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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文 / 綠痕

    地上這一塊塊碩大無瑕的玉石,只要他能隨手拿一塊去賣,就可賣得天價,看著看著,他的貪念不禁大起。

    明日若是捉不到鳳秋水又得不到其它同行人的幫助,此次不就白來了?隱城的人拿珍稀昂貴的玉石鋪在地上何只是浪費,而他人寶山豈能空手而回?他如果無法殺了鳳秋水消恨,藉著這些珍寶他也能衣食無虞地度過下半生。

    他下定了決心,引低火光抽出腰上削鐵如泥的短劍,奮力地戳鑿地面,但他發現玉石深植在地下不易取出且面積太過龐大後,改而小塊小塊地削下部分的玉石,分批裝在懷裡,直到玉石沉甸甸地裝滿了才收劍回鞘,心滿意足地離去。

    在左承元削下部分玉石時,芙蓉閣裡的秋水正下了床想走到個邊欣賞夜景。

    走了幾步,她忽然感到一陣撕扯的心絞,身體像被千針萬刺穿透,整個人站定在地上不能動彈只能痛苦地喘息,原本消散的寒氣突然在她胸中強烈地爆發出來,連連衝破數道大穴急湧至心房,全身的血液開始逆行倒流,身體被這波雷霆之勢襲來的寒氣從頭到腳完全侵佔。

    「秋水,嬤嬤為你煮了好多你愛吃的東西,快趁熱……」

    飛離端著托盤剛跨人門檻,看見站著的秋水朝他緩緩轉過頭來,而後一口鮮血自她的口中猛烈地噴出,血跡暸散在房內四處,噴在置於梳妝台前他贈給她的水晶芙蓉上,也在飛離心頭的每一處留下點點殷紅的血滴。

    「秋水!」飛離手中的托盤唧鐺落地,他駭然奔向她,接住她向後傾倒的身子。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秋水嘴角仍流著血水,但兩眼卻是出奇的清明,直直地望著他痛苦的臉龐。

    「玉石陣……陣破了。」她緩緩吐著字句,只有她設來抵寒氣的玉石陣被破才會使寒氣突破阻礙,源源湧出。

    「你別動!我先幫你療傷。」飛離用衣袖拭著她臉上的血漬,將她抱回床上想用真氣與她相抵。「不……我的身子沒辦法再接受你的真氣,況且你明日要戰,不能流失體力。」她疼痛地流下淚來,抬手阻止他,她體內已有飽和到頂點可以致死的寒氣,身體無法再負荷任何其氣的人侵。

    「那怎麼辦?我該怎麼做?」飛離到住正要為她運氣的雙手,心慌無措地把著她的脈。

    「點住我的穴道……」她氣若游絲地道。

    「寒氣已衝破你所有的命穴,沒有別的穴可以阻了。」飛離斷完她的脈象後對她道。

    她僅剩的最後幾個穴門都破了,連護心的三大穴也被衝破,再沒有可阻止寒氣的穴可點。

    「還有一個。」秋水咬著唇對他道。

    「秋水,先讓我把其氣給你,忍耐點,你可以辦到的。」飛離想不出還有哪個,直要她忍痛先接受他的真氣護住心脈。

    「飛離,封住我的死穴。」秋水對他說出最後的末路,把命搏上了。

    「死穴?不能這麼做!」飛離激昂地喊道。一旦點了死穴就是封住她所有的命穴,並將、水遠解不開,熄滅她生命的火花,然後痛苦地慢慢死去。

    「這是唯一的辦法。」秋水拉著他的手,淚水流過面頰。

    「點了這個穴就解不開了,這會要了你的命,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你死。」飛離說什麼都不肯,因為如此一來,就是華佗再世也救不了她。

    「現在不點我隨時會死,再不快點就來不及了。」秋水張大了眸子,手指深深地按入他的肌膚裡,請求著他。

    「不要,一定還有其它的方法。」她的眼神讓他崩潰,他捧著她沾著血和淚的臉龐低切地喊道。

    「飛離,只要我能活著,我便可以解開,你相信我。」秋水眼神炯炯地看著他,掙扎喘息著。「不可能,這連師父他老人家也做不到,而你更沒習過武怎麼解得開?」飛離用力地搖著頭,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我可以,我不會捨下你……快做,不然我自己來。」秋水肯定地道,口中又潸潸流出鮮血。

