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呂希晨(晨希)
楔子
他說:「你是我一生唯一鍾愛的女人,永遠不變。」她說:「你是我心之所繫,
願像朝顏攀附著你而生,隨著日起日落,綻放凋謝。」他又說:「我絕不負你對我
純淨無暇的愛情,絕不。」她也說:「相信你是我唯一會做的事。」然而,時事變
了,兩人的立場變了,但,感情不變,只是——她害怕地道:「你會離我而去嗎?
像其他人一樣離開我?」他立誓!「我不會!如果我離你而去,就讓我死在你手上。」
她頷首,「不管誰負了誰,就讓負心的人死在對方手上。」他點頭保證:「聽過歃
血為盟嗎?如果不放心,就讓我們歃血立誓吧。」她允諾,讓他在各自的食指上劃
開一道傷,交疊傷口讓血液透過指上傷口相互
流入對方體內,從此,她體內有他的血,他亦然。終於,情勢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到了最終,她發現——這一切只是個騙局!
第一章
「你只是故意捉弄風龑才向我邀舞吧。」莫忘憂跟軒轅彌滑開第一個舞步,便意會地開口,完全沒有疑問的語氣。
「咦?」軒轅彌俊俏的臉上擺明「疑惑」兩字,非常無辜地控訴:「你怎麼這樣說,我是誠心誠意想邀請你共舞一曲,可別誤會我喔。」
「邀舞是真,只可惜醉翁之意不在酒,軒轅先生,你錯估我在風龑心中的地位。」
「是嗎?」軒轅彌超過她看向舞池旁等著他們的風龑,那臉上的表情——「我可不這麼認為。」
明明刻著「介意」兩個大字,風龑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呵呵,難得風龑會應邀參加商業聚會,這本來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趁這時候好好逗逗他不免有失他軒轅彌「狐狸」之名。
思及此,狐狸眼一瞟,又見風龑俊美的臉孔硬邦邦得沒有一絲柔和,呵呵呵,再怎麼性情如風的男人吃起味來也會這般生硬呵!
「你有在聽我說嗎?」
「咦?」收回視線,才知道自己忽略身邊舞伴許久,真是罪過罪過。「抱歉,我沒聽清楚。」
「這次朔陽科技舉辦這場商宴無非是為衡量國內企業的實力,我不欣賞他以此為陷阱將國內知名企業騙到這來用獵人的態度評估所有人的作法。」
「騙?」軒轅彌呵呵笑出聲。「誰騙誰呢?」
「此話怎說?」莫忘憂不懂。
「來這裡的人不也是抱著想看看朔陽科技何以夾帶龐大資金回國的原因,順道也想看看這塊大餅的所有人是怎生的風貌,說不定也有人拿他當獵物看待——所以說,這叫作互惠,不叫騙。」真正的「騙」會騙得一個人失去所有、會騙得人痛不欲生,就好像……
「軒轅先生?」莫忘憂不解他突然黯下的表情,在開朗愛笑的軒轅彌臉上發現這種表情實在詭異。「你怎麼了?」
軒轅彌回神,回她淡淡一笑,「沒事。」
「真的?」心思慎密的她怎會聽信他的敷衍、凝起黛眉端視他。「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呵呵!」軒轅彌笑出聲,出其不意地在她臉頰大刺刺啵上淺淺一啄。「你真是慧質蘭心,如何?當我的紅粉知己可好?」
「你不說我也不勉強你。」這種轉移話題的技巧真不高明。「如果有天你想坦白,可以告訴我:當不成你的紅粉知己,至少我會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軒轅彌垂頭低笑。「把你讓給龑太可惜了。」
「我和他不是你所想的那樣。」莫忘憂急忙為兩人的關係作辯解。他明明知道她和風龑純粹只是工作上的主雇關係,除此之外根本什麼都沒有,她實在不懂他幹嘛老是拿她和風龑擺在一塊。
「隨便你說吧,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證明。」軒轅彌涼涼地道。等著看今天過後他們兩個人的好戲。
一雙狐狸眼噙著笑意流轉,隨著擺動的身子掃視宴上賓客,在某個不經意的方向,他詫然停下。
「軒轅先生?」他怎麼了?不明就裡的莫忘憂輕喚他。
好半晌,他才低下頭回應她的詢問:「沒事,我們就跳到這裡好嗎?」
「當然。」「求之不得」四個字她沒說出口,怕傷了這個俊俏男人的心;事實上,她最想做的是回到風龑身邊跟他商討有關今後將如何看待朔陽科技的問題。
是的,就只是為了公事而已。丟開之前軒轅彌一直砸給她的曖昧話語與眼神,她這麼告訴自己。
和莫忘憂走向風龑的方向相反,軒轅彌像別有目標似的朝自己意定的方向而去,莫忘憂也由得他,沒有多加阻止或詢問。
一襲純黑色的女性西裝裹住纖細姣好的身材,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握持一杯淡黃色雞尾酒,不自覺自己和與會名媛不同的宿知秋,百般無聊的淡漠掃視旋來轉去的舞池裡男女。
對於靳朔漠會將邀請函送到她才剛剛踏及台灣土地的千峰集團這件事她抱持相當大的興趣,他是看在她同為初涉及台灣企業的份上才邀請她,還是別有用心想看看她的千峰集團有多大作用,對他是否具有威脅性?
