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呂希晨(晨希)
他停下腳步,躲在牆壁直角的地方,露出兩隻眼睛探看那個男人壓著笨女人也不怕跟著變采嘖,不對,他想個屁啊!隨便哪根蔥看到這情況都知道現在發生什麼事,見鬼的,那個男人是怎麼都不挑不對!
「媽的,我在想什麼啊!」過度早熟的臉上沒有多好看的表情,因為腦子裡正交雜著兩種想法。
如果當作沒看到繞路走的話,那天下太平,他買完東西就去等飯吃,反正那笨女人大概也逃不過一死。老頭告訴過他,這裡的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包括他自己。
如果他去救她,萬一打不贏不對,是根本打不贏,那他萬一跟著陪葬,琉璃怎麼辦,誰去照顧她?
「可是」
「啊救命、救、救命」
「媽的!」惡狠狠地咒了聲,露西法以最快的速度衝向他們。「啊」
邊跑邊吼,為的是強壯自己的膽子,這個笨女人真的害他變笨了。「啊惡靈退散,啊」
沒料到會有人打擾他的「性」致,男人來不及抬起臉,一隻腳丫夾著雷霆萬鈞的重量狠狠貼上他的頭,任誰被這麼突然的一腳踢上臉,再加上踢的人把自己全身重量加在這一腳上,很難沒有順著腳勢飛出去的吧。
露西法收勢停落在鄒弄眉身邊。「快跑呀,白癡!」他不由分說地拉起她的手,完了完了,這下他不變級才有鬼,「溜啊!」
鄒弄眉沒頭沒腦的任由突然衝出來救她的小孩拉著跑,狼狽地抬起頭,才知道拉著她跑的人是露西法這孩子,他救了她。
「謝……謝謝……」邊跑邊喘,她仍不忘道謝。
「閉上你的嘴,不想死就跑快點!」他才沒那麼笨陪她一塊死。「快點,笨女人!」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一大一小兩個人差點喘不過氣才停下來。
「呼,呼呼……呼呼呼……」媽、呼……媽的……害他、害他這、這麼喘,「我,我要是死了,就、就是你、你害的!」
「對……對、對不、對不起,呼……呼、呼……」鄒弄眉靠在牆邊,大口大口地吸收外界的空氣進入體內。
「你回來幹嘛!」不愧是小孩子,果然有回復體力的本事,不一會兒,他的呼吸已然回穩。「不是不要老頭了嗎?那還回來個屁!」
「我……」被一個小孩質問,一時間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
「老頭一直到剛才都還在等你,你知不知道!」真是搞不懂大人,他們腦子是不是壞掉了啊,老玩些他們看不懂的遊戲。「三天耶!你整整不見三天,怎麼不死在外面還活回來。」媽的,害他有事沒事就抱著琉璃進她的房間,這笨娃兒天天吵著要找這個笨女人。
「露西法,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去跟老頭說去,誰管你啊!」他倔強地別過臉,好險,要是被她看見他眼睛出水就丟臉啦!「走了啦,媽的!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等老頭要煮飯吃才回來。」這下子肯定又沒得吃了,唔……難不成還要他炒飯啊!
「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道歉的同時,一股奇特的感覺由心底湧上,這孩子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他的手一直沒放開過她,這是不是代表其實他並沒嘴巴上說得那麼討厭她?「謝謝、謝謝。」
「閉嘴啦!」想到今天他們那群小鬼又得要他照顧他就煩,琉璃一個人就算了,其他像小智、明明那些傢伙唔……一想到就火大。
突然,小小的腦袋冒出一顆燈泡,上回那個那個什麼什麼凱的老頭好像有個老婆對吧?而且那群小鬼好像跟他很合的……呵呵呵……早熟的臉露出合該是大人才有的奸笑,嘻嘻嘻嘻是人家的老婆就該會煮飯才對,那就鄒弄眉不解地看他忽而皺眉忽而又一個人笑起來的模樣,是不是她看錯了?他的表情真的像極頭上長角、有箭頭尾巴還拿把三叉杖的小惡魔。
不會的,她一定是看錯了,這孩子之前還救了她的,嗯,一定是她看錯了。
從露西法和自己關上門板的聲音回過神,駱應亭不知道這花了他多少時間。
「你還來做什麼。」冷靜的藍眸強忍著情動的烈焰,露西法告知他她的到來時對他而言有多震撼,讓他錯愕了不知多少時間。「來告訴我你成了修女,正準備要進行你的博愛世人之行?還是準備到哪去救濟幼童?」
