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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文 / 綠痕

    「少提?」沒聽到他的回答反而聽他在自言自語的紋焰,婉著細細的柳眉偏首凝視他。

    「不過,我大哥可能不曾這樣就死心,我已過了弱冠多年,該成家了,我得抽個空去告訴他,讓他別再對我白費力氣。」他想來想去,要是不快點把紋焰是他想娶妻的人選說出,大哥會去全國各地找出能像紋焰一樣的人來當他的妻子。

    「你先等一會兒。」紋焰拍拍他的臉頰打斷他,先讓他解決她扔給他的問題,「今天我聽你說上上選說了兩次,怎麼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到底什麼是的上上選?」

    「呃,那個……」神智忽然回過來的步少提,面對她急欲得知而靠近的小臉,反而把剛才叨叨絮絮的話全都塞回嘴裡。

    紋焰不死心的看著他,讓他直楞楞地看著她,在那雙風眼提示對他眨著眼要他回答問題時,他才又回神,故意掩飾地轉身去爐子上斟了兩杯熱茶,心虛地將其中一隻燙熱的茶碗塞進她的手心裡,「那個不便說明,喝茶。」

    突然塞進手中的茶碗,溢出的熱水濺了她一手,雖然手上有著她日日戴著的手套,但還是將她燙得皺眉低哼。

    「燙著了沒?」

    「還好,沒事……」紋焰勉強地笑笑,想把雙手自他的手中抽回來。

    「讓我看看。」隔著手套步少提看不出她燙傷的情形,不但不放開她,還要去揭下她的手套一窺究竟。

    當他碰到她手套時,紋焰立刻睜開他,將雙手藏在身後不肯再讓他碰觸。

    她又在藏了,每當他想更靠近一步就往後退步,即使他再怎麼不愛過問私事,他也不得不對她防備生疑,她為什麼不敢讓他看?她有什麼事不讓他知道?她就這麼不信任他而事事不想告知?他要怎麼做,才能讓她放下防備而對他信任?

    「我去找大夫來幫看看。」

    紋焰忙不迭跳叫住他欲走的身影,「我沒事,不必找大夫!」

    步少提緩慢地轉首看向她,對她著急的聲音更是不解,她為什麼慌張?

    他指著她的手套間:「我一直很想問,為什麼你總是戴著手套?」

    「我……」紋焰的聲音變小,「我的手很醜,我想不嚇人。」

    得到她一個不甚明確的答案後,步少提雖不是很滿意,但看在她的手傷上,拿來了一個水盆,擱在桌上。

    他從她的身後拉出她躲藏的雙手,「我不看你的手,但先用水泡著,等會兒再上藥。」

    「少提。」兩手被燙得很疼的紋焰,與他對看了好一陣子,在他一直投有反應後,忍不住出聲提醒又不知在想什麼的他。

    「怎麼了?很疼嗎?」步少提連忙拉高她的手緊張地盯著她的手套,努力抑著想解開手套的衝動。

    紋焰忍不住逸出銀鈴似的笑聲,「我得泡水解熱,你要一直捉著我的手不放嗎?」

    拿盆水來又拉著她,他好像在慌急又要思考時,就不見他平時有條不紊的模樣。

    步少提馬上拉著她的手一塊按至水盆底,不知不覺間,連他的雙手也下水奉陪了。

    紋焰對著他歎氣,「還有,你也不能這麼碰一個姑娘家的手。」

    「為何我不能碰?」步少提瞪著水盆底他們按在一起的雙手,完全不知道是何故。

    「該不會……從沒有人告訴你,什麼是可以而什麼又是不可以?」紋焰看著他老實的樣子,忽然很懷疑沒有人告訴過他「男女授受不親」。

    「什麼可以和不可以?」步少提從小就住在紫冠府這個男人國裡,這方面的規矩沒有人來教過他,而他也不曾去搭理。

    紋焰終於懂了,「難怪……」怪不得與她在一起,他什麼舉動都做得出來,從來不避嫌也不怕流言,他根本就不知道,把男女一視同仁。

    「你在做什麼?」紋焰看他忙來忙去又奇怪的舉動,忍不住拉下他正在用紗巾蒙住眼的手。

    「不讓我看又不看大夫,只好這麼著上藥了。」少提無奈地指著她不肯讓人看的手,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笨主意。

    紋焰著迷地望著他愛心的側臉,沉默了半晌不說話。

    「紋焰?」步少提連忙按住她突然自行脫下手套的雙手,阻止她不要為難自己。

    紋焰推開他的手,自取下兩手的手套,將手背攤開放在他的眼前。

    「很醜是嗎?」紋焰說不出他眼中的暗沉,難堪地咬著唇問,認為他一定很嫌惡她的這雙手。「等想說時,再告訴我這個是怎麼來的。」完成工作的步少提朝她笑,將包紮好的雙手還給她。

