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呂希晨(晨希)
「誰拍的?」
「八卦頻道的記者。」實在佩服他們的本事,比老鼠還厲害!就算做好滴水不漏的防禦措施,這票記者也能找出一丁點夾縫偷新聞。他是拿他們那群狗仔隊沒轍,但至少可以吼吼面前這個照片主角之一的老闆大人吧!「你是怎麼回事?竟然在公開場合跟韶小姐摟摟抱抱,這成何體統!」
「敢問你什麼時候變成老學究了?李傑。」端木賜食指輕敲桌面,懶懶地抬眼收進他緊張焦慮的表情。「你讓我想起大學那個老校長。」
「還打哈哈!」李傑不敢置信地詫異低呼,他是不是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爽過頭變得——不太正常?
「何必在意?」端木賜好笑地反問。「既然他們對我和司祺的事這麼有興趣,就讓他們繼續下去好了。」
「然後我得設法去找出那些照片收購?」李傑擺出「不要鬧了」的表情瞪他。「不要再任意妄為,天曉得收購那些照片有多辛苦,好歹你也是過來人,體諒一下收集照片、封鎖消息的困難行不行,老是這麼任性。」
「我就是任性。」哼,如果用這麼拙劣的口才就能說服他端木賜,那這龍頭寶座老早就換人坐了還等到現在。
李傑沉住氣,看看天花板,看看地板,再看看他。「有了愛情就可以不顧麵包了嗎?」
「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嚴重。」
「不是我把事情想得太嚴重,是你得意忘形到連韶小姐的星途都不顧;如果你顧及到她的工作,你該清楚當一名藝人最忌徘聞纏身,更何況是一名新人。再說她的歌迷大多是年輕世代,這些年輕人有成熟到能接受自己的偶像身邊已有護花使者這個事實,而不減他們對這個偶像的熱愛嗎?你是最清楚的人,如果你們的消息曝光,你是無所謂,頂多是演藝圈花花公子盛名又起;但是韶小姐就沒你好過了,你要她被歌迷排擠?」
端木賜沉下臉,李傑這番話意味著——「你要我放棄她?」他敢!好不容易才和她走到今天這一步,他敢要他放棄!
捲起衣袖,端木賜活動指關節,喀喀作響,頗有蓄勢待發之意。
嘩嘩——生命警報狂拉,李傑連想都沒想,馬上拚命搖頭,直喊冤枉。
「冤枉啊皇上!」他李傑棒打鴛鴦?這種事他怎麼做得出來!「我只是就事論事,要你多少注意一點,不要讓那些記者有機可乘。」
「你——」
「啊——」徹天響的尖叫截斷端木賜欲說的話。
砰的一聲,李傑被辦公室外頭傳進來的尖叫聲嚇得一個不留神連人帶椅摔在地上,還沒爬起來就直問:「什麼?發生什麼事?」
「出去看看!」二話不說,端木賜立刻往門口走。
一開門,外頭開放式辦公空間裡站了不少員工,每個人的表情都不太相同,但同樣都是慘白的顏色。
「怎麼了?」他問,但沒有一個人回答。他不由蹙起眉,這是什麼味道?空氣中不尋常的腥臭極為刺鼻難聞。
掃視一圈,發現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在一處,他走了過去——「司棋?」看見熟悉的背影他喚了聲,可背影的主人沒有回頭,維持跪坐在地上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端木賜不安地凝起眉峰,更上前一步,這才看見在她面前的紙箱和裡頭的東西。
「是誰玩這種惡作劇!」端木賜回頭環視在場所有人,胸中怒氣一點抑忍也沒有。「給我出來!」
面對他的暴吼,工作同仁你看我、我看你的,有志一同地搖了頭。
端木賜彎身抱起仍處於恍惚狀態的韶司棋,轉身欲走,沒想到撞上跟著他身後前來的李傑。
「哎喲!」李傑痛呼一聲,頻頻抱怨:「沒事大呼小叫嚇人做什麼,真是受不了,還有端木,你——啊——那是什麼鬼東西!」那是……李傑繞過端木賜再湊近一點看地上那口箱子,聞到一股濃濃的惡臭,腥臭得教他可憐的胃直打結。「惡!惡……惡……」翻眼強忍嘔吐慾望的李傑轉身背對紙箱,來個眼不見為淨,好生佩服端木賜面不改色的鎮定,雖然他明白那是他氣到極點的表現;但是面對一隻被人在脖子抹了刀口、全身是血,還發出惡臭的死雞能臉色不變——他佩服。
「李傑。」端木賜瞥視站在他身邊的好友,黑眸閃過風雨欲來的激烈情緒,口吻卻相反的平靜。
氣過頭了——相識多年的李傑在心裡直呼,腦子邊轉能當救火隊的人員名單邊應聲:「是。」
「找出這個混帳。」低首凝視懷中不發一語的韶司棋,一股打從心底深處湧上來的烈焰怒火,像醞釀在火山裡的岩漿,流動緩慢卻有無比的破壞力,一字一句,吐露的氣息平穩沉著,但字句間的意思卻讓人不寒而慄,「我會讓他後悔來到這世上!」此語一出,當場讓所有的人倒抽長氣。
他們的老闆原來這麼可怕!
