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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文 / 呂希晨(晨希)

    「你!」他敢!但是為什麼黑澤醫院會和黑社會扯上關係?為什麼滕青雲有高超的醫術卻是個無牌醫生?她從來都不知道有這回事。顯然的,這些事給她的震撼大於李傑的要脅。

    (要想黑澤醫院繼續存在,就救我女兒!)為人父親,有哪一個會對自己的子女見死不救?更何況他明知只要林以梅答應為他女兒做麻醉手術,其他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即使外科醫生不是滕青雲也沒關係,所以他不得不以此威脅她,是她逼他的!

    (其實我並不願意用這種方法,但是如果你還是因為過去的事情而不願意救我女兒的話,我真的會這麼做!)

    「你敢!」

    (要試試看嗎?)隔著電話,李傑的膽子比較大。(我說過,過去負你是我的錯,但我不希望你因為這樣而害死我女兒。為了救她,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你——」她拿話筒的手緊緊握住,如果這話筒是李傑本人的話,相信早被掐死。「我答應!」除了答應,她還能怎樣呢?她不能因為私人因素而讓滕青雲的醫院就此畫下終點。「你明天帶她來!」

    (好。)

    林以梅頹喪地放下話筒,抬起眼對上滕青雲的身影,發現他正在看她,時間好像又回到接電話前的時候。

    「我……我很抱歉剛才的事。」她打他,也許他說話太過刻薄了,但先出手的她似乎比他來得更理虧。「滕青雲,剛才的電話是李傑打來的,他——」

    「不要在我面前提他。」滕青雲看向她的眼神充滿輕蔑,比起第一次兩人相見時來得更冰冷、更無情。摸著火熱的左頰,他終於讓她看清楚他眼底的訊息——強而濃烈的恨意!「從來沒人敢打我耳光,林以梅,你以為你有這資格嗎?」

    「我不是有意的。」

    啪!他一掌打上她左頰。「這個力道比你給我的還輕。」

    他不是什麼男子漢,也從不認為自己是,有仇報仇——是他自小到大的行事作風,這讓他在黑街得以確立他的地位,儘管明知道這一掌打下去,只會打散他們之間的關係,只會將她更打離他所計劃的一切,計劃中他根本沒想到會有出手打她的場景,更沒有李傑介入的餘地。

    哪知道這一切和他計劃中的過程一點也不符,該死!

    「你……」林以梅撫著臉頰,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我……沒想到你會打我。」

    「如果能打醒你,我不在乎多打一下。」為什麼?她為什麼還是不肯拋開過去!不肯忘記過去曾出現一個叫李傑的男人?為什麼不用他來取代那個叫李傑的男人?為什麼不肯……正視他對她的感情?

    不願承認被她傷透心,他的自尊向來如此之高,說什麼也做不到在她面前承認自己被她傷了心,他做不到!

    所以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只有——

    奪門而出!

    第八章

    駱應亭邊打呵欠邊拉開教堂大門,一見來人便語帶抱怨:

    「雖然我說過這裡的大門永遠為你而開,但是三更半夜的,你還要我為你開門,不覺得有點不近人情嗎?」

    「不覺得。」滕青雲在門尚未全開的時候便一頭鑽進大廳,挑了離門最近的座位坐下。

    駱應亭一手捏著鼻子,一手則在鼻前揮動著走近他。「你喝酒了?」唔!酒氣沖天。

    「什麼時侯你也學起連續劇中藉酒澆愁的這麼沒用嗎?只是增加肝臟的負擔而已。」

    「不要說教。」他不是來聽教的。「閉上你的嘴。」

    「你要真想我閉嘴的話,為什麼還來找我?」嘖,明知道他一定會像個老媽子一樣對他說教叨念,如今還來不就是表明想被罵嗎?「為什麼酒喝得那麼多?不要告訴我你是為了女人才變成這樣的。」

