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綠痕
「既然雲掠空不願見我……」暴雨徐緩地搔著下巴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那就當我專程來見你一人也可以。」
「我?」指柔忙把衣領束緊,把裡頭的風玉蓋起來。
暴雨笑著看她那多餘的動作,「你是風指柔吧?」
「你是誰?」指柔漸覺得這個人來意不善,而且愈看他的臉,她更是覺得這張臉好像在哪見過。
「暴雨。」
她搖搖頭,「我不認識你。」
「無妨。我不是來交友的,我只是來跟你要一樣東西。」暴雨無所謂地聳聳肩,逐步靠近神色倉皇的她。
「你想要什麼?」指柔抬首估量著雲掠空宅子的距離,看能不能盡力跑回宅子裡。
「你的風玉。」暴雨的一雙大掌瞬間擄獲了轉身欲逃的指柔,並伸手探向她頸間的風玉,「只要捉了你,司馬相國就不愁得不到風玉,而我也不愁見不到雲掠空。」
雲朵般的火焰,在暴雨的指尖碰觸到風玉之前兇猛地制向暴雨的面門,暴雨在千均一發之際鬆開捉著指柔的一隻手舉刀橫擋,適時地掃開了火焰,在刀上留下了零星燃燒的火苗,但他本緊捉在手中的指柔,卻在他的一個分神下被人帶離。
「你是見得到我,但司馬拓拔一輩子都別想得到風玉。」雲掠空將奪回來的指柔摟在懷裡,將指柔被扯開的衣領束上,以隔絕她那白皙的肌膚讓第三者看見。
暴雨拍散了刀上的火苗,一改禮善的表相,怒目橫眉地瞪著不知打哪冒出來的雲掠空。
雲掠空轉首看向懷中的指柔,雙眼危險地瞇起,「誰讓你擅自出門的?」
指柔看他應該不會在外人面前對她發脾氣,於是壯起膽試著和他講理。
她輕輕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連續下了半個月的雨,難得天氣放晴了,我只是想出來曬曬太陽。」
「我有說你可以單獨出門嗎?」雲掠空一點也不給她面子,也不管有沒有外人在,緊攬著她的腰肢將她拉向前親密地在她的耳邊算帳。
「你也沒有說過不行。」指柔已經知道該怎麼變通他的禁令,也開始學會怎麼鑽其中的漏洞。
被冷落的暴雨緊盯著他們,「雲掠空,這就是你一貫的待客之道?」
「暴雨,難道雷霆沒向你轉達我的話?」雲掠空摟著指柔懶懶回眸,「你們這些司馬拓拔的侍郎怎麼成天都那麼閒,總愛來我這裡吃閉門羹?」
「他是四大侍郎之一?」指柔驚訝地問,再次仔細打量暴雨那一身眼熟的官服。
「對,八成是專程來找我報仇的。」雲掠空不悅地轉回她的下巴,略帶著妒意地提醒,「不准你把眼光停在他的身上太久。」
「報什麼仇?」指柔忍不住捉緊雲掠空的衣衫,身子緊緊偎向他。
雲掠空的神情顯得很賴皮,「我和四大侍郎結過太多楔子,我怎麼知道這次他是想報哪一樁?」
千仇萬恨湧上暴雨的心頭,他大聲朝雲掠空咆吼,「你廢了我哥哥的一雙手!」
「怎麼,你們這些州官能放火,我這小老百姓就不能點個燈?」雲掠空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那雷霆滅了她風家又該怎麼算?」
「風家之事與你雲家無關。更何況雷霆沒有錯,他只不過是奉司馬相國之命完成任務而已!」
指柔渾身泛過陣陣顫意,難以忍耐地撥開雲掠空的手回頭看向暴雨。
「而已?我風家只是你們的一個任務而已?」她顫聲僨問,淚珠顆顆往下掉,「你的親人是人,難道我的親人就不是人?」
雲掠空將她摟回懷裡,任她躲在他的胸懷裡哭得不肯再說話,再抬首對也是一身憤恨的暴雨露出一抹笑。
暴雨惱火地看著他眼底那抹刺人的笑意,「雲掠空,你笑什麼?」
「我在笑你說的奉命行事。」雲掠空的俊臉上寫滿不屑,「你們這些個侍郎,怎麼就這麼聽司馬拓拔的話?」
「為主行事,這有什麼可笑的?」自小忠誠侍奉司馬相國的暴雨絲毫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
「你有你的主子,我也有我的主子。」雲掠空很為難地偏著頭,「你家主子叫你們這四大侍郎不計一切奪得八卦玉,但我家主子卻命我得搞定你們這四個討厭鬼,你說,我該不該也奉命照辦?」
暴雨怔愣了一會兒,沒料到身為忠臣之後卻不肯位居廟堂,反而跑來鑄劍隱居,更不肯投效任何人的雲掠空,居然也會有主人?
