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綠痕
序
很久沒有這麼大費周章的寫一本書了,也沒見過哪本書這麼多災多難,這本書能夠上市,我簡直要感謝老天保佑。
光是找這本書的資料就花了好長的一段時間,又是上網又是跑圖書館的,等到所有的資料搜齊想開工時,我親愛的計算器居然不賞臉的中毒,把我辛辛苦苦找回來的資料吃得一乾二淨,就連渣渣都不留給我……我只能含淚再找過一回。
才開工寫第一章,中華民國的電信局便和它作對,硬生生的斷電三十秒,把我好不容易寫完的第一章毀得徹徹底底。當然,我趴在計算器前哭了半天也還是哭不回我的第一章,所以……只好含淚重新寫過。
而在寫至第二章時,正值感冒期的巔峰,咳得連續半個月沒睡過一場覺就算了,還常常寫沒幾個字就咳得天昏地暗,當我咳完想再回來為時,老早就因咳得亂七八糟而忘了我先前在寫些什麼,於是……又含淚重新寫過。
到了第三章時,已經咳到不行了,而我又非常不願意動不動就重寫,只好對不起書裡的男女主角,把他們兩個晾到一海涼快去,休息了好長一段日子,等到病況稍有起色想坐回計算器桌前繼續為時,我發現,我的男女主角居然已經大義滅親的拋棄我了,還說不認識我這個陌生人,所以!再含淚重新寫過。
第四章時,夜半發生了一場小地震,我抬頭看天花板的電燈閃了閃,就當我做完這個動作時,赫然發現,計算器已經斷完電又重新開機了,而那短短短短的兩秒鐘內,我的第四章也已隨著地震遠去……再度含淚重新寫過。
第五章、第六章……原本改善的病況演變成愈來愈嚴重,寫寫停停、停停寫寫,我已經數不出來這之間又發生了多少災難,大約計算下來,我的健保卡用掉了幾張、吃下了不知多少藥丸、三更半夜光臨急診室、和素不相識的醫生混到了熟得不能再熱的程度、計算器重修過一回、E槽和D槽相繼掛掉、地震也常在夜半和清晨時分來造訪……
當我終於寫至這本書的最後一個字時,我簡直是感激涕零得無名以狀,對上蒼感謝得五體投地,好想大呼一聲──哈利路亞!噢,好佩服我自己,居然能在病得像塊破布時把這本書拗出來。雖然現在也還是像塊破布一樣,但我卻從沒寫序寫得這麼快樂過。
親愛的計算器,雖然我曾不小心踹過你好幾回,也有好幾次想把你分屍賣給零件商,可是看在咱們倆合作了那麼久的份上,拜託拜託下一本別再跟我出狀況,因為我實在是受不了資料當光又要重寫的打擊……
親愛的身體,雖然我虐待你很久了,常常要睡的時候不讓你睡,餓的時候常忘了要給你吃,但也請你看在我跑了那麼多家醫院的份上,別再讓我寫到一半時又突然掛了,因為我實在是受不了躺在病床上想寫又不能寫的痛苦……
第一章
東方漸白,晨霧冉冉浮升,在光影的折射下,植滿綠映柳的湖畔被朝陽襯托出四處煙水朦朧的景況。
一顆顆晶瑩的露珠,夾帶著幽微的香氣和夜晚的余涼,順著滑溜粉嫩的花瓣滾動,緩緩地滑向花瓣下方準備盛承它的瓷瓶。在瓷瓶中,自各式各樣花朵上採擷來的露水,零星索落的各種香氣,漸漸混淆成一種難以分辨的芳香。
燦爛的初陽穿透迎風的柳枝,映照著正在湖畔採集晨露的風指柔,璀璨奪目的光芒直射向她的面容,令她抬起皓腕,試圖遮擋眼前刺目的陽光。
在陽光之外,指柔看見了被晨曦熏染上一層酡紅色澤的山間,近處的湖面上,瑩瑩透亮的波光映盛著朝陽的點點光芒,東風襲來,吹散了一池的綺麗。被美景所惑的她有些怔然,索性停止了採集晨露的舉動,捧著瓷瓶倚坐在湖畔的垂柳,定眼細看眼前的風光。
算算日子,她離開京城來至山間探視犯病的姑母也有一陣子了,但她始終無法偷空欣賞這片山頭春日的風景,日日都在病榻前服侍湯藥,或是敘說些家中事給姑母解悶。若不是今天突然起了興致,想集盛春露來製造姑母入夏時飲用的露酒,她一直都不知道,原來這裡的清晨竟是如此地美,山林草木間,格外有一種清寂和平靜的韻致。
望著波光瀲灩的湖水,她不禁輕輕歎息。如果能在這裡長久的生活,不知該有多好?如果此時,也能有個人陪她賞景就好了。
