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 文 / 綠痕
他看不出她的思緒,「那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她微蹙著黛眉,煩惱地將潔白的指尖送至唇邊輕咬,「我可不可以吻你這類的事。」
突如其來的沉默,剎那間將他們兜攏住,而在不遠處,也隱隱約約傳來某個還沒走遠的人,不小心跌倒的悶純聲。
「喔……這樣啊……」野焰訥然地應了應,心中所有被冷天色揪起的千回百轉,瞬間因她而消失無蹤,在這幽靜的片刻間,他的腦海裡因她而裝不下任何束西,就只能愣愣地看著她。
粉黛自言自語般地敘說著:「因為過了明日之後,我就不能像這樣和你在一起了,所以,我很想再好好的吻你一回。」
怎麼辦?她真的很擔心又很煩悶!到底她該不該把握機會,趁他還沒回到那個四處都是情敵的地方,先好好地把他給吻得夠本,最好是能在他身下留下幾個屬於她的標記,好讓那些野男人不許來跟她搶?
望著她小臉上盛滿煩惱的神情,野焰這才發現她是認真的。
只是,這朵可愛的小野花,怎麼可以這麼不知憂愁,永遠都是這般地快樂?她怎可以這麼與眾不同,輕易地就奪走了他的心?
彷彿心有靈犀般,總是在他糾結著眉心的時刻,她便會出現在他的面前,像看出了他不想在此時獨自一人的心情般,來到他的身邊仰首凝望著他,但她不會去追問些什麼,也不會說些花巧的話語大費周章地去安慰他,相反的,她只是安靜待在他的身邊,在銀燦的月光下,為他帶來借手不及的歡樂和微笑。
「可不可以?」粉黛微偏著臻首凝睇他,還在等待他的答案。
野焰不作聲,輕輕地攬著她的腰肢將她拉近,在明媚的月光下將她的容顏深烙在腦海裡,帶有暖意的吻,徐徐地印在她的芳唇上,而後他的胸膛成了一座任她棲住和飛翔的天際,只為她而開放、只讓她擁有。
粉黛揚手拉下他,將她的濃情蜜意全都傾注給他,感覺他正用相同的熱情來響應,像在無言地說著,那些藏在月下的誓言,和那些……只有在春天才會傾心而出的情事。
雙眼佈滿恐怖血絲的冷滄浪,兩手按著腰,直瞪著眼前這個為了他而天翻地覆、眾人緊緊懸心,卻在此時大搖大擺晃進軍帳裡的男人。
〔你到底是上哪去了?〕為了這個主子,他找人找得幾乎用掉半條命,就在他想要派人下河渠展開全面大搜索時,要找的這個人卻主動回營了。
野焰不滿地賞他一記白眼,〔你沒有更好的歡迎詞嗎?〕
〔好吧。〕神色疲憊的冷滄浪深吸了一口氣,擔心地瞅著他瞧,〔這陣子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受傷?〕□
〔這才像話。〕他開懷地張嘴咧笑,舒適地坐在椅子上拍去身上的沙塵。
〔半於外面的那些糧草……〕冷滄浪一手指向帳外,〔你要解釋一下嗎?〕他是怎麼回來的這個問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能帶回那麼多他們急需的糧草?
〔那是禮物。〕從拿到冷天色給他的糧單後,他在回來前,就先到地圖上指定地點叫冷天色準備好的人手把那些糧草全都搬了回來。
他一臉的疑心,〔誰送的?〕有人會對他們雄獅大軍抻手援手?太可疑了,是誰有心想要幫助野焰?
野焰的聲調有些不自然,〔某人……叫冷天色轉交給我的。〕
〔鐵勒?〕光看他的臉色便一猜即中的冷滄浪,詫愕地張大嘴,完全沒料想到鐵勒會做這種事。
〔嗯。〕雖然他的心中還是有些疙瘩,但不收白不收,他個人事小,全軍的生計事大,為了大軍,他必須收下來。
〔照這麼說,是我二哥把你弄回來的?〕冷滄浪馬上推演出事情的經過。
〔對,冷天色還叫我跟你問聲好。〕野焰揉揉有些發澀的兩肩,自花間佐的手中接過一套乾淨的衣裳換上。?
眼尖的冷滄浪,在他更衣時,兩眼不斷打量著地頸間紅紅紫紫的吻痕。
「那個東西呢?」這是那個女人給他的下馬威,還是她主權所有的標記?而野焰居然也任由她留下這種東西,他們兩人是在外頭發生了他所不知道的事了嗎?
