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綠痕
「妳還敢用那種眼神看她?」堤真一生氣的相打她的臉,但被關睢拉著,只好作罷。
「溥小姐,求求妳走,離開這裡好不好?」關睢的語氣幾乎是請求了,她不想看到有人因她而造成傷害。
她不領情全身開始顫慄,崩潰的喊著:「妳只是個下人,身份沒有我高貴,我不許妳指使我!」
「妳才是配給的下人,她是我的未婚妻,我選的,我要的。」堤真一又一字一打擊的告訴她。
「堤真一,妳睜亮眼看清楚,我比她美,我的血統比她高貴,我有哪一點比不上…:……她?」她涕淚縱橫的問,精心妝扮的面容因悲愴而變形,不再美麗而自律,哭訴得如同棄婦。
「出去,別讓我親自動手趕。」堤真一看了就煩,嫌惡的轉身懶得再理她。
「溥小姐……」看她那麼狼狽心傷,關睢痛惜,上前伸手想將她扶起,卻冷不防的被溥謹倩用盡全力一巴掌轟上臉頰,使她跌在地不住的喘息。關睢倒地的聲音,在堤真一的心版上形成兩道醒目的傷痕。
「關睢!」他立刻回頭,把她從地上抱起放在椅上,心疼的撫著她被打紅的臉。
「我沒事。」她調整自己的呼吸,強壓抑下漫天的暈眩,和陣陣欲嘔的感覺。
「疼嗎?我帶妳去給醫生看。」不捨的情緒在他心底蔓延,他殷殷的在她耳邊問著,又四處檢視她身上還有沒有其它的傷處。
「我只是頭暈,不用了,你不要生氣……」她虛弱的癱坐箸,一陣酸水從腹間湧上,她忍不住乾嘔,掙扎的攀著他的手臂,到垃圾筒邊掩腹嘔吐。
「關睢?」堤真一拿了幾張面紙替她拭嘴,又倒了杯茶給她漱口,可是她的臉色依然蒼白,溥謹倩的指印,鮮明的在她臉上留下五道紅痕。
「不礙事……我坐一下就好。」她安撫著拍他的手,坐回椅子裡倦累的閉上眼。
「妳又暈又吐怎麼會沒事?乖,我們上醫院看看傷勢。」她臉上的指印漸漸變得血紅,他有一百個不放心,又哄又勸的想扶她起來。
溥謹倩再也受不了這一切,他對關睢關懷備至,關睢的一個皺眉、一個眨眼,他都珍愛無比視為至寶;而對溥謹倩視如無物,任她再委屈、再求全,都換不來他一個正眼眷顧,更別說片刻的溫柔。
「堤真一!」她大喊,他是她苦心枯守、一生只有這麼一次的愛,她的愛深切到永遠,但他卻是讓她無望到這種狀態。
「妳居然敢打她……」堤直一怒不可遏的回眸,一個勁的提起她領口,冷冷的逼視。
「真一?」關睢因嘔吐,眼眶裡都是眼淚,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他在做什麼。
他不說二話的猛拉著她的領口,把她拖至大門,用力的擲出門外,狠狠的大吼。「滾!」溥謹倩跪倒在外頭的地上,淚流成河。
他甩上大門死鎖不再讓她進來,又匆匆的趕回關睢的身邊。關睢擦淨了臉龐,呆坐在椅上。
「還難受嗎?」他小心的捧起她的臉,怕弄疼了她。
「你傷她。」她語氣呆板的直述,抬起頭,用哀傷的眼神望著他。
「因為她傷了妳。」堤真一被她的眼神弄疼了心,也動了火氣。
「我不疼的。」她勇敢的搖頭,一個小小的巴掌,比不上溥謹倩的無望無助,她倒希望這個巴掌能使溥謹倩釋懷些。
他的憤怒塞滿胸腔,幾乎要爆炸,「妳當然會痛,妳看看妳的臉。」他指著她臉上的紅痕,她的臉被打腫了一邊,可怕得嚇人。
她的眼神望向遠方,「我的心沒有她的痛。」她再怎麼痛,也不會有溥謹倩痛,而讓溥謹倩怨恨至極的人竟然是她,是她使人心痛、使人心碎。
「我那樣對她,妳怕了?妳怕我?」堤真一被她漠然的眼神嚇著,緊握著她的兩肩。
「不怕,你不會那樣對我。」她露出一抹信任的笑,疲憊的靠在他的身上。
「妳同情她。為什麼?」有時他幾乎不能忍受她對其他女人太多同情,如果她同情,那她把自己置於何地?她又把他置於何處?
「我只是不忍心見到任何一個愛你的女人傷心。」生命裡已經有太多的不圓滿,為何偏偏在她身邊,還要發生這麼多事?