「都不是。」拉扯他衣袖,輕輕將背對她的他扳過身,她讓他看清楚她,看清楚她所作的抉擇。
她的胸前,沒有神聖的銀色十字架陪襯,只有黑色上衣裹住的外貌,她為了他,情願放棄信仰。「這是我作的選擇。」
「你?」
「你反應得太快。」鄒弄眉牽住他的手,用盡力氣握在雙手包裹的掌心中。「我還來不及作決定,你就自以為是地替我抉擇。我並不是非選擇成為修女不可,我不知道這原因是什麼,但我知道你需要我在身邊這份認知,比起當修女這件事,我以為自己的想法是覺得以前比較重要,是我能為你做的事,所以」
「你拋開十字架,決定與我沉淪?」這……這是聖潔靈魂所會下的決定?他不敢相信。「捨棄天使光鮮亮麗的羽毛翅膀,打算沾染我的暗黑污穢?」
「別這麼說,」她出手摀住他的嘴。「求你,別提這件事。污穢的人自始至終就只有我一個。你成就的,是我外在的潔淨,但是我還是我鄒弄眉一個讓別人代受罪卻自以為清高的無知女人。」末了,她提出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她永遠忘不掉那天他送她回修道院時最後一個表情,所以她很怕「還來得及嗎?讓我償還欠你的一切。」她怕一切都來不及,他不會接受她遲來的抉擇。
「不後悔?」
縐弄眉頓了下,搖頭。「不後悔。」是的,她選擇償還這條路就沒有後悔的理由存在,信仰的背棄是她一生脫不掉的罪名,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減少他因她而起的痛苦。
明知道她是抱什麼樣的心態而來,明知道這一份選擇裡沒有所謂的愛,只有歉疚與彌補,明知道這並不是他所要的;但是「證明給我看。」在得到她的允諾後,他得寸進尺地提出殘酷要求。伸長手臂,將她一把箍進胸前。「男人和女人,能證明的形式少得可憐,不管你怎麼想,我要的是有形的證明。」壓下頭不由分說地封住她的唇,流連了好一會兒才鬆開。「你下的決定得花上你一輩子。而我,也打算拿一輩子只和你周旋,一對一,沒有其他人,所以,給我證明,如果你真的不後悔的話。」
他的吻和他的話,威力同等驚人,隱含意念的深度是她從未探知的部分,不明白他所指為何,這並不能怪她。「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很簡單。」話尾結束在四片唇瓣交貼之際。
唔……每每被他接觸便起的反胃不適再度熟悉地回到身上,抵在平實胸口的雙手始終握緊拳貼著,沒有一瞬放鬆,明顯的排斥感自潛意識表現在外部行為上。
他如何能察覺不到!駱應亭鬆了唇瓣的吸力,藍眸爆出怒火和未知的哀怨,不知道是瞪還是凝視,口頭上的委蛇承諾還是比不上身體自然反應的誠實。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的抉擇能堅持到底?」推開她的同時,他也退了好幾步,搖頭訕笑。「純淨無垢終究還是純淨無垢,不管這份純潔如何而來,事實仍舊改變不了。鄒弄眉,即使你欺騙得了你的口舌,能讓它說出違背心意的話,也欺騙不了你的身體反應。承認這一點你根本無法做到。」
「不,我……」未領受的區域這要她如何在第一次面對的時候安之若素?她不是個適應力強的人,他要的證明她不知道該如何給他,以什麼樣的形式、如何給這些她一點概念也沒有。「人無法在瞬間改變自己舊有的一切,不要這樣。給我時間,我需要時間去學會如何彌補」
彌補兩字彷彿是開啟他暗沉性格的鑰匙,藍眸緊咬著烈焰不放,以誓言將她燎燒殆盡的方式緊盯不放。「彌補?!你所作的抉擇是為了彌補我!」之前早猜出她作下這決定的動機,但他試著強迫自己不去在意這話他可以想、可以猜出、可以明知卻故裝不懂;但無如何就是不能由她親口說!
彌補?!她的所作所為只為了「彌補」他?
驚覺自己說錯話,她想再挽回,但潑出去的水有回收的可能嗎?
答案是不!
「啊」下一秒鐘,鄒弄眉整個人像垃圾般被拋在半空落至柔軟的床上。
「彌補?」在她還來不及弄清楚這一切時,駱應亭整個身體已下面壓上她。
「不,我不是唔……」惡……唇遭強佔的反胃痛楚仍然強烈,強烈到雙手不自覺地推拒著身上的壓力,這樣的排斥連自己都不知道,但被排斥的人又如何裝作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