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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文 / 綠痕

    「我爸呢?」怎麼來看她的就只有這兩隻小貓?爹娘大人咧?身為家長怎沒到場關心?

    「叔叔跟阿姨去度假了。」唐律邊回答她,邊自門外的護士小姐手中接過他們兩人的午飯。

    「什麼?」她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

    擱下餐盤後,他慢條斯理地抬手看向腕間的表。

    「沒有誤點的話,飛機剛起飛。」那對夫妻在確定自己的女兒沒事後。立即將女兒轉交給他,然後將行李一拉,直接跳上計程車飛奔機場。

    她無法克制地揚高音量,「女兒都出車禍了,他們還有心情慶祝什麼三十週年紀念日?!」有沒有搞錯?就連出車禍這種人事也比不上他們的週年慶?

    「那個……」唐律不好意思地以指刮刮自己的臉頰,「我爸和我媽也跟菁他們去湊熱鬧了…」

    她愣愣地合上嘴,無言以對地瞪著他無辜的臉龐。

    「那我們兩個怎麼辦?」那兩對夫婦是想讓他們倆個自生自滅嗎?

    「只有自立自強拉」唐律安撫地拍拍她的頭頂,替她的病床拉來簡便的小桌後,再轉身走至角落端來醫院為她安排的清淡特餐,「吃飯了。」

    特意為病人調理的特餐慘淡地端上桌,放眼看去,燙青菜、醬菜、不需嚼咬的糊狀蒸蛋,配上一碗無任何添加物的清粥,清清淡淡的菜色,讓她看的兩眉直朝眉心靠攏。

    體貼她慣常使用的右手不便,唐律坐至桌前拿起清粥,指尖還未觸及湯匙,明白他意圖的樂芬立即反應過來。

    她一把搶過湯匙,「我自己來。」都已經老大不小了,她才不要想個小朋友似的讓他喂。

    唐律沒意見地聳聳肩後,將清粥歸回原處,而後兩手盤至胸前,好整以暇地看她以抖顫的左手舀起一勺清粥,並在清粥送抵口中前掉落在床鋪上。

    他涼涼地開口,「護士小姐會罵人的。」

    樂芬充耳不聞,不服輸地舉勺再接再厲,很快地,乾淨的床單和小桌都被染上熱騰騰的輕粥。

    「我不會為你作偽證的。」就在她忙著想撥淨散落四處的粥跡以湮滅罪證,並可憐兮兮地舂向他時,他挑了挑朗眉。

    不得不讓賢的樂芬,滿臉不情願地呈上餵食工具。

    「嘴巴張開。」接過餐具的唐律,小心地吹涼清粥後,服務到家地將粥喂至她的口邊。

    「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拿掉這個東西?」她張口嚥了一勺,頗為責怪地瞧著自己身上作怪的傷處。

    低首冉吹涼了一勺後,他邊將勺緣遞至她的唇邊應答,「醫生說最起碼要兩個月。」

    她險些噎到,「兩個月?」

    「小姐,請你最起碼維持一點吃相…」他歎息地自一旁抽出面紙拭淨她的小臉,「我已經替你向你的公司請假了,他們說就讓你留職停薪兩個月,等你傷都好了再回去上班。」

    她呆愣地瞧著自己沒有反應。

    「樂芬?」

    「那是小事。」淺色的黛眉微微蹙起,她憂愁地指著自己的慘況,「現在的大事是我爸媽跑了,往後兩個月我的生活起居該怎麼辦?」瞧瞧她,被包得活像顆粽子似的,她就連下個床都有問題。

    唐律的眼眸閃了閃,愉快地挪開桌面上的餐盤,一手指向自己的鼻尖朝她自薦。

    她不太確定地看向他黑亮的眼瞳,「靠你?」

    「嗯。」他笑意滿面地應著,修長的指尖撥開她額前一縷垂落的髮絲,體貼地滑至她的耳後替她勾妥。

    白色的窗簾被午後的微風吹掀了一角,陽光躡足走進室內,照亮了唐律那張街坊鄰里都曾稱讚過的斯文俊臉,在不適的光亮中,樂芬微微瞇細了眼。

    也許是多心吧,不知怎地,她總覺得今天他的笑容,似乎…比外面的陽光還要來得燦爛些。

    第二章

    「有事准奏,無事退朝。」埋首在文件裡的尹書亞,一心二用地在例行檢討會上宣佈。

    休息室內一片寂然。

    過於安靜的氣氛沉澱在空氣中,令尹書亞朗眉微微朝上方抬高三十度角。咦,天有異象?往常不是此話一出,休息室內便是吵吵攘攘、抱怨連天,大至天災人禍、小至雞毛蒜皮之事都端得出來,怎麼今兒個卻沒半件冤屈上呈?

