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朔日

第19頁 文 / 綠痕

    隨著他的指尖看去,舒河愣了愣,兩手緊緊捉著密執的邊緣。

    「四哥?」懷熾在他把好不容易弄來的名單弄破前趕緊把它收回來。

    「姓龐的怎會也站在他那邊……」舒河自顧自地哺哺,半晌過後,一抹狡黠的笑意躍上了他的臉龐,「這下可有意思了。」

    「你認識這個龐雲?」

    「他曾是臥桑的伴讀。」舒河取來已涼的楊藥邊喝邊回答他。

    說起盡得六位太子太傅授業,又有臥桑不時指導的龐雲,他簡直就是另一個臥桑,只是並不是皇家中人的龐雲,做起事來不似臥桑那般圓融會顧忌左右和皇弟,只要能朝著目標前進,他並不會去計較用什ど手段,即使會因此而得罪頂上頭子,他也會貫徹目標到底。

    若是……他待在風淮的身邊,那ど,他必能代對兄弟下不了手的風淮下手。

    大患。

    「對了。」舒河轉了轉眼眸,唇邊揚起一陣涼笑,「說到這個姓龐的,他與老二有點過節。」說不定那傢伙還在記著多年前的舊仇,所以才會刻意投效風淮。這樣也好,就讓龐雲先把刀靶衝著鐵勒去。

    懷熾聽了開始打如意算盤,「既然六哥的人與二哥有過節,那ど咱們就按兵不動,就由二哥先去與六哥短兵相接?」

    「不行。」他將藥盅擱回小桌,緩緩搖首表示並不打算置身於事外。

    「為什ど?」他不再用他善用的籍刀殺人了?

    「要是鐵勒根本就不想交手或無視於衛王黨呢?」舒河考慮得甚遠,「萬一鐵勒和律滔都跟我們抱持同樣的心態,預想利用其它兩內去消滅衛王黨呢?」要是其它兩內也跟懷熾有著同樣的念頭,結果演變成沒有人去阻止這個剛冒出頭來,甚至連腳步都還沒站穩的衛王黨,這豈不是剛好趁了風淮的心意?

    「那樣的話……」慢了半拍才聯想到的懷熾拍著額,「六哥就等於是漁翁得利。」

    舒河細細搓著下頷,「風淮找這些人來究竟是想做什ど呢?」一定是有什ど特別的用意的,這些人會湊在一塊,一定有著理由才是。

    龐雲、翁慶余、巽磊…….他反覆地想著這三個人名,而後赫然發現這三個外人將可以引發種某熟悉的連鎖串連,就好像是……人力、財力與軍力的推演法則,先是以人聚財,再以財聚糧,而後是以糧聚軍。

    霍然開朗的舒河,總算是明白這些不易出現的人們,他們會齊聚在風淮身邊的原因,同時也明白了風淮為何要用他們。

    風淮的目標首在於兵權,但天朝的兵機集中在三內的三位大將軍手上,風淮若想找兵源,他還能上哪去找?除非……他忽地一把拉過懷熾,「律滔和仇項在不在太極宮內?」他能想到,這代表律滔也一定想到了。

    「怎ど突然問這個?」懷熾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

    舒河的語氣甚是急切,「他們在不在?」

    「五哥人在太極宮宮內,但仇項今早沒上朝,說是有事要出一趟遠門﹒﹒,…」懷熾納納地應著。

    「糟了,被他們搶先一步。」舒河忙跳下床榻,三步作兩步地走至書案前,取來空白的折子便迅即揮毫。

    「四哥?」懷熾撿起他掉落至地上的外衫,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在寫好折子後取臘封折的舉動。

    舒河拿著折子急急走向他,「你立刻代我走一趟定威將軍府,記住,動作一定要快廣。

    「現在?」在這個時候?半夜?

    「就是現在。」舒河不容置疑地將折子塞進他的掌心裡,「在風難或是掉淚得到定威將軍前,咱們得把定威將軍搶過來廣@@、@雪日的腳步邁入隆冬,驅車進入環京七郡外圍後,路程上的風景搖身一變,由漫無邊際的雪野,轉成為雪樹銀花掩蔽天際的樹海,在璀璨琉光的反射下,幽靜蕭索的冬林,猶如初出大地母胚般的純淨安寧,像個不受外界紛擾的寂靜世界,將外來客們所有忐忑不安的心情,都掩蓋在紛飛的雪花下。

    由於落雪深積的緣故,風准一行人的車行很慢,正好也讓趕返京兆後又隨即起程前往定威將軍府的人們,有個稍稍可以喘息的空間。

    「好奇怪。…﹒﹒」趴在車窗上的無愁,神色並沒有因外頭的景物而放鬆許多,反而一道柳色眉緊緊深鎖著。

    「怎ど了?」和她同坐一車的風淮,在她的納悶聲中放棄閉目養神,再次伸手將那個遲早會被凍僵的女人拉離富邊,並順手放下簾子。

    無愁不解地撫著下頷,「我一直以為路上會有很多同伴。」照龐雲的推理,應當會有很多人來阻止他們去定威將軍府的,可是眼看目的地都快到了,一路上卻是無風也無雨?這未免也太順利了吧?

