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綠痕
「那讓司棋哥哥……」樊司棋也傚法地想一親芳澤。
「都不准。」任凌霄適時以掌掩住湘湘險遭狼物的小嘴,並推開湊在湘湘面前的兩個小色鬼,順道再抬起一隻正在偷香的大白狗。
一見到自小就帶著她的任凌霄,湘湘馬上拋棄了大白狗改投入他的懷抱,「凌霄哥哥!」
但找了湘湘快一個下午的任凌霄,可沒有像她那麼好的心情。
「湘湘,師父的這柄劍是怎麼回事?」任凌霄臉色鐵青地自身後拿出一柄早已看不出原樣的寶劍,要她對這柄劍上頭缺口處處並沾滿爛泥與砂石的原因好好解釋一番。
「呃……」湘湘臉上的笑容在見到那枘劍後,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師兄,那把劍昨天被湘湘拿去……」紀映臣不安地舉高手,為不敢開口的湘湘代笞。
「拿去做什麼?」任凌霄的冷眼改掃向這兩個老跟在湘湘身邊當幫兇的從犯。
紀映臣頻轉著十指坦誠道:「挖地瓜……」
找答案找了一個下午的任凌霄在得知原因後,簡直心痛得難以言喻。
這柄寶劍乃是師父當年擔任武林盟主時用來號令武林的珍藏,這些年來,他每日都要為師父細心地保養這柄價值連城的寶劍,沒想到昨天一個不留心,被這三個小鬼頭給拿去玩,之後他找了整整一日,才在雲嶺最偏僻的山溝裡尋獲已經面目全非的寶劍。
任凌霄的音調變得又低又冷,「挖完地瓜後它怎會被扔在山溝裡?」
「因為湘湘怕師父知道她不小心又弄壞一柄劍,所以就把它扔了……」紀映臣不敢看他眼底的怒意,低著頭悄聲吐出。
「那劍鞘呢?」她該不會是把劍鞘拿去串地瓜了吧?
紀映臣同情地瞥他一眼,「湘湘已經順手把它丟到山頂上的大湖毀屍滅跡了。」
任凌霄銳眼一凜,挾帶著濃濃怒意瞪向又給他找麻煩的湘湘。
生來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任凌霄的湘湘,在遭他以眼神算帳後,既無辜又委屈地緊閉著小嘴,水汪汪的眼眸裡不一會兒即蓄滿了隨時都有可能決堤而出的淚水。
任凌霄盯著湘湘那張泫然欲拉的小臉,很懊悔自己怎沒對她生出一副鐵石心腸。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座湖的湖水即使是在春日,也冰寒得跟結冰時節沒兩樣,上回為了打撈被湘湘扔進湖裡四散片片的劍譜,就已經使得他這副不畏寒冷的身子凍得染上了風寒,如今若是風寒未癒又再下水的話……
「大師兄,你要下水去把劍鞘撈回來嗎?」樊司棋關心地挨在他身邊問。
任凌霄擰著眉心歎氣,「這事千萬別讓師父知道。」看樣子,在下水前他得回去再熬幾碗湯藥備用。
一見任凌霄的火氣消失了,湘湘又笑呵呵地摟住任凌霄的大腿,並偏著小臉接受胖胖安撫的輕舔。
任凌霄低首看了她一眼,熟練地將她抱至懷裡,掏出方巾仔細地為她擦拭臉上大白狗所留下的口水。
「別老是任胖胖替湘湘洗臉,也不許親著她玩。」又是一臉的口水,這個小妮子愈來愈人狗不分,尤其最近她好像有了什麼人都好的壞習慣。
紀映臣得意地朝大白狗直笑,「胖胖,聽到了沒有?」
「大師兄的意思是只有我們有資格親湘湘。」樊司棋神氣地潑了大白狗一盆冷水。
任凌霄冷淡地睨視他們三個,「我是在說給兩個師弟和一條狗聽,意思是指你們三個都一樣不准。」
趴在任凌霄肩頭的湘湘,回頭看了看下方的三個玩伴,又轉首反覆地打量了任凌霄許久,然後毫無預警地將唇瓣貼上任凌霄的唇角。
「啊!」紀映臣哇哇大叫地指著被偷香的任凌霄。
「妳……」沒料到她會突有此舉,任凌霄的眼瞳頓時訝愕地睜大。
「呵呵……」奪走任凌霄初吻的湘湘心滿意足地咯咯直笑。
樊司棋不平地嚷嚷!「湘湘,妳偏心!」
望著湘湘開心的笑臉,任凌霄冷靜地抱著她在樹旁坐下,並伸手打發那兩個滿心不平衡的師弟,「都練功去。」
在兩名師弟氣呼呼地離開後,任凌霄拍拍湘湘的小臉,「湘湘,剛才那是誰教妳的?」
湘湘皺著細細的柳葉眉,歪著頭對這個問題深思了許久。
「是司棋還是映臣?」任凌霄直覺她是被那兩個師弟帶壞了。
「爹爹和娘娘教的。」湘湘眉開眼笑地摟著他的頸項,公佈真正帶壞她的元兇。