    狐疑的雙眼先是朝兩旁掃了掃,沒發現異樣後再往前一探,銳眸直掃至一張笑得心花朵朵開的笑顏上,停住。

    尹書亞分析式的目光,在唐律的臉上停頓約莫三秒鐘過後,移師至室內另兩名僱員身上,只見滿頭霧水的兩人也同他一樣,皆正蹙著眉推敲今唐家小生顏面天候如此異常之因。

    坐在桌邊處於傻笑狀態的唐律,渾然不覺週遭發生了何事,好一陣子過去,他就是保持著魂遊天外沒有歸來的模樣,於是,三名拒絕處於狀況外的男人,在相互勾勾眉、擠擠眼後,集體上前將他團團圍住。

    「喲,唐兄,這麼春風滿面啊?」陣前探子段樹人,首先將關心的手掌攬放在傻笑者的肩頭上。

    高居正也親切的搭上另一邊寬肩,「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好事啊?說來讓兄弟聽聽嘛。」

    遊魂忙不迭地以光速歸建,猛然發覺自己成了矚目焦點的唐律,立即伸手抹抹臉,端出一派正色,將一切打探驅離在防護罩外。

    「沒有。」

    「是嗎?」大當家尹書亞慢條斯理地抖出一張假單,「那你可不可以解釋一下這張假單會出現在我桌上的理由?」在僱用他之前小是就說明了,此處正面臨史無前例的人丁荒,因此臨時僱員不得有任何拒絕上班的請狀?明知故犯。

    「我出了車禍。」唐律氣定神閒地舉手招認。

    「車禍?」在其他兩名僱員的愕叫聲中,尹書亞計較的目光立即由上至下將他掃探過一回。

    「因此我要請——」理所當然的下文,連說出口的機會都沒有就立時遭到截斷。

    尹書亞往身後的椅背一靠,「等你斷了兩條腿再說。「渾身上下找不著半分傷跡,四肢健全、五官無損,這樣也想請假?駁回。」

    「等一下。」唐律趕在大老闆發還此案重審前補述,「受傷的不是我,我要照顧傷患,所以這個事假我非請不可。」

    「言下之意,…」迥異的精光閃過尹書亞的眼,話尾勾揚成另有內情的探問,「還有別人跟你一塊出車禍?」

    答案懸在他的嘴邊,「呃…」

    「傷患不會是……」段樹人以指戳戳他的臂膀,「專用司機?」昨天下班前是聽他說過接送者為何人。

    「對……」雖然很不想把私事攤出來,但又不得不坦白上呈以獲得准假,唐律也只好據實以告。

    大老闆瞬間把發生的事推論得一清二楚,「你的鄰居為送你返家而出了車禍?」

    「嗯。」他再自暴自棄的點點頭。

    「准假兩天,兩天後恢復上班。」情況急轉直下,驚堂木飛快地敲下,「退堂。」

    「才兩天?老闆——」唐律忙想再多爭取些時間,但將個人辦公時間壓搾得緊的尹書亞,已在轉眼間撥起私人電話忙起其他公事。

    「千夏,你家那口子在不在?」化身為經紀人的尹書亞,語調輕快地對著話筒另一頭找他麻煩的小倆口下通牒,「他要是在的話就叫他馬上來接電話,不然在我把他下半年度的行程表敲定後,他就準備天天過家門不入,而你就等著當深閨怨婦。」

    被拋棄在一旁的唐律猶想翻案,「老闆……」

    拎著話筒的尹書亞頓了頓,一手掩上話筒,黑眸瞟視了猶想討人情的唐律一眼,「還不回去?今天的時間也算在你的事假之內喔。」

    四目短兵相接,僵持的視線來來往往數回過後,收倒的一方,當然不會是某位閒著開間酒館來玩玩的煥采科技副理兼經紀人。食人俸祿的唐律在確定事已定論不得翻案後,吞回所有抗議,珍惜時間地轉身快速衝出休息室下班。

    「老闆。」在尹書亞總算收線掛上恐嚇電話後,段樹人愁眉深鎖地上稟,「剛才有個電腦公司的人來找小唐。」

    「找他做什麼?」

    段樹人的臉上更是不見半分喜色,「好像是想請小唐去擔任他公司的程式設計師。」

    「那很好啊。」尹書亞完全不反對旗下僱員另有發展,「他答應了沒?」反正唐律只是在這打臨時工,且上班的時間也只限於夜晚,唐律白天要做什麼大事業,皆不與此有所衝突。

    「他回絕了。」悠長的歎息足以繞樑三日有餘。

    「他不是還缺一份正職的工作?」旁聽的高居正納悶地加入討論團。

    段樹人再續吐內情,「他說他要自己當老闆,而他的店就快開張了。」聽唐律說,再過不久店面就可以裝修好,目前就只剩下一些瑣碎的人事和器材方面的問題。

    尹書亞感興趣地挑挑眉,「什麼店?」

    「專賣電腦還有周邊設備的店。」

    「他還不放棄當個老闆?」高居正還以為他早就忘了那件事了,「這年頭老闆到處都是,他幹嘛那麼堅持要獨立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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