不瞞說,背後的動機讓她覺得有意思,否則她現在不會在這裡。
「無聊的宴會是不?」
宿知秋轉頭看向聲音發源處,眼見來者正是她方才心頭盤算的人後和煦地回他一笑,搖了頭。「沒的事,看得出你很用心準備這場宴會。」只可惜宴無好宴。她暗忖。
「不下去跳?」靳朔漠純粹閒聊,一臉的漠然擺明沒有邀請的意味。
「誰會邀我?」宿知秋輕哼一笑,純白色手套撥開始終垂落右臉的深紅棕色髮絲。「這張臉我懷疑會有人來邀請我。」
「以你的身份地位不乏追求者。」靳朔漠仍然面無表情。自己前來找人寒暄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熱情,也真虧宿知秋能和他同樣面無表情的回應。
宿知秋放下長髮掩住右臉,外露的左眸閃過不悅。
「你在暗喻我可以花錢買個男人?」這個人在想些什麼?是找她來當獵物評估之?還是找她大玩感情咨詢的遊戲?
「我沒這麼說,不過這倒是個好主意。」
「靳朔漠,你逾越一個宴會主人該做的事了。」她淡漠有禮地暗指他管得大多。
「怨我失言。」靳朔漠微一躬身致歉,一舉一動很明顯沒有任何悔悟,純粹禮貌上不得不這麼做罷了。
「我只接受真心的歉意。」他的敷衍誰看不出來,哼,靳朔漠,你未免將我宿知秋看得太扁。「如果不介意,請恕我離席,告辭。」忍到這裡算是夠了吧,他要找獵物,可以,只要不卯上她千峰集團的地界她可以當作沒看見;兩家企業體的結構不同,該算是道不同,沒理由相為謀。
「我真心向你道歉。」靳朔漠拉住她,溫文爾雅的臉上揚起輕笑,這是他今晚第一個真心流露而非做作的笑容。「請你接受我的歉意。」
宿知秋看了他好一會,視線垂落扣住她手腕的大掌。「你和我不必用這種姿勢談話吧?」
了悟她語中真意的靳朔漠理解地鬆了手。「你是個聰明的女人。」
「你是個聰明的男人。」雞尾酒杯朝他一舉、兩人同時幹盡各自手上的酒液,瞬間有了默契。
空無一物的酒杯轉交路過的服務生,宿知秋又替自己和靳朔漠各拿一杯。「給你。」
在靳朔漠接下的時候,她的話接續:「不准你動帝氏財團一根寒毛,它是我的。」
靳朔漠接過酒的同時,當然聽見她的話,對她話裡的內容似乎不感驚訝,非常直爽地回答:「我對它沒興趣。」
「我們會是朋友。」宿知秋轉頭看向舞池,成雙成對的男女共舞在一方以奢華為裝飾的地界。
曾經,她以為這就是真實,但那已是「曾經」的事;現在的她看見這番景象只想哈哈大笑,笑舞池中愉悅跳舞的男女,並送上「無知」兩字。
「不妨成為戰友?」靳朔漠提出邀請。「千峰和朔陽同樣是初入台灣市場的新生企業,結成戰友方能抵抗本地舊有的集團。」
「不需要。」他有多少斤兩她不是不明白。她有多少才能他也不可能不知道,他們根本不需要對方的援助。「道不同不相為謀。」
「你說我們會是朋友。」獵人的黑瞳頗有興味地投注在這個在歐洲竄起不過短短三年便被喻為傳奇人物的年輕女總裁,形於外的冷淡不知道是天生還是在商場上的面具,挺有意思。
「對我而言——」淡漠的鳳眼閃過一抹戲謔,瞅著比自己大上幾歲、在商場打滾經歷不知比自己多過多少的老江湖,大有初生之犢不畏虎的無懼。「不是敵人的就是朋友。」她明示,對她而言朋友的交情僅止於此,沒有更多。
「喂,你未免太雙重標準了吧?姓靳的!」一名女子夾帶不甚有禮的口氣插入兩人之中。「就只准你這個州官泡馬子而不許我這個老百姓釣凱子啊!」