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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文 / 綠痕

    「這一波人不全數殺盡,必然還會再來,我不喜歡接待唐人,讓他們光臨隱城一次就夠了。」此時韋莊的臉上也不再存有笑意,有些殺氣地道。

    「可是如此做,我怕八大派的後人會跟著再來報仇。」韓渥仍有著顧慮,殺光了那些豺狼般的唐人是無所謂,但要這麼做需先考慮到後果,八大派在隱城失其名聲後不可能不找他們報仇。

    「八大派的後人們現今都只是尚在習武的稚齡小娃,要為他們的先師們復仇也得要有人先教他們武功,沒了師父,能來嗎?」只要殺光了八大派的人,他就不相信那些不才的後人們沒人授武還能拿什麼來找他們。

    「飛師兄,江湖會因此秩序大亂。」失去了各大派的掌派弟子,只怕江湖會變得腥風血雨。

    「這不是很好?」飛離不干己事地問。

    「織羅,你發呆完畢了嗎?」韋莊抬頭看了呆楞許久的織羅。

    「大師兄,殺這麼多人,你們好狠毒……」織羅訥訥地消化他們可怕的殺人預謀。

    「不狠毒怎麼衛隱城?不狠毒怎麼保我們漢人?唐人有血有肉,我們漢人難道就是俎上肉,可以讓他們宰割?把你之前的火氣拿出來,站在我們漢人的立場想,再想想那些貪婪的唐人想對我們隱城何止上萬的百姓做什麼?」韋莊冷眼看他,語氣裡隱隱有著動怒。

    「我錯了。」織羅垂下頭認錯,也想起唐人的殘暴不下於他們。

    「師弟,你不是一直想出城試試你的功夫嗎?現在你有機會了,想不想與織羅一道去?」飛離讓織羅去給韋莊教訓,自己對比較上道的韓渥問著。

    「我?要我出城做什麼?」韓渥挑著眉反問。之前他想出城他們一直不許,現在怎麼又肯讓他出去了?

    「去刪減進城的人數。在進城前和進城後分批殺他們,只要他們人數少了,那麼在他們進城後殺他們會省時許多。」他要速戰速決,在六月初五解決他們之後,秋水就可以平靜地過她的生日了。

    「怎麼做?」雖然在武力方面他們較佔優勢,但要刪減那麼多的人數可不是那麼簡單。

    「來隱城的路上不是山谷便是澗溪窄道,很適合埋伏,他們不熟地勢,我想你和織羅兩堂弟子應該足夠。還有,別讓他們知道是我們做的,自己想辦法辦得乾淨點,不然他們若嚇著了想逃走,你們就自己負責去解決逃走的人。」飛離恐嚇地道。如果不能分批殺光所有前來的人,而使魚有漏網可逃,那日後他們還得再去追那些沒死的人就太痳煩了。

    「啊?」這麼說,如果給他們逃了,那不是要他們兩堂的弟子去應付一萬大軍?

    「你和嵐霞堂做不來?你沒讀過兵書嗎?還是你連利用地勢的戰法也不會?」

    飛離嘲弄地問著。四大堂主裡就韓渥對調兵遣將有師父的授業,韓渥長年鑽研、熟讀各類兵法,此次他們想以少搏多,就只有借助他的才能方能辦成。

    「可以,我定會讓他們進城的人數只剩三成。」韓渥不願被瞧不起,有力地回答他。

    「飛師兄,你要和大師兄留下來,不和我們一起去?」第一次不和飛離一起出門的織羅感覺怪怪的。

    「城裡的民兵要當後援,需要排陣操練,我和大師兄得看著。」飛離搖頭對他道,城內一直處於備而不用狀態的民兵,需要在短時間調好最佳的狀況以應萬一。

    「飛師兄,當他們進城後,要不要請小姐在城內設些陣困住他們?這樣一來我們就穩操勝券了。」韓渥取巧地問。

    「指派的那件事你們辦得好城內自會妥當。以人數來判斷,有四大堂的弟子在城內鎮守就夠,秋水病得沉了,現在已無餘力怖陣,別再去擾她。」飛離不願在此時再去讓秋水煩心。

    「師弟,出發前先通知所有城民入地下城,並告訴城民我們要放斷城石之事,叫城民要走就趁現在,否則隱城以後不會再讓任何人出入!留下來的人會隨著小姐、水遠同居在此地。」韋莊站起身對韓渥交代,大有壯士斷腕之意。

    「何必放下斷城石?」依計而行的話,此役他們定勝,根本就不必用到斷城石啊。

    「你希望再有唐人來騷擾應城、奪小姐嗎?」韋莊嚴厲地問,唯有與世隔絕,應城才能有真正的太平。

    「小姐同意嗎?」韓渥遲疑地說,這事太重要了,沒有主子的同意他不能亂來。

    「我會去跟她說。」飛離安撫道。

    「你們聽好,六月初六將至,隱城不可被破,務必守住小姐所設的玉石陣。

    隱城的命繫在小姐的身上!我想你們在入堂主之位前都知道城破的規矩,如果你們沒有辦好使隱城因此而破,那就準備與我們一同殉主吧。「韋莊賭上了性命,把他們四大堂主當年所發的誓言再次對他們重複,他和秋水一樣,不願做罪人也不願做亡城之奴。