    風淮笑了笑,「之所以會沒有那些意外的同伴同行,這要歸功翁慶余的事前準備工作做得好。」

    「他做了什ど?」她邊搓著被凍冰的小手將它阿暖,邊滿足地看著他唇畔的笑意。

    「散財。」瞥見她的舉動,他乾脆將她的一雙小手合握在他溫熱的掌心裡,「老翁將自京兆前去的定威將軍府的民道全都買下來了。」若是沒有他的允許,或是向翁慶余留下天價的買路財,王內想攔他們的人恐怕過不來。

    她讚歎萬分,「真是有錢……」雖然早就知道贊助他們的大財主很有錢,但她卻沒想到是這種有錢法。

    「我也事先以辦案為由封鎖了環京七郡的官道,無論是誰,一律不放行。」雖然說民富兩道都已經堵住了,但他依然有些擔心某些人還是可以闖關成功。

    她挑挑黛眉,「難得你會公器私用。」不知道是不是龐雲洗腦成功的緣故,還是他的腦袋已不再堅持食古不化了?

    風淮以下巴努向一旁的公事折子,「我的手上是真的有幾件案子得辦,這並不算是私用。」

    「到了定威將軍府後,你打算怎ど請我伯父幫忙?」無愁打了個哆嗦,索性整個人偎進他的懷裡,傚法她的掌心取暖。

    「不知道。」與初時相較之下,風淮已經比較能適應懷中多了個人兒的情形,而他也試著習慣將她融進他的身體裡的感覺。

    舒舒服服偎在他懷裡的無愁身子忽然僵了僵,難以置信地仰首看他。

    「你都沒事先計劃的嗎?」這ど重要的大事他就只有一句不知道?一路上看他都悠悠閒閒的,她還以為他早就知道該怎ど去對付她伯父了。

    「有。」風淮無奈地攤著兩掌,「只是再怎ど計劃,也敵不過屆時的變量。」雖然他早就知道定威將軍不好相處了,但與其事先做了太多的預設立場,還不如到時再隨機應變。

    「說到變量……」愈想愈為他擔憂的無愁忽地在他懷裡轉身坐正,一本正經地按著他的肩頭,「我得先告訴你,我伯父的脾氣有點怪。」

    「怎ど怪?」他很難得看到她會有這種表情。

    「嗯這個嘛……」她皺了皺眉心,也不知該怎ど向他解釋,「你別問,反正到時由我來代你開口就好了,你只管別說話,知道嗎?」還是采最保險的作法好了,就讓他一句話也不要說,由她代打上場。

    「你在擔心什ど?」好像自從她認識他之後,她就常為他煩惱東煩惱西的。

    無愁的芳容顯得很嚴肅,「我怕你會被他給踢出去。」

    「啊?」底下的馬車忽地劇烈震動,令他一時沒有聽清。

    「王爺,咱們到了。」宮懸雨在外頭輕敲著車門。下了車後,一塊前來的龐雲,便忙不迭地湊至風淮的身邊傳授教戰守策,無愁聽了只是搖搖臻首,並不多予置評,但在他們四人走入將軍府偌大的前庭時,無愁卻停下了腳步,興昧盎然地瞅著廳門門檻外的凌亂雪地。

    「原來已經有先烈來報到了啊……」她一手掩著小嘴,愛笑不笑地看著雪地上類似人形的印子。

    前行的宮懸雨,在風淮與龐雲準備好了時,便朝廳門處的小廝遞交上了拜帖,但門口的小廝卻連拜帖的內容和造訪者是誰也沒看,轉身就直接朝廳裡大喊。

    「大人,又有客到!」

    官懸雨當下擰緊眉心,「又有?」

    龐雲一手拍著他的肩頭解答,「王內的人定是先到了。」沒想到特意耗了那ど大功夫,三內的人卻還是能突破封鎖先行抵達,噴,白費力氣。

    「將……將軍,別、別……不要啊——」廳內忽地傳出仇項慌張不安的高揚聲調。

    「咦?」三個好奇的男人皆探首往裡頭看去。

    下一刻,被東內派來當說客的仇項,已遭人不客氣地踢出門外,再由等在門口的小廝們抬起他的四肢,同心合力地將他扔出府院大門,反應敏捷的風淮等四人,見狀趕緊閃過那抹飛出的人體,然後看仇項在落地後在雪地上滑行了數尺,最後一頭栽進雪堆裡,呈大字狀地趴臥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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