    他的話惹來滕青雲不悅的一瞪。「想打架嗎?」他現在隨時奉陪。

    「別鬧了。」他們倆怎麼打也只有平手,要打就要找冷塊,要不是柏仲也成,只不過人家現在正在美國,要打也得先找到人再說。「跟個牧師打也不怕別人說你褻瀆耶穌基督。」

    「真正褻瀆他的是你。」

    駱應亭聞言,冷了臉色。

    「你心情不好也要惹到別人跟你一樣,是嗎?」

    「事實。」將垂落額前的頭髮爬梳向後,滕青雲的黑眼透過金邊眼鏡對上駱應亭的藍眼。

    「你不能否認。」也許大多數人猜不著應亭為何願意當一個牧師,但他知道箇中原因。

    「我不想理一個發酒瘋的男人。」駱應亭冷冷地告知他的不悅,轉身打算回去睡覺。

    「我很抱歉。」滕青雲拉住他。「人一旦習慣用一種口氣說話就改不過來。」他自嘲,頓了會兒,低聲哼笑。

    「你這種諷刺人的說話方式的確有改變的必要。」看來他所受的打擊真的不小。「要不然沒有人受得了你。」駱應亭瞭解他這個朋友,畢竟大家都曾在黑街打滾過,從相識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一副嘲笑死人不償命的冷血樣子,但是他卻比誰都在意他們這一群人的將來,要不他不會刻意離開台灣到美國,設法讓自己成為醫生——專治黑街人的醫生,當年他花了多少心血才讓那個怪醫決定將所有的醫術教授予他,這件事黑街裡大概也只有他知道吧!

    「是呀,就連她也受不了我。」滕青雲手臂仰貼著額頭,也許他真的醉了。

    「這一點都不像你,青雲。」唉,為什麼男人一旦在感情路上受創,唯一想到的就是藉酒澆愁;藉酒澆愁愁更愁——這句話難道沒聽過?「你一向習慣把所有的事物掌握在手中——」

    「是從不管掌握不住的事。」

    「啊?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從不管自己掌握不住的事。」他重複道。「這就是我為什麼總能掌握事情的原因,人有避重就輕的本能。」但是這一次,他原本以為自己能掌握住,能一步步完成他所想要完成的事,想不到卻慘遭滑鐵廬。

    她還是忘不了和李傑的一段情,真是傷透他的心。

    「哈哈哈……」慘然的笑聲環繞在空蕩蕩的教堂大廳,讓聽到的人不知道該跟著無厘頭地笑,還是替這笑聲裡的傷痛垂淚。

    他的情路該不會也和青雲一般吧?駱應亭在心裡想著,告訴自己絕不能在看見好友這樣走過傷痕之後還重蹈覆轍。

    「你要就此打退堂鼓嗎?」

    退堂鼓?滕青雲停住笑,望了駱應亭一會兒,又垂下頭輕搖了搖,自嘲地笑了笑。

    「不放棄?」主啊!他佩服青雲,怎麼那麼執著。他不懂,對一個不解風情的女人有什麼好執著的,看他這樣子,是難得一次的動情恐怕也是最後一次。

    真心不曾為誰付出,一旦付出可也偏執得教人驚訝和同情,真慘!

    他不是不放棄,滕青雲自嘲的原因不在此。他笑的是,就在猜想她根本忘不了李傑的同時,他竟然連打退堂鼓的想法都沒有,一直到現在駱應亭提起,他才記得有這麼一個詞,他不禁同情自己。

    人心不能用刻板的計劃設定——他算是學到了;只不過這代價也大得嚇人。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總不能就這樣一直下去吧!青雲這樣子挺教人擔心的。駱應亭憂心地想著,現下不是有不少人為情自殺什麼的嗎?雖然不認為他會如此不中用,但是會讓人想自殺,足以見情字有多傷人。

    「沒有打算。」真好笑!最會為任何事擬定計劃的人卻連自己都搞不定。他的有條有理似乎不能幫他跳脫這個局面,她的臉如今還是清楚地浮在他眼前,始終揮之不去。

    真慘,他再一次自我嘲諷。

    可憐的傢伙,不過——「你來就只是為了找我訴苦,說些沒有什麼建設性的話?」若是這樣,他這個牧師倒是頭一次這麼受尊重了,依照以往的經驗,他這間教堂被他們用來當作集會的第二備用場所,每當沙穆不願意出借他的酒吧讓哥兒們敘舊時,他這裡就成了臨時PUB,在耶穌基督的「監視」下開起同樂會。從來沒有一個人把這教堂當告解的神聖殿堂用,他也不相信今天就因為青雲情場受挫,這裡就成了神聖的告解教堂,畢竟青雲是標準的無神論者。

    滕青雲抬起頭,不知道該為好友對自己的瞭解作出什麼樣的反應。

    「去勸帝昊接受手術及治療。」他說出真正的來意。

    駱應亭聽到他之所以來的真正目的,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那很難!」真的很難。「連風龔的話他都聽不進去,還有誰的話他聽得下。」

    他們十三個人裡面,有的彼此有比其他人更深一層的交情,就好比冷塊與亞治、帝昊跟風龔、他和青雲、索靖及柏仲——其他人不是獨來獨往就是行蹤不明,但不論如何,有更深一層交情的夥伴對彼此的話都相當重視,通常如果連最好同伴的話都不聽,就更別想聽得進去其他人的話,尤其帝昊的固執居於所有人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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