    飛離躊躇地握著她失去溫度的小手,無法聽從她不可信的話,就是動不了手去做。

    秋水見他不肯,迅速抬起手指便朝自己的心窩一點,動手封穴。

    「你……」飛離來不及阻止她,只握到她已點完穴的手腕。

    胸口激烈的疼痛幾乎讓她昏去,她受不住,只得捉住飛離的手臂,在他的臂上留下一片抓破的血痕。

    飛離不吭聲地任她抓著,強忍著眼眶的淚水恨不得替她痛。

    疼痛過去,秋水再睜開眼時,飛離擦去她臉上的血淚痕跡,對她俐落的點穴手法覺得怪異。

    「你怎麼會?」

    「我看過爹爹的醫書。」秋水含糊地道,閉上眼疲累地向後躺去。

    「好多了嗎?有幫助嗎?」飛離跪在床畔慌忙地問,想把她的脈,又因她把大都封死了而把不出情況來。

    「暫時止住了……我熬得下去的。」全身的痛楚集中在她胸口的死穴,她連嚥氣都會引起椎心般的疼痛。

    「我去叫高大夫。」飛離撫著她緊揪的柳眉。

    「不用了,他幫不了我,來了也是惘然。」秋水張開眼道,要他別白費工夫。

    「為什麼?為什麼我什麼都不能為你做!」他就只是在她旁邊見她被折磨而一點都不能幫她,忍不住捶著床柱忿聲地喊。

    「飛離,別這樣,你會傷了自己。」秋水吃力地拉著他的衣衫讓他靠過來,撫著他撞破皮的手掌道。

    「你說玉石陣破了,我去叫韓渥把玉石陣補好。」問題出在玉石陣上,那只要將它修好了,她是不是就會復原?

    「好,回來後陪著我好嗎?」秋水也認為玉石陣快點修復才能再幫她抵擋,她柔柔地請求他辦完事後回來她身邊。

    「我哪都不會去,我要留在你身邊直到過了初六。」飛離將她的手包握在手心裡,句句心傷地道。

    「天亮了你就走,明日你還要戰唐人。」秋水提醒他。

    「我不去。」她都這樣了他還戰什麼唐人?

    「韋莊他們不能沒有你,事關隱城存亡,你非去不可。」秋水知道他嚇壞了,可是還是堅持著。

    飛離看著她不容他抗拒的眼神,痛心地低下頭對她這:「一殺完他們我就回來,你千萬要等我。」

    「明日就是生死關鍵,我會撐下去,我不會讓大家為我抹脖子。」秋水安慰他,顫抖地伸出手指要和他打勾勾。

    「你答應我的。」飛離勾著她的手指,以懼怕的眼神要她保證。

    「我答應你。再等一天,我就自由了,我還要和你去江南看芙蓉,我要隨你到天涯海南,累了、倦了時,我們再回隱城過與世無爭的日子。」秋水力氣漸漸流失,合著沉重的眼皮訴說飛翔在芙蓉閣外的心願。

    「好,都好,別說話了……」飛離伏在她身上,眼眶中的淚流進她的心窩。

    「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撐過這兩天。」

    ※※※

    飛離在天亮後便離開芙蓉閣去與韋莊會合,而情況較穩定的秋水本想在床上小睡一會兒保持體力,可是芙蓉閣外卻傳來兵刃交錯的響聲,並且沿著樓層蔓延而上,到了芙蓉閣的頂樓。

    「嬤嬤?」秋水嗅到了一絲血腥的氣息,睜開眼叫喚著。

    平日隨傳隨到的南熏嬤嬤,這次沒有聽到她的聲音前來服侍,反而在閣門外哀聲慘叫著。

    「嬤嬤?你回答我。」秋水勉力撐起身子看著閣門,心慌不寧地喊。

    「鳳秋水,你好。」閣門忽地被人用刀斧劈開,左元承手持一柄還沾血的長劍走進來,獰笑地對她道。

    「左元承……嬤嬤呢?你們把她怎麼了?」秋水驚惶地問,看著他身後另外一個持劍的人,舉步跨過閣門外一具具匍臥在廊上的屍首,也走進閣內來。

    「那個老女人啊,她太礙事了,你那些護閣的護衛也去投胎了。」左元承舔著別人滴落在手上的血滴,拉起衣襬毫不在乎地抹去劍上的血跡。

    「果然是絕色。」公孫柳揚聲讚道,臉上怖著淫色,垂涎三尺地看著橫躺在床的天仙佳人。

    「飛離……」秋水拉高了被褥,惶惶然地低叫著。

    「你的四個堂主還在校武場傻傻地想幫我們主持論劍呢,即使你喊破了喉嚨也沒人會來救你。」左元承開懷暢笑道。

    他在天剛破曉時,便帶著公孫柳避開那四個堂主的手下沒與其它人一起去校武場,反而沿著他昨晚發現的玉石磚一路無險地來到芙蓉閣下,雖然他的武功不濟,無法應付守在芙蓉閣下的護衛,但藉著公孫柳的超卓武功還是輕易地殺上合來。

    「別說有了她就能得天下,單憑她的容貌,也不枉我來隱城這一遭。」公孫柳一瞬也不瞬地盯著秋水的麗容。「小姐?」睡在隔壁的楚雀被左元承的笑聲吵醒,揉著眼推開門走進秋水的房間。「雀兒別出來。」秋水慌張地忙要她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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