「我不愛她,而妳,妳是不同的。」堤真一在她耳邊說著。
她把他的話聽進心裡,對他補償的笑了,可是溥謹情留在地上的淚漬讓她心驚。
「她很痛苦。」那一攤淚水似乎積滿了對她的憤恨,如同證據般留在地板上,在日光燈的照映下發亮,像在提醒她。
「感情上的痛苦,都是自已找來的,我並沒有令她痛苦。」堤真一不讓她看那灘淚水,完全不認同她的話。
「可是她那麼傷心,愛一個人,難道一定會心碎哭泣?」如果她愛一個人會讓許多人受傷,那她情願不變,只要付出。
「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就得承擔所有的痛,縱使悲傷無奈,又怎能怪得了別人?」他強勢的糾正,覺得她的感情正一點一滴的遠離他,微弱的聲音像是在告訴他,她要放棄他。
「你去找她吧!」溥譏倩應該還在門外,她輕輕的推著他的胸膛。
「找她做什麼?」他把他胸前的小手握緊,眼底有撩燒的憤怒。
「安慰她,好歹她是妳的未婚妻。」她不敢抬頭,細聲細氣的勸著。
他抬起她的臉,憤怒的問:「妳要我把心分給她?」
「你的心給人了?」她試著瞭解他的憤怒,也試著瞭解她剛剛聽見的話的含意。
「我已經傾盡了所有,再無餘力去愛其它人。」堤真一告訴她,兩眼直視她的眼。
「是嗎?」她的心驀地疼痛絞扭起來,好渴望這句話她能不聽得這麼清晰。
「妳不問那個人是誰?」他懊惱的看著她的表情,氣她什麼都不問。
地無神的眼裡有淚,「你想說,就會告訴我。」說真的,她不想知道,至少不是現在不要在這個時候告訴她,他已經傷了一個溥謹倩,還想再傷一個微不足道的關睢?
「我已經對她說過很多次。」堤真一拉住她的手貼向心房,一手接住她的淚含在嘴裡品嚐。
關睢有一刻忘了呼吸,只能怔怔的望著他的眼。
她惶然的問:「當妳在愛那個你愛的女子時,你想要她對你海誓山盟,永永遠遠嗎?」她的心像站在快樂的頂端,卻又像隨時會跌下,她沒有把握。
「我不要她說陳腔濫調,而且時間的長短毫無意義,我只要她在我身邊。」他清澈明亮的眼眸,探幽、沉靜得像一潭水包容她,渴盼她投入其中。
「假如,我是那名幸運的女子,你希望我現在怎麼做?」她明知道他說的人是誰,仍進一步的假設。
他張開雙手,對她說:「我要妳生命裡的一切都是屬於我,讓我做妳的羽翼。」
「我可以把我的生命交給你,讓你安排、擺佈。」她俯身投入他的懷裡,感動的淚水不自覺的流出,悲喜交集的情緒令她不能理解,整顆心失去控制的飛揚起來。
「妳這麼信任我,我能讓妳如此?」堤真一穩下之前混亂的心情,摟著她。
「付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人需要。」她摟上他的肩頭,落淚紛紛的吻著他的唇。
他把她的吻印在心底,喃喃的說:「我需要。」
「我知道,所以我在這裡。」
***
自從溥謹倩來關睢的住處鬧過一次後,接下來的兩個月裡,堤真一又開始偶爾去溥謹倩那裡,或者,與辜醒嫻接觸得更頻繁,但每天晚上他都會提早回來關睢的住處,只睡在她的身邊。
因為堤真一對三個未婚妻都沒忽略任何一個,家族裡的長老們對他收斂的行為頗為滿意,原本拿捏得緊的警戒範圍,也對他放鬆不少。
這時春天早過了,夏季也盡,秋天悄悄來臨後,也到了尾聲,冬日正一步步的接近。
關睢佇足在繁花似錦的花園裡,領略秋天最後的風情。
剛離枝的花朵,瓣瓣芳香鬆軟,她肥花瓣放在掌心裡,用臉龐輕觸,雪般的觸感使她微笑的腿起了眼。午後的風躲在陽光裡偷偷揚起,吹亂了所有繽紛。
一瞬間花瓣如雷各自飄零,飄過她的素指,飄過她飛揚的髮絲,她伸出手,什麼也捉不住,只能仰首看著花瓣如雨,在空中紛飛,最後無聲掉落。她站立許久,細想著匆匆的青春是捉不住的。
她拿起花籃,蹲下身在花徑間撿拾著落花放進籃裡,即便是不由自主離枝散落的花朵,也依然芳香沁甜。
堤真一忽然加入她的行動,蹲在她的身旁幫她撿拾,他隨口吟道:「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你也會吟詩?」關睢訝然的眨眼,首次聽他吟出這首情詩。
「配合妳。」他在她的唇上偷了一個吻,目不轉睛的凝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