又具那兩個從沒一日正經過的長輩。
任凌霄忽然發覺,若是想將湘湘教導成有閨儀的大家閨秀,他必須先和那兩名長輩好好討論一下上行下效這個重點,還要對那兩個已經被教壞得差不多的小師弟說清楚,免得他們誤了湘湘美好的人生。
「不可以再這樣子。」他嚴肅地向她搖首,「妳只能這麼親妳長大後要嫁的人,明白嗎?」
湘湘凝望著他黝黑的眼眸,安安靜靜地思考著他剛才的話義。
「湘湘,我說的妳懂不懂?」對一個四歲多的小孩說這些,也許她還不能夠理解。
「懂。」湘湘大大地點了個頭,接著興高釆烈地對他湊上軟軟的唇瓣,準確無誤地在他唇上長長一吻。
任凌霄的思緒頓時被抽空,唇間香甜的氣息令他一陣昏眩,他撫著麻燙得不可思議的唇,茫然得無法思考,只能愣愣地看著笑得燦爛如花的湘湘。
好軟的唇瓣……甜甜香香的,就像一朵初初綻放的春花。
他忍不住輕撫她紅潤的唇瓣,沉醉在她令人捨不得移開目光的笑靨裡。
正當任凌霄仍陷在這記甜如蜜的響吻裡發怔時,湘湘已爬站至他的膝上,漾滿甜笑地捧著他的臉龐對他宣佈四歲小女孩的決心。
「湘湘長大後要嫁給你!」
任凌霄滿腦子的思緒瞬間自九重天外被這句驚天動地的宣言給拉回來。
他最近才常常在想,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他才能夠不再為這個小麻煩操心?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能不必繼續跟在她後頭收拾她製造出來的爛攤子?
隨著她一天天的長大,她捅出的樓子愈來愈多,而他的煩惱和憂慮也愈來愈深。可以想見的是,他師父若是聽見了這句話絕對會樂上好幾天,而他根本不敢期望這個從被人扔進他懷裡,就無一日不替他惹事的小麻煩,在長大後能夠長進到什麼程度。
但他可以確定的一點是,不管她笑得再怎麼甜、長得有多可愛,他的青春已經葬送在當她的保母上頭了,他絕不想再接收這個小禍水來禍害自己的後半生。
可是他同時也深深明白一點,通常湘湘一旦下定決心,無論是誰,恐怕都很難再改變她的初衷。
第二章
十四年後
「這是……這是洗……洗劫!」
任凌霄停下步伐,緩緩地轉過身子,不可思議地看著身後那名喊聲像快斷氣的男子。
「把身上……」餓得頭昏眼花的山賊帶頭大哥,手中指向任凌霄的刀子不停發抖,還來不及把話說完就翻著白眼虛軟地向後倒。
「大哥,你還沒把話說完啊!」一群同樣面黃肌瘦的山賊們趕緊扶住他的身子,把他搖醒過來再接再厲。
「把身上能吃的……統統……掏出來……」帶頭大哥睜開眼把話念完,然後滿足地暈過去。
任凌霄再次對眼前熟悉的情景搖首長歎。
離開雲嶺數月,正想返回師門的任凌霄,歸鄉的路程走至這處鳥不生蛋、烏龜不上岸、人比畜牲多的荒涼野林裡時,剛剛才撇下一票餓得皮包骨想洗劫他的山賊,沒想到在同一個林子裡,他又再次遇上另一票也同樣是餓得有氣無力,只想搶吃的不想搶錢財的山賊,而且在這些人裡頭,大部分的面孔還是跟上一輪沒將他洗劫成功的一樣。
是因為最近的江湖不太好混,所以就連山賊這一行也快日薄西山了?而他的運氣又特別好,所以遇上的山賊,居然個個都被餓成這副嚇死人不償命的德行?
他本著一點良心向他們建議:「你們下回最好在餓死之前就出門洗劫,至少不會餓得連喊招牌話都沒力氣。」
「你快……快……」昏倒的帶頭大哥又清醒過來,斷斷續續地喘著氣對他說著,只可惜中氣不足使得他無法順利說完全文。
「快把身後的布包交出來?」為了節省他的力氣,任凌霄善良地代他說完後頭一直喘不上來的話尾。
「對……」
任凌霄在看了他們個個都骨瘦如柴的模樣後,深深歎了口氣,主動將背後的兩隻布包扔給那個似乎隨時都會斷氣的男子。
「有……有吃的了!」帶頭大哥感動地捧緊布包,對其他肚皮都餓了很久的同伴報喜。
「那袋是胭脂。」在帶頭大哥因雙手顫抖得過度激烈,而無法打開其中一隻布包時,任凌霄淡淡地說明。
其它山賊聽了立刻七手八腳地改拆另一隻,任凌霄見他們每個人也都餓得沒啥力氣,乾脆再告訴他們,「另一袋是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