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閻羅令

第13頁 文 / 呂希晨(晨希)

    冷焰點頭,蹬腳以輕功奔向喜煞,在他的胖手要觸及唐婉兒前馭劍朝他手臂揮下。

    喜煞一個鷂子翻身,閃過自後頭劈來的劍氣。

    竟有人壞事!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讓他一臉慈眉善目變得猙獰。

    重調內息,冷焰振臂揮劍,頃刻,綿綿劍雨直撲喜煞。

    「九重天劍」!笑臉垮落,喜煞退步連連。「你、你是冷焰!」怎麼可能,江湖傳聞中的索命閻羅竟然是個年輕人!可惜,那是他能說完整的最後一句話。

    冷焰!與蒙面人對戰的怒煞聽見喜煞的聲音,閃了神,胸口正中一掌,來人出掌的招式讓他錯愕。「這……你……」

    話聲未竟,身後劍氣襲來,擋不及,怒煞與喜煞死在同一招式之下。

    一場驚心動魄的戰局;結束。

    「你是誰?」氣息調勻之後冷焰尚未掉以輕心,擔心眼前的人目的與怒山雙煞相同,一樣為了唐婉兒而來。

    「劍不沾血,好一把『龍泉劍』。」蒙面男子答非所問。

    立時,冷焰劍鋒指向他,步步逼近。「你有什麼目的?」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既是拔刀相助,何須蒙面。」

    「因為見不得人呀。」命在旦夕,男子倒還有心情說笑。「冷兄見諒,在下不能見人。」

    「說出來意,否則休怪無情。」

    「是幫忙,也是警告。」男子揚掌在身前,示意冷焰別再走近。「我無意搶奪閻羅令,只是提醒你,閻羅令就是唐婉兒的消息不單只有怒山雙煞知道,這一路上絕對不平安。」

    「我很清楚。」

    「這樣,你還要帶著她?」

    「你果然是針對婉兒而來。」

    婉兒?

    「你叫她婉兒?」男子的聲音裡含著令冷焰不解的笑意。「叫她婉兒啊……」

    「你究竟是誰?」

    「時機未到,恕在下無法相告。」男子抱拳示意。「我來,只是給個提醒,千萬小心,尤其是唐堯。」

    唐堯!黑瞳怒火翻騰,殺氣四溢。「他追來了?」正好,送上門也省得他再跑冀北一趟。

    「他已經知道人是你帶走,今後,你的麻煩會更多,他已離開冀北。」

    「來得好,我有筆帳要跟他算。」

    「冷兄,別怪我沒提醒你,唐門手段陰狠毒辣,而你還有一個唐婉兒要照顧,這情況下想和他單打獨鬥,只怕是鷸蚌相爭便宜了在旁觀火的漁翁。」

    他的話點醒怒火中燒的冷焰。

    事不關己則已,關己則亂。此刻,他終於體會到鳳驍陽的心境。

    一份擔憂一份愁,全是為了心中伊人,他不該嗤笑鳳驍陽的失心喪志。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情愛的滋味亦然。嘗到了,才知道陷入的人一切的憂心是其來有自、無法避免的,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嗤笑、輕視。

    「我言盡於此,冷兄還得一路小心,盡快找個地方安置她。」男子縱身隱入月埋星沒的黑夜,聲音由近漸遠。「要找唐堯算帳也得先把人護個周全才成,不是嗎?」

    冷焰收劍,沒再跟上。

    蒙面男子的確提醒了他。

    他必須盡快將她送回沁風水榭。

    在那裡,他才能護她周全。

    轉了腳跟走回火光處,還未走近,看見唐婉兒依然熟睡的容顏,方才生死一線的緊張像煙霧般隨風消逝無蹤,換上的,是濃得化不開的心滿意足。她仍然在他的身邊。

    舒展了眉頭,一口氣毫無預警的自他丹田竄上,衝出喉間。

    「唔……」鮮血隨湧上的氣一併自他嘴裡吐出。

    冷焰忽覺黑幕乍落,籠罩住眼前所見,腳一軟,右膝跪倒在地,必須以手撐地才能使自己不倒。

    怎麼回事?盤坐原地,冷焰運氣調息,一到丹田便失控四竄,有如脫韁野馬,無法控制。「嘔……」顯眼的鮮紅再度衝出他的嘴,脈息紊亂。

    毒!這個字竄入他腦海。

    回想方才一戰,怒山雙煞不會使毒,打鬥中他也沒有受傷,而那蒙面男子亦未對他出手。

    可,無痛、無傷卻氣息窒礙難行,除了毒,不作它想。

    莫非……愕然醒悟,望向睡得不省人事的唐婉兒。

    難道連你的淚也有毒?

    不知道,我不知道。

    「唐堯!我饒不了你!絕不饒你!」冷焰唇齒含血,恨意如火燎原,疼憐亦如浪濤天。

    他竟然讓她變成這樣!

    情愛,就是這模樣嗎?

