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嘯龍戰

第24頁 文 / 綠痕

    風勢忽地變大,吹散了地長長的髮絲,她呻手拭去眼睫間的雨水,正欲撥開附在她額上的發時,忽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靜靜潛伏在雨中凝望著她。未央瞇鈿了眼眸定看,赫然發現陣中居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漏網之魚。

    「司馬相國?」未央萬萬沒想到這個向來都只隱身於幕後的司馬拓拔,居然會親自領兵來到戰場上。

    「果然又是你」年過半百的司馬拓拔,聲調出奇的沙啞低沉,他瞠大了兩眼,拖著曳地的長刀步步朝她行來。

    未央防備地揪握住女媧劍,對他的話感到有些突兀,一點也不明白他何以出此言,更不曉得他眼底深藏的忿意又是從何而來?

    「這八陣圖司馬拓拔音調顫顫地說著,「是戰堯修所打開的?」

    未央不禁細蹙著眉,對他的話深感納悶。

    「是又怎麼樣?」八陣圖打開時,在場的人也只有亮王的手下而己,他是怎麼知道八陣圖是由戰堯修所開啟的?

    「這次你又想來幫助他?」司馬拓拔眼底泛著怒紅的血絲,僵硬地直視著她那張令他朝思暮想的容顏。

    未央彼他沒頭沒腦的話弄得一頭霧水,「什麼?」

    「五百年前你為他而死,五百年後你還是愛著他?」

    「姓司馬的,你到底在說些什麼?」他愈說她愈聽不懂了,這個她在朝中沒打過幾次照面的老人,對她說出些奇怪的話就算了,為何他還要用那種若有深仇大恨的神情瞪她?

    「為什麼」司馬拓拔的雙手止不住地開始打顫,控訴又心痛地自口中迸出話,「為什麼你就是非他不可?你明明知道我不會允許的,為何你總是為了他而與我刀劍相向?」

    呼嘯在她耳邊的風聲,揉混了他憎忿的聲音,恍恍地吹進未央的耳底,一種靜到極點的聲音忽地佔據住她所有的聽覺,在她眼前緩緩地撩起她憶不清的片段浮光掠影,像潮水般地朝她淹過來,她的神智不覺變得有些恍惚,而她的背後也變得有些灼燙戰堯修在月下對她說故事的身影忽地躍進她的腦海裹,令她想起了那個曾讓她心痛難寧的故事,只是她不懂,為何在她一接近這個司馬相國時,那個故事的內容,在她的腦海裹就格外的清晰。

    「你說的他是誰?」無法克制的心慌震顫地爬上她的心頭,而戰堯修的身影更是在她的腦海裹徘徊不去。

    他聲嘶力竭地大吼,「伯約,」

    未央驀然一怔,「五百年前的那個伯約?」為什麼?為什麼他會知道那個故事?

    「五百年來奪我所愛的姜維!」司馬拓拔不遺餘力地嘶喊著那個世世都得到她所愛的世仇。

    「誰又是姜維?」逐漸成形的真相在未央的心中悄悄聚攏,但她卻情願不去相信那個故事會是真的。

    「戰堯修!」

    未央的腦海霎時一片空白,「戰堯修?」

    「為什麼你世世都愛著他?為什麼十世過後你還是不肯回顧我一眼?」司馬拓拔奮力地拍打著胸口,聲聲淒厲地問向她,「都己經過了五百年,而他也不再是初時的姜維了,為何你還是只心醉於他?」

    未央心痛難忍地向他求證,「他真的是那個伯約?」難道說,那夜戰堯修所對她說的那個故事,根本就是他親身的經歷?

    「沒錯,但我絕不會讓他得償所願的。」司馬拓拔高舉著長刃指天立誓,「即使他殺了原魔,我還是會將你給搶過來。」

    回想起戰堯修深夜躺在落花林裡,臉龐上的那份傷痛和淒然,未央的心房就像是潰決了一道缺口,洶然奔至的不捨和傷感,不受控制地湧散至她的全身,拍打在她臉頰上濕濡的長髮,好以正鞭笞著她,揮向她因戰堯修而零落不全的心頭未央低垂著螓首,聲音幾細不可聞,「你這瘋子」