平常大伙嘻嘻哈哈慣了不覺得怎樣,久了也忘記老闆真的生起氣來的驚天動地,現在恐怕印象深刻,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砰的一聲,端木賜辦公室的大門被狠狠摔上,大伙瞪著門板老半天,最先回神的是李傑。
拍了拍掌拉回大家的注意力,他開始發佈命令:「小迪、維克多,把這噁心的東西處理掉;阿莉去警衛室調監視器錄影帶,看看這紙箱是誰送來的;阿丹去買幾瓶芳香劑回來除臭;沒事的人回工作崗位做該做的事。」
一聲令下,每個員工依言回到崗位,李傑滿意的點了頭,忍下另一波作嘔的抽搐,回頭看了眼端木賜門扉緊閉的辦公室,附帶提醒:「還有,皇上龍心極度不悅,恐怕這一個禮拜都不會上朝,大家要有心理準備,勿踩地雷傷己又傷人。」
大伙停下手中工作看向李傑,一會了悟地點頭縮回座位上。
自保警報已下,大伙還是——小心謹慎,各自保重吧。
☆☆☆忽然被人對嘴灌人一大口水,韶司棋當場嗆咳出來。
「你幹什麼……咳咳。」
「醒了就好。」端木賜放下杯子,一手拍撫她背脊,一手摸觸她慘白冰涼的臉頰,擔心地皺眉審視。「還好嗎?」
「還——惡!」不問還好,一問就讓她想起失神前看見的最後一幕影像,強烈欲奪腹而出的作嘔感讓她好難受,胃酸湧上的不適教她頻頻皺眉。
「有想到是誰做的嗎?」
她搖頭。「我不知道。」雙掌摩掌手臂,只要想起那一幕她就忍不住全身顫抖發寒。「我真的不知道……」
「沒事的。」將裝有溫水的杯子放在她掌心,他心疼地撫上她發頂。「不會有下一次。」
把杯子放在一旁,雙臂繞過寬厚可靠的肩膀,交疊在他頸背,她傾身貼附在他胸前,虛弱地要求:「抱我,不要放開我……」
端木賜依言照做,圈起雙手緊緊將她箍在懷中這方只有他的世界。
埋在他懷裡,身邊圍繞的是他沉靜安穩的氣息,直至顫動的身體不再發抖,她抬頭,眼眶泛著淚光。「我變得軟弱愛哭了。」
「司棋?」
「都是你害的……」壓低他的頭仰首吻上他的唇,退了身,她靜靜地著著他。「你要負責。」
端木賜呆了呆,好半晌才了悟,情難自己低頭掠攫紅唇。「我會負責,所以你不用擔心。」
「真的不用擔心?」
「不用擔心,也不用害怕。」端木賜吮吻她鼻尖,臉頰親密地摩挲她的額,投以溫柔的笑容。
「有我在,你可以軟弱,也可以愛哭,但只能在我面前。」最後一句話他說得煞有其事,表情嚴肅。
韶司棋瞠大一雙美目,而後笑瞇成兩道縫,點頭答應。
「終於笑了。」他放下心,鬆了一口氣。「我好擔心。」她一直慘白如紙的臉終於開始有一點血色,他總算可以安心。
「我……一直沒告訴你最近我收到一堆奇怪的信件,我以為——」
「為什麼不告訴我?」端木賜緊張地握住她雙臂,無法克制地搖晃她身子。「你怎麼還是這麼愛逞強,什麼事都不說,老是要自己一個人——」接不下話,他愣愣看著她主動吻他,呆在原地——這是第二次,她主動吻他……
「對不起。」韶司棋垂了眼瞼,後又抬起凝視他,吐舌縮肩地誠實道歉。「我以為那只是奇怪的歌迷,沒什麼好在意,一直到——」不再說下去,她怕又想起那一個可怕的紙箱。
「不要再想了。」看到她突然慘白的臉色就猜到她回想起之前那一幕。他彎身吻上她的唇,反覆舔吮。「這件事交給我處理。」
「嗯。」困難地點著頭,她雙手移至他臉頰托向自己,加深這記親吻。
「我會盡快解決這件事。」圈在她背上的手不知何時來到她腰間,最後一手撐在桌面,一手摟住她腰,一雙眼熱烈地望著懷裡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