    「我懂了,我去召集暮霜堂弟子準備出發。」織羅沉重地說完後,便走出凌煙樓準備出征。

    「我交代好城民後就帶嵐霞堂弟子隨師兄出城。」韓渥也下了決心,說完後也跟著織羅出去。

    「飛離,這麼做,你有信心嗎?」韋莊目送若他們離開,他問向沉靜無言的飛離。

    總是討厭與秋水以外的人接觸的飛離,第一次主動地握住韋莊的手掌,再給雖有信心但仍有些擔心的韋莊一份強烈的求勝意志。

    「秋水是我未來的妻,在師尊將她訂婚於我那日起,便沒人能再改變,即使整個江湖與我來搶,她仍只會是我的妻子。」

    第六章

    離論劍的日子近了,秋水的病情也每下愈況,開始進入沉睡狀態,鎮日昏睡,有時轉醒,才睜開眼便又投人睡夢中,飛離想對她說些話都變得困難。

    在織羅與韓渥出城後,韋莊便與飛離集來城內的民兵準備操訓,可是民兵召齊後韋莊卻不要他幫忙,硬把他趕來芙蓉閣。但秋水一直在沉睡,他只好像尊石像般地守在秋水床前,靜靜等待,希望秋水能張開眼見他一面。

    「秋水。」飛離試著喚她。

    秋水睜開眼費力地轉頭看他,臉上雖帶著笑,卻仍舊是睡意朦朦的。

    「你醒著的時間愈來愈短。」飛離伸手撫摸她唇畔的那朵笑靨,濃濃的焦憂在他心頭化成一道解不開的鎖。

    「你別惱,睡著時我會比較舒服。」秋水按著他的手想平撫他的情緒。

    「寒氣還讓你受苦嗎?」他握著她冰冷的手問,感覺她身子日漸轉冷,不再像以前那般溫暖柔膩。

    「我只是累,不礙事。」秋水撐著手想起身,拍拍身邊的床榻要他坐上來。

    飛離坐上床將她抱在懷裡,拉著被蓋在她身上。

    「我睡著的這些日,有沒有發生什麼事?」秋水靠在他懷裡覺得暖烘烘的。

    「武林八大派發帖子給我們,他們在六月初五要在隱城論劍。」飛離不想對她隱瞞。

    「論劍?怕是為我而來的吧。」秋水輕聲笑起來,笑聲裡有藏不住的無奈。

    「他們要以論劍之名來搶你。」飛離下巴靠在她的頭上,兩手緊緊環著她的腰身。

    「流言就這麼易信?區區一個鳳秋水,也值得他們用心機費力氣?」秋水惆悵地問。

    如那副卦所言,她果然是隱城的禍。

    「你的珍貴難以量秤價更連城,我知道、隱城的人也知道,唐人知道了後又怎會放過你?」她的光彩是掩藏不住的,即使是藏在深山窮谷裡,有心人自會找得到她散放的光芒。

    「論劍之事和韋莊商量好了嗎?」她歎著氣,逃又逃不開、躲也躲不掉,只好面對了。

    「別煩惱,我們已在著手進行計畫,我們四個臭皮匠合起來,雖不如你這個諸葛亮好,但要與那班唐人相比可是高多了。」飛離低下頭貼著她的頰道。

    「你們決定如何?」秋水兩眼直視著前方,急得想確定她的猜想,但又畏懼去聽。

    「接帖。」話一出口,飛離覺得懷抱裡的她震動了一下,於是雙手在被裡尋著她的,包覆著她抖顫的小手。

    「不該這麼做,唐人的目的是我,不必要將隱城所有的百姓牽連進來。」她疲憊交加地道,一直極力想避免的,到頭來卻還是拖累了全城的百姓為她蒙禍。

    「韓渥在百姓人地下城前已問過有人是否要離城,可是百姓說你不走,他們無處可去,全城人民願留下共渡難關。你和百姓是一體,要他們走,才是強迫他們出城,流離無主。」飛離輾轉地告訴她韓渥報來百姓的心意。

    「這些傻子,跟著我有什麼好?」為難關頭,那些樸實忠誠的百姓怎都不會替自己設想,淨要跟著她這個朝不保夕的人。

    「一日是主,終生為主,隱城的人終身只奉鳳氏。」

    「唐人進城後你們有什麼打算?」秋水靜靜地問著,不相信他們四個護城的堂主會坐以待斃。「為絕後患,殺。」飛離話裡的血腥味甚濃,和他柔情似水的舉動成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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