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呂希晨(晨希)
「怎麼可能﹗」疼都來不及了還談什麼傷害﹗
「那我怕什麼?」她反問,問得他啞口無言。
「白疑。」她故意跳到他身上以示懲罰,拿他當坐墊舒服地坐著。「如果會怕,我就不會讓你接近我,更別提今天這樣的親匿,你懂我的,我是不可能在時間做完全沒有效益的事情,我是個生意人,記得嗎?所以,不要把這種愚蠢的問題放在心裡,我根本沒去想過。」
歐陽重重歎了一口大氣,頭埋進她頸肩喃喃自語:「我真是個白疑。」
「可以這麼說。」Shadow壞心地加上一句。
「那麼你又為什麼會選擇一個白疑?」
呃……她突然被這問題給困住了,看他抬頭對著自己猛笑的得意表情,暗暗氣惱在心裡。
「你說啊。」怎麼樣,這回是他贏了吧﹗呵呵呵。
「歐陽。」
「嗯?」
「你真的想知道為什麼嗎?」
「當然。」呵呵呵,他笑得愈得意了。
「那是因為你真的太白疑,白疑到沒有一個精明的人來救你你會自取滅亡,這就是原因。」
彷彿大小石塊紛紛砸落他頭頂,砸垮他志得意滿的笑容。
「你真的不打算讓我開心,即使只有一分鐘?」從剛纔佔上風到現在連五十秒都還沒到,她真的這麼狠心﹗
「你太容易得意忘形了。」她唇角泛起了笑,笑意染上藍眸直直凝視他不服氣的表情。「總要有個人能讓你吃吃虧才行。」
「這種工作勸你別太自告奮勇好嗎?」
「不行耶。」她瞅著「好可惜」的眼神睇視他。「我已經決定接下這工作一輩子了。」
一輩子﹗
她跟他提起一輩子﹗
「你知道一輩子有多長嗎?」
「到死為止。」
「真的?一輩子?」她是這麼的年輕,說出的承諾他可以相信嗎?如果當她繼續成長變成名副其實的大人,還會堅持這個承諾不改變嗎?說實在的,因為她太過於年輕的關係,讓他有點不敢相信她說的一輩子。「我勸你別太早用承諾把自己綁死,否則——你知道,一旦許諾一輩子,就算你到時後悔,我也不會輕易讓你走,我會用你許出的承諾綁住你。」
「求之不得。」四個字,她以中文說出口,嚇著了他。
「你……」
「我說過我要學中文的。」似乎以嚇他為己任,每看他一次被嚇壞的表情她的心情就格外的特別好。「如何?發音正確嗎?」
他點頭。「再正確也不過。」頓了下,他腦筋一轉說道:「趁現在,我教你一句罵人的話好不好?」
「罵人的話?」Shadow歪著頭,一臉問號。「中文?」
「當然。」他笑得很是誠懇。
衝著他的笑容,她點頭說好。
「聽著哦,我——愛——你,跟著念一遍。」
「我……愛……你?」她老實地跟著他念。「是這樣念的嗎?」
「是啊,你念的很好,來,再念一次。」
「我、愛、你。」奇怪,他為什麼笑得那麼開心?這句話不是用來罵人的嗎?
「對,就是這樣,我愛你。」呵呵,她說這三個字的聲音真好聽。「再說一次。」
「我愛你。」有點怪腔怪調的音調完全沒有破壞到歐陽的好心情,不過說話的人兒卻納悶了。「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呵,它的意思是笨蛋、白疑。」
「我愛你、我愛你……」可惡,竟罵她是笨蛋白疑。
而完全被蒙在鼓裡的Shadow氣得頻頻重複說著,樂得歐陽笑容直掛在臉上。這回可真的讓他開心一分鐘以上了。
「我愛你﹗」奇怪?為什麼被罵還能這麼開心?她愈罵愈不懂了,尤其是他臉上愈咧愈開的笑容,根本沒有被罵的時候該有的樣子,像傻了一樣,只是呵呵呵的直笑。
歐陽不知道得花多大的力氣才能讓自己別笑得太誇張,讓她疑心大起,在她又一句氣惱的「我愛你」後,他說:
「我也愛你。」
尾聲
Shadow注視手中淡藍色的信紙,看了許久,最後歎了一口氣。
「怎麼了?」聞聲醒來的歐陽,從身後環住她,扯開她穿戴整齊的睡衣吻她裸露的肩膀,問:「信上說了什麼?」
「莉亞懷孕了。」她揚揚信紙,說得有氣無力。
「怎麼?你說話的聲調好像不怎麼高興。」
「高興得起來嗎?」她反問,推開他愈吻愈色情的唇,一臉的正經。「莉亞能不能勝任一個母親的角色還是個問題。」
一個月前她告別美國和歐陽來到台灣,不久,就在國際新聞看到母親在父親的陪伴下宣告退隱,同時也宣佈兩人結婚的消息,只是沒想到,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寄來的信竟然告訴她七個月後,會有個弟弟或妹妹的消息。上帝,他們都幾十歲的人了還想生小孩?
