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綠痕
「政司死了﹐現在再不走我們也會死﹐我們要留著命﹐這是政司替我們換來的﹗」
她在他的耳邊大喊﹐把他的臉轉向靜躺在一角的政司身上。
「燕赫﹐把政司還給我﹗」燕赤凰看了更加火大﹐舉起慣用的長槍往躲在人群後的燕赫轟去。
「殺了他們﹐一個也別讓他們跑了﹗」身前的擋箭牌一個個倒下﹐燕赫著急的指揮外頭還能夠調度的人進來。
「赤凰﹐我們真的該走了。」流芷晶收抬好隨手的武器後﹐抬起頭望著他。
「統統閃開﹗燕赫﹐你出來﹗」燕赤凰手上的扳機扣個不停﹐就是要把燕赫轟出來。
「赤凰﹗」流芷晶一鼓作氣的把他拉下按在牆上。
但是燕赤凰仍舊是想推開她找燕赫算帳。
流芷晶乾脆把他的槍口按在她的額心上﹐雙眼炯炯的告訴他﹐「聽著﹐燕赫的人數比我們多﹐你再不走就是死路一條﹐你死﹐我也會跟著你。」
「奶□□」燕赤凰被她的舉動震得飛快扔掉手中的武器﹐生怕走火傷及她。
「你要我死﹐我們就留在這﹐現在就告訴我﹐你要我活著還是死﹖」她讓他看見她眼中的淚﹐雙手緊緊捉著他。
「好﹐我們離開﹐奶帶著政司先走﹐我隨後掩護。」燕赤凰摟她入懷﹐讓她的淚水淌落在他的懷。
「你一定要跟來﹐一定要來﹗」她抱緊他的後背﹐要得到他的保證。
「我保證﹐絕不離開奶。」燕赤凰稍稍拉開她﹐以額抵著她的額說。
流芷晶叫了兩名手下搬抬秦政司﹐而她也彎身跟在他們的身後﹐她在離開前回頭又看了燕赤凰一眼﹐直到燕赤凰朝她重重地點了個頭後﹐她才喊道﹕「走﹗」
燕赤凰掩護他們走遠後﹐對著忙碌的影尾說﹕「影尾﹐你要活著。」
「你快走﹐去跟上小姐。」影尾反而用受傷的左手推著他﹐要他趕快跟去。
「你跟我一塊走。」燕赤凰再看了一會兒對方的人數﹐不同意他沒說要一起走﹐反而要單獨留下。
「我走不了﹐若不能跟他兩敗俱傷﹐我就跟他同歸於盡。」他們這邊的人只有對面的一半﹐如果走不了﹐他要來個玉石俱焚。
「別想﹗燕赫是我的﹐而且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你欠我一條命﹐有義之人就要懂得報恩﹐你得隨後跟我們走﹐我們在船上等你。」燕赤凰故意按著他受傷的肩以痛感威脅他。
「我能活著出去我自然會追上你們。」在命是被他救過的前提下﹐影尾不得不答應他。
「影尾﹐芷晶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愛她的人﹐給我活著。」燕赤凰達到目的後﹐在臨走前意喻深長的對他交代。
「你怎麼知道□□」影尾愣住。
「活著回來。」
第九章
窗外的月被薄雲遮掩﹐有些朦朧﹐無法投遞光芒。
「赤凰﹖」流芷晶擔心的看著他﹐從島上撤回他在香港的總部後﹐他就一直靜坐著。
「我沒事。」燕赤凰的聲音像是回聲﹐被緊緊的哀傷追逐﹐濃烈卻又壓抑。
「不要逞強。」她跪坐在他的腳旁﹐執起他的雙掌﹐覆在自己的臉上。
「影尾的情形如何﹖」他輕撫著她花瓣般的臉頰﹐淡淡地詢問最後一個撤離火線的影尾。
「我剛去看過他﹐他受了點輕傷﹐能全身而退是不幸中的大幸。」
「政司呢﹖奶處理好了﹖」坐在這﹐他總是會想起這的另一個主人﹐室內的景物並沒有任何更改﹐但是另一個與他一起共有這一切的主人﹐卻已經遠離﹐走得好遠好遠。
「明天火化﹐今晚我們稍後再去跟他道別。」她闔上雙眼﹐把臉埋在他的掌心。
「道別□□所有的人還沒有相聚﹐他就已經向我們道別先離開。」燕赤凰難過的說著﹐心底不願承認秦政司已經離開人世。
他忽然感覺掌心一陣潮濕﹐溫熱的淚水濡濕了他的雙手﹐他攤開手掌抬起她的臉龐問道﹕「怎麼哭了﹖」
「這次換我替你流淚﹐也為自己失去的朋友而哭。」流芷晶的淚水無法收拾﹐縱使她有再多的堅強﹐也被失去給打垮。
「別哭﹐許多人不准我讓奶掉淚。」他把她擁進懷﹐細細地拭去每顆晶瑩的淚。
「幸好我還有你﹐你活著﹐活在我的身邊。」強大的空虛包圍著她﹐她在冰冷的空氣感受著僅剩的暖源。
