池邊,張大可憐兮兮的雙眼望著他,眼淚隨時都可能會落下。
「你是!」他最怕她哭,急著點頭。
她的表情馬上一變,笑嘻嘻又游回池中央。
「既然你說是,那成親不成親都一樣,所以成親這事就省了,你們師兄弟去聚聚,我繼續在這兒泡水乘涼。」反正他都說她是他妻子了,那這道煩人的手續也就可以不必進行。
「不一樣,我一定要和你拜堂。」哪有人這樣的?不拜堂就等於有實無名了,他不要當她的地下情夫。
「我不要再穿一次鳳冠霞被,那東西重死人了。」那一身的行頭穿在身上說有多重就有多重,她穿一次就夠了。
「我沒穿過!」她穿過喜氣洋洋的那身行頭,可是他沒穿過一生難得穿一次的紅蟒袍。
「你又不能穿那個。」她略皺著細眉看他。他穿上女人的衣裝能看嗎?
「織羅,把我們的老婆還來。」三道冷颶颶的聲音像三把尖刀架在他脖子上。
「我……」他回頭怕怕地舉著雙手投降,又趕緊問那個送東西的女人。「連城,你為什麼要把那一袋珍珠送給小姐?」
「我很感激城主小姐讓我變成人,那是我的謝禮。」一袋珍珠還不足以表達她的謝意,她本來還想多拿幾袋致謝。
「謝禮?那些珍珠讓他們的老婆不回家,你會害死我!」她那袋要命的謝禮會把他整死,現在人家找上門來要老婆了。
「對不起啦,我怎麼會知道她們會拿珍珠來當彈珠?」通常外頭的人都是拿去賣,她怎麼知道隱城的人那麼怪,不賣還拿來當玩具玩。
「嫂子,你泡完水有空閒時也去芙蓉閻陪她們玩,讓織師兄嘗嘗被冷落是什麼滋味。」韓渥臉上堆出和氣的笑容,對泡在水裡的連城慇勤地建議。
「我是沒玩過珍珠彈珠……」她撫著臉頰細想,她是不曾用那東西來當過玩具。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織羅不滿地推著滿肚子壞水的韓渥。
「老婆不回家我不平衡,怎樣?」每個人的老婆都不回家,憑什麼要讓他一個人獨有老婆在家?
「織羅,你今兒個甭成親了,跟我去校武場。」飛離按著兩手的拳頭,以陰森的聲音對他說。
「去那裡做什麼?」校武場?去那個操練的地方?
「我們的老婆不回家,你也休想成親,先去那裡讓我們揍一頓。」帶孩子帶了幾天的韋莊,一肚子的悶氣,不揍他不痛快。
他抗拒地搖著頭,不肯跟他們去。
「可是我時辰已經看好,廳堂也都準備好了,客人都在外面等我們,你們不能挑今天揍我!」他今天當新郎,他們還要揍他?不行,他不要臉上掛綵送禮堂。
「我揍你還要挑時間嗎?」韋莊擺出大師兄的架子,亮著拳頭問他。
「嫂子,借一下你未來的老公行嗎?」韋莊他們在威脅,而韓渥則是很有禮貌地向連城借人。
「行,請!」能夠不成親,連城歡迎之至,點點頭就大方將織羅借出去。
「給我過來。」飛離聽完連城的許可後,一把揪著織羅的領子。
「連城,你不能不嫁我!」織羅停住被扯走的腳步,對著她大喊。
「我願意嫁,可是我今天嫁不了,改天再嫁。」他那麼忙怎麼有空娶她?還是改天好了。
「你快起來,我們先成親,我再讓他們揍。」他不死心地要她先跟他成親,就算要被這群人算帳,他也要先有老婆。
「我還要泡水,成親的事,我不急。」她笑著,叫他不必介意。
「我急!」她不急他急呀,帖子都發出去了,到時候有新郎沒新娘,他會淪為全城的笑柄,繼繞城之後再讓人家笑上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