    醒來的唐婉兒腦袋瓜裡想著如此甜蜜的疑問,視線始終落在身旁的冷焰臉上,小心翼翼的,彷彿一不小心自己的目光便會吵醒還在熟睡中的人。

    不能吵醒他,她還想多看他一會兒。

    情愛,就這模樣嗎?

    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確認他在自己身邊便教她喜不自勝,好像找到生命中最重要的寶物,在意到只差沒將這件貴重的寶物藏在除了自己以外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啊,她這樣的念頭好貪心啊!唐婉兒著實訝異。自己對冷焰,竟然會有想將他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發現他的好的念頭。

    真壞。她在心底暗斥自己,小臉卻藏不住只有她能如此接近他的得意。

    怎麼辦?她快樂到就算此刻有人告訴她她的生命將在此刻告終,她也毫不在乎,無怨無悔。

    內心那一處比寒玉房更寒、更冷的空虛角落因為他的出現而充實,因為他的情意而回暖,擁有了這些,她此生已無憾。

    顫抖的指尖抬舉在半空,怕驚醒他似的,隔著些許距離,描繪著令自己眷戀癡迷的輪廓。

    如果過去的十年是為了換得今朝與他的相遇,她甘願領受,她感謝那些曾加諸於她的苦痛。

    能遇見他,她好開心。

    雖然,她仍然不知道他將她帶出唐門是何用意。曾問過,但他迴避不說;也罷,他不想說,她便不聽、不想、不再問。

    他喜歡她笑、喜歡她說話,他說雖然很吵,卻已成習慣,所以她依然笑,仍舊說話;不同的是,他更專注地看她笑、聽她說話,偶爾也會揚起令她心跳加速的微笑。

    她一樣喜歡他的笑,喜歡因他的笑而起的心悸,喜歡他的懷抱,喜歡他的一切、一切更甚於自己!

    如果能——

    「怎麼不叫醒我?」

    低沉微啞的酣然嗓音,緩緩如暖泉沁入她耳裡。

    睜開眼便迎上她注視眸光的冷焰先是一驚,而後險些醉倒在她凝視的燦紅雙瞳,而不自知。

    她的眼,對他總有莫名的吸引力。

    「醒多久了?」

    尚且失神的唐婉兒,傻傻的口吻聽不出是陳述還是抱怨。「你睡得好熟。」柔情的眼神盡現而不自知。「你睡著的模樣,很好看。」

    她知道自己的手在做什麼嗎?冷焰雙目含笑,等著看她什麼時候才會回過神來。

    許久許久,唐婉兒迷亂的心思逐漸回籠。

    發覺指尖不知何時起就貼上他的臉,唐婉兒燒紅了一張臉,趕緊收回。「你醒了?」什麼時候醒的?她心慌,羞怯地不敢抬頭看他。

    「不該這樣。」

    「什、什麼?」她一頭霧水。

    「看你熟睡的模樣是我的樂趣,卻被你搶走。」

    「啊……你常常,看我?」

    「直到今早之前,每天,每夜。」

    「每天、每夜?」

    笑睨她益發緋紅的雙頰,冷焰一時心神蕩漾。「是的,每天、每夜。」

    「那我睡著的,樣子,是不是,難看?」他的答案讓她無法再將話問得流利。

    冷焰抓來她的手壓在頰邊,感覺柔軟無骨的細緻。「你說呢?」

    「我怎麼知道。」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落吻在掌心,連他都無法相信這話竟會從自己口中說出。「你怎麼看我,我就怎麼看你。」

    呵,曾幾何時他冷焰他學會挑情?要是早先有人告訴他他總有一天會將這話說出口,恐怕下場是沒命再去胡說八道。

    天,婉兒改變了他,他愈來愈不像江湖傳聞的冷焰。

    他覺得她好看!唐婉兒聽出他調侃底下的話意。他竟然覺得她好看。

    她這般模樣的人。

    「焰。」

    「嗯?」

    「我有沒有說、說過……」低下頭,話愈到後面,她說得愈細聲輕語。

    「說什麼?」冷焰傾身俯耳。

    微抬首,過近的距離令唐婉兒的心突地一震,定了定神,再也藏不住情意。

    指尖滑過熟悉的輪廓,她在他耳畔輕道:「我好愛、好愛你。真的好愛。」

    兩潭墨池倏地掀起波瀾,親耳聽聞,才知道私心裡他盼了多久,冀望有一天她能坦白開口對他言愛。

    「抬頭看我。」

    唐婉兒遲疑了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抬頭。

    孰料蟀首微仰,暖熱的唇便覆了下來。

    「啊!」她整個人被圈在他的懷抱,欲退無路。

    她感到駭然,他早有預謀;她羞澀難掩,他傾注深情。

    原意是蜻蜓點水—怎知在嘗到親暱的甜美後竟欲罷不能地注入力道,吻斷彼此的呼吸。

    唐婉兒因為身子不穩,雙手無可避免地攀上他肩頸,讓他將自己摟得更緊,任由這份甘美潤澤彼此。

    天,她真的好愛、好愛他!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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