「我不承認離別的﹐你想甩掉我恐怕很困難﹐這輩子都不能。」他在她的肩頭磨蹭著﹐喃喃地把話送進她的耳。
「記住你的話﹐一定要遵守諾言。」她吸著鼻子﹐把淚水擦掉﹐重新振作精神。
「奶帶了什麼來﹖」他吻吻她的唇﹐指著地上的牛皮紙袋問道。
「這是影尾托人交給我的資料﹐它說明了你和政司為什麼會被燕赫挑選領養。」她打開紙袋﹐取出一份文件﹐交至他的手上﹐準備和他開始算他們與燕赫的帳。
燕赤凰怔愣了一會兒﹐邊打開文件邊問她﹐「你查過燕赫﹖」
「每個收養者的野心都藏不住﹐但是燕赫太寂靜了﹐曉對他起疑﹐我也是。」所有的收養者都利用被收養的人﹐就只有燕赫反常的一直拉撥他與秦政司﹐行徑太足以讓人起疑心。
「燕赫殺了我和政司的父母﹐然後再養育我們成人﹖」燕赤凰兩眼緊看著其中一頁所寫的資料﹐上頭所寫的每一個字﹐像是燒紅的烙鐵烙印在他的心。
「他也殺了我們所有同伴的父母。」流芷晶坐在地上﹐眼眸幽冷的望著他。
「我們在找的主謀者就是他﹖」燕赤凰翻到後來﹐忍不住撕碎了那一份文件。
「沒錯﹐是他。」她把所有的碎紙收集起﹐放在鐵製的小垃圾桶﹐點燃了一把火苗﹐看著火苗茁壯。
「我們要找的人﹐竟然就近在咫尺﹐而我們卻渾然不知。」燕赤凰盯著旋起又旋落的火焰﹐自嘲的笑道。
「燕赫瞞住事實對你們施以養育的恩德﹐再以恩人的姿態拉撥你們往上爬﹐等到最後﹐你們完成他的願望沒有利用價值時﹐他便要除掉反成為阻礙的你們﹐但你不容易對付﹐所以他第一個找的人就是對他最沒有防備心的政司。」桶內的餘燼已冷﹐她輕挪開它﹐轉看眼眸也變冷的燕赤凰。
「奶是何時知道燕赫的身份﹖」若是他也像她有這個想法早點調查燕赫﹐也許事情就不會有這種轉變。
「來香港前我曾叫影尾調查﹐昨天報告才出爐﹐我來不及看﹐也沒想到燕赫會這麼快就行動﹐我完全□□」她艱澀的開口﹐分擔了一部分的罪意﹐但更多的自責心也跟著洶湧而來。
「完全措手不及。」燕赤凰揉著她的發﹐代替她把話說完。
「如果我□□」自責在她的眼底流竄﹐她雙手放在他的膝上﹐不知該如何磨滅那份感覺。
「沒有如果﹐是燕赫一人的錯。」他伸手撫去她眼中的感覺﹐把她的話更正。
「我知道你把政司當成親弟弟﹐我多希望我能分擔你的傷心。」她握住他的手﹐放在唇邊親吻。
「你替我做得夠多了﹐要負責任的人是我﹐過去﹐是我對燕赫太掉以輕心﹐如果我多防他一點﹐政司就不會□□燕赫他太會掩飾﹐這十幾年來把我耍得團團轉﹐我爬得再高﹐沒想到還是沒爬出他的手掌心。」他從不知道自己也是愚人﹐懊喪、後悔等等的心情紛至沓來﹐最後凝成一種恨意。
「曉曾經警告我﹐燕赫是隻老狐狸﹐他比城貴川和流遠伐更可怕。」她該把曉的話時時放在心上的﹐只是一個不留神﹐轉眼間就付出慘痛的代價。
「他怎麼能對視他如父的政司下手﹖他怎麼能這麼殘忍﹖」這是燕赤凰最不能原諒的一點﹐他找不到理由來原諒燕赫。
「因為我們都是他挑選出來當他野心的祭品﹐要不是因為他的野心﹐我們都不會無父無母的被送至孤兒院。」為了一個強大的野心﹐要埋葬多少個家庭的幸福﹖代價或許不光是如此﹐當燕赫雙手操縱著他們這些祭品的命運時﹐他又是什麼感覺﹖
「我曾說過野心是洪水猛獸﹐他的野心﹐讓他殘得可以成為一隻虎﹐政司就是被這隻老虎一口一口吞食下腹﹐連抵抗的念頭都不曾有過。」他還記得政司在發現錯信燕赫時的那種懊悔神色﹐燕赫把政司的心都打碎了。
「為了政司﹐我無法不報仇﹐你不能再阻止我。」流芷晶不再像上次那般乖乖聽他的話﹐堅持這一次她要親自動手。
他輕哼的問道﹕「阻止奶﹖有誰忍得下﹖」他才是那第一個要找燕赫報仇的人。
「燕赫也養育過你﹐如果你無法做﹐燕赫就由我獵殺﹐我要獵他這頭噬人的虎。」
她十分體諒他的心境﹐她認為這次該由她出手﹐換她也為他做一點事。
「我為什麼做不來﹖我沒欠過他﹐我為他挨的子彈和打來的天下就能抵過太多﹐相反的﹐他欠我的﹐他用命也沒法子還。」父母、親人、至交的朋友都死在那個老頭的手上﹐他只想要回一點遲來的正義﹐或是黑幫的公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