    「我瘋?」司馬拓拔似哭似笑地步步走向她。

    「你害他痛苦了五百年!」毫無預警地,未央手中的女媧劍飛快地襲向司馬拓拔,劍劍帶恨地揚舞而至,凌厲的劍法將司馬拓拔逼退得左躲右閃,恨不得能將他撕成碎片。

    司馬拓拔眼中頓時暴出凶光,長刀立身而起,絲毫不留情地朝她劈砍而下,不但又深又重的力道遠在她之上,矯健的身手也不亞於她。

    但未央也不是省油的燈,修長的女媧劍靈巧地避過他沉厚的力道,反而直刺向他不穩的下盤,而後突地回身運劍,一氣呵成地削下他的戰甲,但在此時,縛在她雙腕上的腕拷,卻突然變得沉重無比,讓她幾乎使不上力來,她素性飛快地以劍斬斷兩腕間礙事的腕銬,完全忘了戰堯修曾經交代過的話,正當她打算全神貫注的來對付這個功力高深莫測的老人時,一陣直抵她心房的痛楚,霎時自她的兩腕蔓延至全身,痛得她幾乎無法承受。

    「唔」未央奮力地一劍將司馬拓拔揮劈至遠處,而後身形不穩地晃了晃,一手以劍拄地,一手撫按著劇痛不止的額際。

    恍然間!戰堯修和她想像中的伯約的身影,緩緩地重疊在一起,飄零在時光中的記憶,隨著雨水一點一滴的落在她的面頰上,也一點一滴地驅散了她朦朧的意識,讓她清清楚楚的憶起,那個當年在她死於司馬懿刀下時,將她攬在臂彎裡痛不欲生的姜維,是如何心碎地在她耳邊,聲聲淒惻地請求她睜開雙眼再看他一眼「姜維」她極力撫著喘息不止的胸口。

    「你想起來了?」眼見地上被她斬斷的的銬腕,司馬拓拔馬上明白了她己將戰堯修鎖住她記憶的枷鎖給掙脫開了。

    顆顆淚珠不受拄制地淌落未央的面頰,甫出眶的淚,隨即融混在風雨中,她無限淒愴地想起她一直遺落在歲月裹的真愛,同時也清楚地知道此時她最想回去的地方是在哪裡,她所一直渴盼著的,就是那片有著戰堯修的天地。

    「戰堯修」她茫然地抬首遠望那座山頭,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個有著她曾深深愛過的那個人的地方。

    「你休想回到他的身邊去,你是我的!」司馬拓拔的長刀疾快地閃過她的眼前,「這一世,我若得不到你,他也休想得到你!」

    「就算再有個五百年,我也不會是你的,」回過神來的未央迅即舉劍縱揮,在朝他猛烈攻去時斬釘截鐵地大聲告訴他。

    已經掌控住陣內局勢的亮王副將,在帶著所有的戰俘和手下準備在時辰內出陣時,不經易地瞥見領軍的未央竟和司馬拓拔在死門之前斯殺得難分難解,一想到出陣的時刻在即,他忍不住緊張的朝未央大叫。

    「恪將軍,時辰到了!」

    一心只想手刃司馬拓拔以償舊恨的未央,頭也不回地告訴他,「不要管我,照著陣法領軍出陣,記住,千萬不要踩錯任何一步!」

    「但是你」眼看他們兩人之間刀來劍往得凶很,謹記住戰堯修叮嚀一定要看著未央出陣的副將就是無法移動腳步。

    「你們先走,不要管我也不許回來!」沒空去搭理他的未央,愈是和司馬拓拔交鋒便愈知道他比她遇過的任何一個對手都強悍,乾脆放下所有的顧忌,把全副的心神全放在司馬拓拔的身上。

    副將仍是猶豫不決,「可是」

    「走!」

    被她驅趕而不得不移動腳步的副將,走沒幾步,再回頭看向未央險象環生的情景,隨即拉住一名校衛,刻不容緩地朝他命令。

    「火速回去通知亮王,馬上叫亮王派人來為恪將軍解圍。」

    校衛面有難色,「可是,恪將軍說」

    「快去!」

    「亮王!」

    一直苦候著未央消息的戰堯修,在亮王未及出聲之前,一把拉住慌忙衝進主帥帳內來報的校衛,緊張的向他詢間未央的消息。

    「前線戰事如何?未央人呢?」為什麼首先回來的人不是未央?她身為主將,應該第一個回來的就是她呀。

    校衛邊揮去滿頭滿臉的雨水邊向他呈報,「我軍己攻陷其它兩軍並且皆已出陣,但恪將軍在陣中遭逢司馬相國,目前與司馬相國雙雙困在死門中,兩人皆無法及時出陣。」

    戰堯修聽了二話不說地拔起插在陣圖裹的原魔劍,腳跟一轉,就踩著急亂的步伐筆直的朝帳門走去,一心只想趕快去解救那個他生怕又會失去的未央。

    亮王冷靜的一手拉回他,「你想做什麼?」

    「我要去救她。」她又再度遇上了那個姓司馬的,再不快去救她,只怕她又要像每一世一樣死在那個人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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