他回過眼,「哪個東西?」
「伏羅國的粉黛公主。」冷滄浪不疾不徐地報上眼中釘的大名。
「我送她回國去了。」他需要回來整頓雄獅大軍,粉黛也得回去伏羅報平安和整肅等待著她的大軍。
「你放她走?」他氣急敗壞地揪著野焰的衣領,「為什麼你不順便擄了她好要脅伏羅國棄戰投降?」放走敵軍?他怎麼還是那麼仁慈,為什麼他就是不會小人一點,先捉了她再說?
「我要贏得正大光明。」野焰不屑地拉開他的手,「你是個小人,不代表我也得跟你一樣是個小人。」
「偉大的正人君子。」冷滄浪沒好氣地盯著他的眼,「你的心也跟著她走了是不是?」提到粉黛後他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想必那女人定是用了什麼手法,把他這個男人、心給攻陷了。
野焰笑得很開心,「對。」
「收得回來嗎?」希望事情還不會那麼慘。
「收不回來。」他固執地搖首,眼底淨是不容動搖的決心。
「你……」冷滄洩氣岔地按箸胸坎急急換息,未了,又無能為力地搖首長歎,「受不了你……」
野焰不以為意地聳著肩,「要念就隨你去念,不過我告訴你,我是不可能會改變心意的。」
雖然明知會是徒勞無功,但冷滄浪還是很想把一些理智灌進他的腦海裡。
「為什麼你不考慮一下對像—.捅出這種樓子,你要我怎麼幫你收?」什麼人不挑,偏偏看上敵軍的主帥。而且他的婚姻大事哪是他能自己作主的,他們這些個皇子,每個人的婚事都是一筆買賣或是政治聯姻,沒有皇帝的聖諭,他誰也不能要。
他挑高兩眉,「我相信你會有辦法的。」他也知道選了粉黛絕對會引來一番風雨,但他這名無所不能的軍師是用來幹嘛的?當然是用來解決這類的問題。
莫可奈何下,冷滄浪也只有動腦為他想法子解決這棘手的大事。他一手摔箸眉心,不斷轉想著該怎麼做,才能做得兩全其美,又可坐收漁翁之利。
腦中靈光一閃,冷滄浪的眼瞳中,忽然漾出一抹光彩。
他不甘地微撇著嘴角,「雖然我很不願意便宜了她,不過,為了大局、為了你一統西戎的目標,我也只好忍一忍。」
「什麼?」野焰興致勃勃地湊近他的身邊。
「來。」冷滄浪朝他勾勾食指要他附耳過來。
「你……」聽了他嘰嘰咕咕一大串的野焰,難以置信地退開兩步,張大了眼看向笑得一臉賊意的他,「你的腦袋到底是什麼做的啊?」
冷滄浪得意洋洋地揚高下巴,「沒聽過天縱英才嗎?」
「是是是,你是英才。」野焰忙奉上讚美,對他崇拜得五體投地。
「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他討價還價地先聲明,若沒有好處,他才不要做這件事。
「會記得的。」野焰樂得什麼都答應,兩手直推著他向帳外走去,「英才,你就幫幫忙快去辦吧。」
「王爺。」花間佐一頭霧水地站在帳邊,與野焰一同看著冷滄浪走得又快又急的步伐,「軍師到底是跟你說了什麼?」
「先別問。」野焰的臉上泛滿笑意,伸手也把他給推出去,「快些去準備點兵吧,我們就要開戰了。」
「哈、哈、哈。」冷滄浪平板又僵硬地對被綁坐在地上的人乾笑幾聲。
粉黛憤瞪他一眼,「要笑就笑得痛快點。」
「哇哈哈哈——」冷滄浪馬上不給面子地盡情放聲大笑。
在天朝與伏羅的戰事開打後,粉黛忽然很後悔自己當年為什麼沒多讀點書,好參照一下古人的失敗以記取教訓,而她,現在也不至於會輸得如此難看。
七擒七縱,這不是歷史上才有的故事,這是發生在她身上活生生血淋淋的悲慘現實情況,被人捉了七次放了七次後,粉黛已經很想哭了。
如同息蘭先前搜集的資料,粉黛終於發現野焰真是個用軍的天才,而他採取的戰術也……很天才。
對伏羅之戰,他採取打、帶、跑……不,不對,應該是打了就跑的戰略!
在不造成伏羅國損失的前提下,野焰對攻打伏羅並未採取激烈的手段,每次他都不浩浩蕩蕩地帶著大軍前來叫陳,或是痛快地一決生死,他總是把整支大軍中的每一支行軍分成數小隊,然後無論白天黑夜,分梯分次地輪番前來進攻,而且還打了就跑,根本就不與他們正面交鋒,讓他們伏羅國整裝待發的大軍不是忙著跑去城東救援,就是城西還沒打完又趕快趕至城南去對陣,一連給他這樣跑跑打打了十來天,他不累,他們伏羅可累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