暴雨的音調變得尖銳,「你的主子是誰?」能讓雲掠空效忠的人,想必一定是大有來頭。
雲掠空把他的問題扔到一邊,反而輕抬起指柔的臉蛋,款款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痕,看她的情緒緩緩地鎮定下來。
「還記不記得你說過想跟我比賽?」他在她耳邊小聲地問,邊伸手指了指後頭的暴雨當成現成的目標,「現在想比嗎?」
「我不想參加。」指柔別過臉,心頭還是裝滿了忿忿不平和傷心,根本就沒心情去理會他又在發什麼瘋。
「怕什麼?」雲掠空的興致卻很好,直要她也來湊一腳,「你若是救得快一點,也許可以撈得回他那條命。只不過……你願救他嗎?」
她願救這種人嗎?指柔用力拭去眼角的淚珠,勉強地想起暴雨與她風家人的事並無直接的關聯,但在看見暴雨那張與雷霆相似的臉龐後,想救和不想救的心情則又各摻了一半。
遲遲等不到雲掠空的答案,又看著他們在那兒卿卿我我,易躁的暴雨又扯開了嗓子大嚷,「雲掠空!」
「有人在邀請我了。」雲掠空拍拍她的肩膀,在走向暴雨前轉身向她交代,「想救他的話,待會兒你的動作可要快一點。」
「等等!掠空……」生怕他會有不測,指柔才揚聲要阻止他,雲掠空卻伸手點住了她的穴脈,將她放在草皮上不讓她亂動。
雲掠空用甩雙手,邊走向暴雨邊問:「暴雨,你真想知道我家主子是誰?」
「是誰?」
「我這個人有個毛病。向我問消息和要東西,都得付出同等的代價。」雲掠空大方地給他選擇的空間,「先告訴我你想怎麼付?」
「我想這麼村!」暴雨手中的鎌月彎刀隨即劃破空氣,飛往那個一臉要笑不笑的雲掠空。
「決定好了就不要後悔。」雲掠空抬起一手,輕鬆地截住那柄彎刀,以專業的眼光看了刀身兩眼後又擲回給他,「你這把刀造得不好,我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好貨。」
「那是什麼?」暴雨眼界大開地看著他攤開泛滿紅光的左掌,自掌心中抽出一柄由火焰組成的長劍。
「這個啊?」雲掠空懶懶地輕撫手中的長劍飛縱的火光,「這叫火雲劍。」
暴雨無法移動目光地看著那柄劍,「這就是……火雲劍?」這是司馬相國命他們必須得到的火雲劍?可是這柄劍怎麼是這個樣子的?這種全是由火造成的劍教人怎麼拿?他的那雙手是什麼做的?
無法動彈的指柔困坐在草地上,只覺得一陣強烈的熱風往臉上襲來,令她極為不適地閉緊雙眼,沒去看雲掠空到底是怎麼使劍的,可是閉上眼的她沒聽見預期會聽見的刀劍交錯聲,她只聽見某種聲響,某種很像是她常在鍛劍房裡聽雲掠空烙鐵時所發出的聲音。
在熱風散去時,指柔睜開雙眼,只見暴雨跪倒在地,兩手緊揪著胸口不斷喘氣,但他身上偏又找不到任何傷痕。
雲掠空將火雲劍收回掌中,佻笑地彎身問著暴雨,「現在你還認為你付得起嗎?」
「誰……」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快被煮沸的暴雨不死心地問:「究竟是誰想與司馬相國為敵?」
「敗兵之將無權過問。」雲掠空懶得搭理他,腳跟一轉,又慢慢踱回指柔的面前。
指柔弄不清楚暴雨的表情為何那麼痛苦,「你對他做了什麼?」
「沒什麼,他愛奉命行事我就奉命行事。」雲掠空卻只是站在她的面前拍拍自己的雙掌,「看來,我的這雙手似乎出你的還來得快一些。」
「你先放開我,讓我去看看他的傷……」指柔看暴雨都已經面無血色了,急著想去看看他的情況。
「你擔心他?」雲掠空反感地看著她臉上那焦急的神情,音調陡地變得冰寒無比。
「掠空?」指柔怔怔地看著他的怪模怪樣。
因她為了他人而焦急、擔心,無法解釋的佔有慾在雲掠空的胸口四處蔓延。他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加諸許多限制,他只是憎惡她那麼看重他人、把心思瓜分給他人,他想要她把全副的心神都放在他的身上,只為他喜怒哀愁,一點也不想與他人分享她。
當她不在他的身邊時,他覺得自己的心流離失所無處可棲,可是當她近在眼前時,他的心,又被一種害怕她會被他人掠奪的恐慌啃咬著。他該怎麼做才能將她牢牢的鎖在心底的最深處,才不會害怕著有人要傷她、搶走她?他該怎麼做,才能夠拉近永遠也不覺得與她夠貼近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