「影?」歐陽輕喚她的中文名字。
據他的說法這是習慣中文的第一步,Shadow也不反對地由著他去叫,反正她也喜歡這名字。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差點被她摔死的事?」
歐陽倒抽了口氣。「被她摔死?」
她點頭。「她不會抱小孩,我剛出生的時候她把我頭下腳上反抱——不,或者說是抓著我的腳比較貼切,據她說,我差一點就掉到地上。」
「她把這事告訴你?」
「她把這事當笑話說給我聽。」她補充道。
「我突然發現一件事。」安靜了一會,歐陽突然正經八百地看著她,連色色的舉動都不見了,好像真的事情很嚴重似的。
「什麼事?」他的樣子害她也跟著緊張起來,
「你能活到現在真的是再幸運也不過的事。」在那種女人手裡長大,還能沒缺腿少胳臂地活著,真的很幸運。
Shadow一愣,隨即大笑。「哈哈哈……」
「我說的話有那麼好笑嗎?」竟然能讓她破天荒發出大笑,天可憐見,他做了多少蠢事想搏她一笑都只換得一次又一次的冷笑,今天才說了這樣一句話竟能讓她大笑?那他以前那麼辛苦是為了什麼?歐陽不甘願地想著。
但看見她的笑容後什麼不甘願都不重要了。
「你的笑像撥開烏雲的陽光,很好看。」他著迷地說著,指腹沿著她大笑的唇線滑過,感歎道:「終於聽見你的笑聲了。」
Shadow突然環住他頸項,倒進床墊滾了一圈,將他壓在身下,重重地吻上他的唇,輕喚他的名字。
歐陽反手摟緊她,疑惑地看她猛對自己呵呵笑,愈看,眉頭鎖得愈緊,最後終於忍不住說:「你笑得好詭異。」
「前幾天以梅和弄眉她們一起來找我。」來到台灣才知道他的夥伴多得讓她無法想像,也出眾得令她錯愕,碰巧之中許多人都已有了另一半,而這些娘子軍像是存心與他們對峙似的,紛紛找她結盟。才短短一個月,她突然多了十幾年來都沒有的東西——朋友,好奇特的感覺,偏偏她們讓她真的有了朋友的感覺。
「她們又找你做什麼?」歐陽的眉頭皺得更緊。這票娘子軍,仗著老公疼得無法無天,三不五時就跑到他這兒串門子是什麼意思?尤其是那位麻醉醫生,老是當著他的面和她說悄悄話,不曉得是在說他什麼壞話。「她們又在你面前說我什麼?」
「沒說什麼,不過以梅教我一句中文,和英文的我愛你同樣意思。」
「哦?」那女人也會做好事?「是什麼?」他期待著。
「王八蛋。」她甜甜笑著,以標準的中文發音說道,就見歐陽雙眉打起麻花結,表情苦不堪言。「我說錯了嗎?」
「沒……」歐陽非常困難地嘶聲道,如果這時才告訴她中文的「我愛你」就是Iloveyou,「王八蛋」才是罵人的話,那她一定又會氣他騙她,到時又是一場冷戰——這下,他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了,可惡。
「你把我教你的那句話告訴她們了?」如果不是這樣,林以梅那女人不可能會故意這樣教她。
果然,Shadow立刻點了個頭。
歐陽懊惱地將臉埋進床被中,拳頭不斷槌在床上悶聲嘶叫著。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當初﹗
呵呵呵……恍惚間,他好像聽見那票娘子軍奸笑的聲音從遠方傳來,不斷打擊他可憐的耳膜。
可惡﹗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