    「你……」

    步少提點著她的眉心對她吩咐,「在手上的燙傷復原之前別做任何事,我會找人去枕湘閣伺候你,不用擔心我,蓀蔑樓我一個人忙得過來,還有,也別過來看我,我會抽空過去陪你,免得無事做你會感到無聊。」

    「你其實很善解人意,怪不得府裡的人都喜歡親近你。」別人的痛苦他明白,而他在明白後又選擇不追究,他是個瞭解別人心痛之處的人。

    「我並沒有你認為的那麼博愛,若我真有那麼好,我不會對夏候府下了殺手。」步少提的手自她的眉心移下,轉而輕撫著她的臉龐,沒別有他意的笑容望著她。

    「不一樣,那時是失去神智不知自已在做什麼。」他什麼都不記得,那種不常出現的人格,怎能算是他的性子?

    步少提緩緩地貼近她,兩手捧著她的面頰,「失去神智也要有個原因。」

    紋焰心跳如擂鼓地垂下頭,明白了他今日會失去神智是為了誰,也紅透了一張臉,再也無法直視他的雙眼。

    「我的善體人心……」步少提靠在她的耳際低喃「是要看對象的。」

    ***步少提最近變得格外忙碌,只因十幾日前他做了一件令他工作量暴增的事。

    十幾日前他因憤怒而在神智不清的情況下,隨口說要斷了夏候府的生計,這件事的詳細內容他本人在清醒後並不是很清楚,可是收到他命令的人卻沒一個不敢不去辦,紫冠府中的各路精英,在命令傳到府裡的那一刻起,馬上組成危機應變小組,不到傍晚,府中的智能團已規劃出完整的執行大計,屬於步少提管的各樓各院主管,一收到智能團的計劃後緊急調派手下出動,屬於步千歲的外交人手也收到智能團的命令傾巢而出,兩組人馬次日在金陵城各處王公貴族、大小商號奔走,軟硬兼施、遠交近攻。

    步關之與步熙然皆對這事不予置評,雖說這不是他們小弟在神智清明下的主張,他們想怪也沒法去怪那個完全記不得事情的小弟,更不能認這個小弟戴上出爾反爾的罪名,為了紫冠府的聲譽、為了小弟,他們只好幫步少提收起爛攤子,連日以來,兩個人都忙著對大批登府造訪,想為夏候府說情的貴客們板著臉打回票。

    步少提也不要她插手這件事,免得讓外頭的人知道後她難做人,但紋焰卻認為事情是因她而起,不管步少提再怎麼說她照樣待在蓀踐樓裡,不出多久,似火的流言便在紫冠府裡傳開,但府中的人也都心知肚明的沒把事說出去,只當成茶徐飯後磕牙的好話題。

    這日用過晚飯後,發現紋焰還待在蓀蔑樓裡,步少提的耐心終於到達了極限。

    步少提走至仍在暗處辦公的紋焰面前,抽掉她手中所握的筆,然後在紋焰還沒反應過來前,動作迅速地收起筆把筆墨末干的摺子上,也把她桌上未處理的摺子全都收了。

    紋焰看著他那張又想義正辭嚴對她開訓的臉龐,不為所動地端坐在椅上,等著他又來跟她念一大串。

    步少提兩手環著胸,不容她反對的開口,「不要再陪我熬夜,不准再有理由也不准再找藉口,否則你的身子一定會被累壞,從今晚起就跟其他人一樣,在傍晚過後就回去休息,不然我就把你架回去。」要是用講的沒用,他只好傚法那些暴力哥哥,先把人捆了再扔回去。

    「都已經這麼晚了,若要休息的話我乾脆就住在這裡的客房,何況枕湘閣太遠了,我住這兒也可以省了每日往返的時間,還有,我不累。」紋焰立刻有回應之道,先是對他奉上個笑盈盈的表情,然後說出她的道理,並把被他收走的東西又都拿回來。

    他朝她搖搖手指,「今後不住枕湘閣改住風露院,路程一點也不遠,我已經叫人把你的東西搬去風露院了,今晚就去適應新住處。」

    「風露院?」紋焰狐疑地揚眉,「那是誰的院?」她知道紫冠府有四大院,各住了一個步家兄弟,風露院是哪個人的?

    步少提氣定神地朝她咧嘴而笑,「我的。」四大院裡,就是他的風露院離蓀踐樓最近,只要她搬去那裡,就沒有每日往返路程太遠的藉口。

    紋焰拍案站起,瞪大了一雙鳳眼問他,「你要我……住裡你那裡?」他是被累壞了嗎?怎麼會做出這等不經大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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