京城裡的雙親,雖然知道她己至十八芳華,卻不急著為她尋找良緣婚配,反似在等待著什麼,等過了一年又一年,就這樣一直把她的姻緣擱置下來。其實能不能配個好姻緣她也不強求,她只是希望在驚寐時,能夠有個人在她的身邊款款安慰,她只希望有個能夠倚靠的胸懷。
她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的念頭了,也許是因為好風好景卻沒有共賞之人的關係,所以她才又想起來。
望著湖面上閃爍的波光,她忍不住趁著此刻四下無人,除去鞋襪采足輕點清涼的水面,在水麵點起陣陣波紋漣漪,看它一圈一圈地蕩漾。她漫不經心地掏出手絹輕拭懷裡沾著晨露的瓶身,和暖的東風掠過髮際撲上她的面頰,令她昏昏欲睡地開上雙眼小憩。
朝陽漸往天際爬升,靜謐的湖面上泛起一道輕微的聲響,讓渴睡的指柔迷迷糊糊地醒來,睜開雙眼尋找那道聲音的來源。
映入她眼瞳的,是一雙墨黑如夜的眸子。一個赤裸著上身的男子,正站在湖裡定定地凝望著她。
有一刻,指柔怔愕得忘了呼吸,目光不自覺地被那雙黑黝的眸子擄獲。那雙未曾相識的眸子,帶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心安,緩緩地平撫了她激跳的心,帶來了陣陣強烈吸引的感覺。
她的眼眸跟隨著他身上滴落的水珠移動,看著水珠順著他的發,滴落至他肌肉賁起的臂膀上、滴落在他微微揚起的嘴角、滴落在水面泛起陣陣漣漪。
清晨時分就來到這座湖潛水取鑄劍用鐵石的雲掠空,萬萬料想不到在他浮上水面時,竟會看到一張美麗的睡容。也許是因為光線的關係,朝陽將在樹下安睡的她映照得柔和朦朧,似是脫塵而出的仙子。夢中的她笑靨輕淺,令他不經意的一瞥後,便再難移開目光。
她的表情有點訝異和好奇,但沒有一個姑娘家該有的驚慌,只用那雙被陽光照射得看不清的眼眸一徑地怔看著他。
雲掠空對她的注視感到非常不自在,但是一種強烈吸引的感覺又讓他無法動彈,無法不去看眼前的女子。看她似乎沒有停止發怔的打算,於是耶朝她眨眨眼,將目光自她的面容往下移,直落至她那一雙玉雕似的蓮足上,視線再三流連其上。
被眼前男子吸引去全副心神的指柔,在他曖昧的眼神提示下,才發覺自己那一雙被看去的腳。
兩朵紅雲倏地撲上她的面頰,她慌忙伏身撿拾被扔在一旁的繡鞋,卻不慎掉了懷中裝有辛苦採擷露水的瓷瓶,圓潤的瓶子在掉出她的懷中後,便順著湖岸的青草,一路滾向湖岸。
指柔在瓷瓶落水之前及時截住它,正當她低首檢視瓶中的露水有無傾漏時,她貼身收藏的手絹卻自袖中掉出,無聲地飄落在湖面上。
她彎身在湖岸旁,無論怎麼伸長了手臂也構不到手絹,同時也不知拿那深沉的湖水如何是好。由於她不諳水性不敢擅自下水撈取,所以只能眼看著手絹順著水波愈飄愈遠;當她目送著手絹遠去時,才發現湖面上的男子不知何時已失去了蹤影。
她不解地看著毫無波瀾的平靜湖面,難道剛才只是她的錯覺?這裡根本就沒有別人存在?是她睡糊塗了?
她用力眨眨眼,並伸出兩手拍著面頰想讓自己清醒些,卻有一隻帶著水珠的大掌突然握住她的皓腕,阻止她繼續拍打那花瓣般的臉龐。腕間冰冷的觸感令她瞬時驚醒,深吸了口氣,她睜大雙眸愣看那個像鬼魅似浮現在她面前的男子。
在與她拉近了距離後,雲掠空清楚地感覺到她紛亂的氣息吹拂在他的臉龐上。握著她纖細的手腕,他緩緩地將她拉向自己,仔細地看著她那雙他一直看不清的眼眸。
他不疾不徐地打量她勻淨美麗的姿容,她那粉嫩柔細的芳頰似乎在邀請他,他忍不住伸指輕觸,感覺指尖下那份滑膩柔皙的觸感。
震懾於他過近的接觸,指柔無法反應地盯著他,感覺冰冷的指尖滑過她的臉頰,來回畫過她的眼眉,最終停留在她的唇瓣上不動。
他的指尖像一塊未融化的冰,她微蹙著眉,覺得唇瓣彷彿就要被他的指尖冰凍,沁涼入心脾的冷意泛滿了全身。她終於能確定,眼前的男子不是她的錯覺,因為他的嘴角竟帶著品嚐似的笑意,興味盎然地瞅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